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若一夫一妻多妾制,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所有主外者都会把自己的最爱娶为正室。而爱屋及乌,我身为正室所出,打了你,受父母感情影响,不会得到处罚。”

“可若是反过来呢?我若犯了错,你打我,大家都会阻止,还会说你不友。孟于蔓,你明白吗?”

“再如何讲道理的人家,都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看似公平的规矩,在白纸黑字之外,也会由感情决定。”

“诚然,阻止你与二皇子在一起,一来是因孟家丢不起子女做妾这个脸;但二来,也是不愿子女去给人做妾。”

“‘妾室不能自由出门’——这么一条简单的规矩,你知道限制有多大吗?”孟淮妴目光转到二姨太身上,“她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

二姨太目瞪口呆,不知孟淮妴这番究竟是好话还是赖话,但又很有道理。

“嫡庶正妾之间的礼节规矩,一则便是因为这些缘由,把那些情感带来的资源偏颇显化出来,也是让那些偏颇困在这种限度中,不再更偏。二则为了有分别——若是没有分别,人人都愿意做妾了,正室妾室若同,那么何必有两种称呼?”

“大姐,你真的愿意在后宅之中做个出路只有争夺宠爱的妾吗?你真的愿意让你的孩子做庶出吗?”

“有的选择,你为何要做妾!”

“不!”孟于蔓抱着脑袋,痛苦道,“你说了,你也说了,他是皇子,他不能娶我做皇子妃,只能给我侧妃之位,这不怪他。”

“……”

孟淮妴喝了口茶,决定闭嘴。

吴颜被气笑了,她弯着唇,满脸的不可教也,也不想浪费口舌,摆摆手,只对满屋众人道:“我孟家的子女,绝不做妾!今日这屋里的桩桩件件,我不希望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

众人不管心中怎么看法,也都明白不得与皇子有情;府中规矩严苛,他们更是不敢出去透露,尽都应是。虽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风有多大,何时吹起,效果可都不一样。这种事情,当家主母只需要保证近期吹不起风,往后旧风即便吹起,其力也小,甚至于无。

孟倚故回府后,得知此事很是恼怒,他踹开孟于蔓的房门,道:“你若是真与二皇子相爱,他愿意抛下一切,许你个正室之位也就罢了,可你看看你,堂堂相府大小姐,竟要委身做妾!”

“自幼是怎么教育你们的?不求你们给相府带来益处,但求你们做事做人想想满府!不要只顾自己,你想过没有?”

——

孟淮妴回到自个院子后,又是一番景象。

她对孟于蔓没有什么情感,但亲眼见到一个智慧的女子因为感情而失智,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很复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又不能断言那感情就必定是不好的。

在屋中呆坐了片刻,看着燃烧的炭火,她又忆起前些日子在连穼那烧画的情景,唤来碎星知立,道:“去把我的画拿来,要人物画。再把这火炉的盖顶拿下去。”想了想,又道,“去让人想法子在这炉上悬一个钩子——距离可以操控的。”

二人不知所以,但都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切就绪,碎星怀里只抱来了四幅画:“小姐,您画的不满意的,当时便命人扔了,现留存的,只有这四幅了。”

孟淮妴拿过一幅画,也不打开,亲自去挂在钩子上。知立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拉动绳子,钩子缓缓上升,到了一定高度后,孟淮妴抬手示意停下,而后又去解开了画。

“哗啦”一声,那画迅速展开,还不待人看清全貌,便被火焰烧了下端。

屋里的丫鬟惊呼一声,就要扶孟淮妴退开,还有要去救画的,孟淮妴只抬手示意众人不动。她眼睛一直盯着燃烧的画,像是被吸食了灵魂一般,又像是灵魂都缩小在了她跳跃着火光的双瞳里。

她也不怕灼热,只慢慢后退几步,而后欣赏面前的美景。

火焰渐渐吞噬了一幅美丽的画,她的心情却随之变好,吩咐道:“再去挂一幅。”

碎星满脸疑惑,又心疼可惜怀里的画,拿了一幅走到钩子前,犹豫再三还是劝道:“小姐,您要是想烧画,我这就去外头买些回来。您画的人像本就少,留下的更少,都是极珍贵的,可不能再烧了!”

知落一个爱好纹身的,多少对画作有些了解,她也是一脸心痛地劝:“您的人物画虽比不上山水画,可即便是外头那最好的画师画的,恐怕都比不上您的,我这就去买些人物画给您烧。”

说着,知落就要出门去,孟淮妴闭上眼睛,道:“站住。”

舍不得?

烧了不就舍得了?

然后便会发现,没什么舍不得的。

灵魂了无禁锢。

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身心愉悦。

知落跺跺脚,却不敢不从。

这意思是要继续了,碎星不敢再劝,挂上了画,等到知立拉到一定高度后,解开它。

“哗啦。”

又一幅美人图在摆动之间,被火焰缓缓吞噬。

望着一幅可称珍品的画作被毁,丫鬟们都不忍去看,背对着火炉。

只有孟淮妴目露欣赏,一点也不会心疼可惜,那都是自己用心画下的东西。

不,她还是可惜的。可惜看到火焰燃烧美人图的美,却没有看到如那日一般,别样的,冲纸而出的情感。只有极致的美。

果然,自己对连穼用情至深,是其它画作都没有的。

“继续。”

虽然少了些感情,但烧画之美,她还没有欣赏够。

——

五日后,渌南省武绵府知府和淳阴县知县贪腐一案有了判决。

二人贪污受贿累计超一千万合,行斩首示众、剥皮实草,三族判为贱籍……

此判决不可谓不重,并且消息迅速从皇城往外传开。

经此一事,孟淮清名声在外。

文耀皇帝还特召孟淮清入早朝,在文武百官面前,一脸感概道:“是朕疏忽,世间还有此等小事在侵蚀国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是这小子帮了朕,帮了国家!孟丞相,你教了个好儿子啊!”

一番君臣推拉之后,皇帝言孟淮清有此才能,岂能屈才,封了他一个官,名为“行走使”。

此乃正六品,虽非都察院官员,却行都察之事,作为都察院的一个小小补丁,奉旨游历四方,为民请命,在外头揭露万般不轨之事。

这是一个全新的官位,看着文耀皇帝那满脸欣慰的样子,像是仅仅为了宠溺一个晚辈专建的一般。

对此,有人觉得皇帝是忌惮丞相,不想丞相势大,这才随便另设了个小官给孟淮清安置了,此后孟家要得罪的人不知凡几,四处树敌,岌岌可危啊!

也有人认为皇帝力排众议专设官职,是对孟家的厚爱,孟淮清有此官位,以后检举揭发,数功累加,是青云直上之云梯,又一丞相之踏石!

孟倚故和孟淮清心中却是又有想法,文耀皇帝确有心为国为民,孟淮清这样身家贵重,百官忌惮的人家里的纨绔子女,最适合做没头没脑得罪人的事,这种人还最是让皇帝放心,简直再合适不过。

因此,孟淮清可以放手去干,得罪人且不去顾虑,主要得替陛下行事。

得到了这样的高升和重用,孟淮清既惊喜又担忧。根据父亲安排的成长路线,他本以为此事立功只是让外人觉得“有些才能”罢了,可如今皇帝亲封新官,他以后行事就更要多番考虑,更加不能随心了。

可到底是好事,他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便亲自买了酒和烧鸡,要去感谢孟淮妴,路上却遇到了一个人。

来人是特意寻了个僻静之处出现的,他面目端正,眉眼亲和,看着极有气韵,若只看外表,确实叫人觉得实在可靠,正是二皇子乔时谨。

孟淮清行了中揖,谁知乔时谨却也行了浅揖,他忙扶了人,直呼不敢。

“你见我是皇子,我见你是大人,你行你的,我行我的,又有何不敢?”乔时谨笑得一脸亲厚,毫无皇子架子。

他所说的“大人”,是他从七品职见孟淮清这个正六品职的礼。然而,他既有皇子身份,便不必思量自个的官职。

孟淮清明白他这是想拉近关系,表面推说一番后,便也勾肩搭背地说了一阵话。

“为贺你升任六品,我在四方楼摆了一桌,大家年岁相当,不如把你那弟弟妹妹们也都请来?”

终于说到了。

想必是近日没见着孟于蔓,这才来打探,也或者,身为爱人,该来表表重视。

孟淮清先是一口答应,后又一拍大腿,道:“瞧我这记性,我那大妹啊——”话到此处,又似想起来什么,猛地退后两步。

深看了乔时谨两眼,像是才反应过来眼前人与大妹是什么关系,又掩饰起自己方才的反应,到小厮那拿过一壶酒喝了,“舍妹犯了些错,正被父亲关了禁闭呢,我身为兄长,也不好自己寻欢作乐,这就回去,再给求求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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