第47章 温窈商

刘戴也不知是见了杜澜心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一连几日闭门不出。

昭月短暂地松了口气,到各家去转了转。

虽说她借了百姓些粮食种子,但毕竟是今年才种上,过冬怕还是个难事。

昭月扛着一袋粮食晃悠到许家的时候正碰上平荷在院中浆洗。

平荷一看她身上的粮袋倏地眼睛一亮,却不敢贸然接下。

起身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水回屋叫人去了:“爹!许莘!三姑娘回来了!”

许父还是没什么动静,许莘原本是在烧柴火,闻言连忙出来,脸上的灰都还没擦。

昭月见了掏出帕子想给他擦擦,反倒被许莘给避过去了:“我一会儿洗洗就成了,别脏了姐姐的帕子。”

昭月没说什么,视线落到那粮食袋子上,许莘也跟着看过去,怔了一下,忙道:“姐姐……”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昭月便道:“收着吧,拢共也没多少。我给家家户户都送了,绕道过来瞧你们一眼。”

闻言平荷也顾不得什么了,拎起那米袋就往屋里走:“咱们三姑娘吃的是朝廷的俸禄,有银子,让咱们也跟着沾沾光!”

许莘嘴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有些难堪:“嫂嫂也是为了让束儿吃几顿饱饭,她说那话你别理会就是。”

昭月倒不在乎这个,见许莘还是不放心,索性拍了拍他的肩道:“当真是每家每户都有,不信你出去问问。”

许莘道:“姐姐就算是有俸禄想必给每家每户都送粮食也是不够的,你……”

“这是我京城里的姐妹赞助给我的。”昭月想了想又道,“就是说白给我银子粮食让我送给大家,放心,我还有钱,饿不着。”

昭月围着院子溜达了一圈,道:“果儿呢?又不在家?怎么今天也没看见束儿?”

“果儿出门让人帮忙捎点儿东西,束儿看见了非吵着闹着要跟着玩去。”

“捎什么东西?实在不成我叫人帮她去。”

许莘连忙摇头道:“不用,就是些信件绢花之类的玩意儿。她前些年跟绣坊一起出去卖货,结果半道走丢了,认识了个善堂的姑娘给她个馒头,二人就交了朋友,前头的那个张伯时不时地去那边做点儿小买卖,她就让人家帮忙跟那姑娘通信。”

“善堂的姑娘?多大岁数了?”昭月诧异。

许莘道:“嗯,多大岁数我倒没问过果儿,不过老听她姐姐姐姐地叫着,应该要比她大些。”

“比她大怎么还留在善堂?按理说善堂的孩子最多养到十三四岁就要自己出去讨生活了,那姑娘怕是跟我年纪差不多大。”

闻言许莘轻笑一声,道:“那善堂说是背后有人,里头的孩子日子都过得好,女孩儿甚至能留到出嫁,先前那的老嬷嬷还说把果儿留下,果儿说能找着家,那姑娘又送了果儿一段路,老嬷嬷才作罢。”

昭月眉心微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却听许莘又道:“莫说别的,就是像岭州城的几个大人还有刘师爷,年年都往善堂里捐好些银子呢。”

昭月彻底怔住,思忖片刻,问:“果儿什么时候回来?”

许莘支吾着也说不准,昭月索性搬了凳子坐下等。

她总觉得里面有古怪,只是还没等想清楚就听门外一曲断断续续的小调儿由远及近。

果儿捏了捏束儿的脸,笑眯眯地问:“姑姑唱得好不好听?”

束儿也很给面子地说了句:“好听!”

果儿喜笑颜开,还想说些什么逗逗小孩子的时候,一抬头却瞥见个陌生女人站在自家院子里,顿时怔住。

其实说陌生也不算太陌生,整张脸还是隐隐有几分熟悉,而且她认识女人身上的小银锁。

昭月也打量着果儿。许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她模样还算清丽,眉眼间神采飞扬,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果儿试探着唤了一句:“姐姐?”

昭月应了,许莘连忙将束儿抱走,道:“果儿,三姐姐有话跟你说,你们先聊,我去煮饭。”

果儿有些拘谨,垂着头没敢看昭月,反倒让昭月正巧瞥见她头上的绢花。

昭月伸手轻轻碰了碰,问:“这是你自己做的?”

闻言果儿怔了怔,伸手取下来双手捧给昭月:“嗯!绣坊时常剩下些碎布头子,我挑挑拣拣找些能用的做些绢花拿出去卖,三姐姐喜欢这个给你。”

昭月没推拒,拔下自己头上那支小巧的缠花发簪别在果儿的发髻上,又把那朵绢花别在自己头上。

果儿方才晃了一眼,忍不住在水缸里望了望:“真好看……”

缠花和绢花是不一样的好看,缠花讲究精致小巧,绢花却是一大朵花。

果儿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不免格外惊喜。

昭月道:“下次教你做。”

果儿重重点头:“嗯!”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晌,昭月才问:“方才去哪玩了?”

闻言果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去寄信了,前些年出门结果走丢险些饿死,碰上个好心的姐姐给了个馒头,就和她做了好朋友。”

昭月点点头,道:“我听你哥哥说来着,说你也差点儿跟人家走?”

果儿连忙摇头,道:“什么啊!那是哥哥胡说八道!是那个姐姐住的善堂里的老嬷嬷来了,还以为我也是走丢的。我才没有跟人家走,那个姐姐还说让我赶紧回家呢!”

昭月目光幽深,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夜晚,昭月回去时也不知道浮平几人又在玩什么,吵吵嚷嚷的。

昭月开门进去才让几人安静下来。

浮屏见她面色不好,便问:“昭月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昭月扫视几人一圈,突然问:“这岭州到底是谁的地方?”

这话问得众人皆是一愣,凭澜笑嘻嘻道:“姑娘说什么呢?这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岭州自然也是陛下的地方……”

“别装傻,你们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岭州是一大片地方,只是用了岭州城这个中心城命名。

昭月之前光顾着揪住刘戴不放了,现在才突然想起来,知州这么重要的职位。

空缺多年又能由着刘戴作威作福,想必定是上边有人推波助澜。

岭州城内荒唐成这样,昭月一来就捅出几桩大事上面的人却还没有动静,那只能说明岭州最要紧的地方还不在岭州城。

浮屏问:“您问这个做什么?”

昭月却只回了一句:“有要紧事。”

三人支支吾吾半晌,最后浮屏才道:“岭州是宗尚书的地盘。”

何止是岭州,这个宗尚书是天子宠臣,野心勃勃,恐怕他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大燕了。

昭月呼了口气,道:“浮平,凭澜,你们二人恐怕要替我再撑一段时间了。”

浮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顿时哀嚎:“这都要过年了,您又要去哪?”

昭月没说太多,只道:“辛苦你们,千万要盯好刘戴和杜澜二人。”

浮屏微微皱眉,拦住昭月去路,道:“昭月姑娘,您若是不说清楚,请恕在下难以从命。”

昭月看了看,微叹一声,道:“我会修书一封寄给长公主殿下把事情交代清楚,若你实在想知道,我们路上慢慢告诉你。”

从许莘一说果儿认识的是一个比她大的善堂里的姑娘时昭月便觉得不对。

等说到那老嬷嬷想把果儿留下却被那姑娘阻拦时昭月就愈发诧异了。

此事又和刘戴等人有牵扯,无论如何昭月都得去看一看。

叶曦展开信纸看了许久,却不见有什么波动。

最后抬手将那信放在烛火上,眼见它烧了个干净,才松了一口气。

年关将近,昭月几日到的时候都热闹起来了。

昭月想了想,最后还是和人换了一身破旧的衣裳,灰头土脸地在城中行走。

她怕有什么变故,便只让浮屏潜伏在暗中。

果儿碰上的那姑娘叫窈商,和那善堂的老嬷嬷一个姓,叫温窈商。

果儿没学过画艺,但昭月央着她画,她就试着模模糊糊画了个大概。

昭月又根据她的描述反复润色,这才和本人有了七八分相似。

她在那善堂附近守了几日也没见过和画上相似的姑娘出过门。

实在饿得狠了,才准备到集市上买个馒头吃。

谁料还没等她这边付钱一扭头就瞥见人群中那个拎着菜篮子往这边走的姑娘。

“诶!你到底买不买啊?”

昭月猛然回神,伸手在身上摸银子,又怕温窈商不见了,慌乱之下更找不到荷包塞在哪了。

摊主等得有些不耐烦,昭月蹙眉:“稍等一下,我再……”

自己是她话没说完,那小摊上就被扔了几个铜板。

小摊贩顿时伸手把手里的馒头往身边那人跟前一递。

昭月偏头,却正巧看见温窈商的侧脸:“给她吧。”

小摊贩一愣,左右他挣了银子也不多问,就把馒头往昭月跟前一扔:“喏,拿走吧!”

昭月拿起馒头,朝温窈商怯懦地点点头:“谢谢这位姑娘。”

温窈商却连看都没看她,转身就走。

昭月思忖片刻,还是远远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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