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欸,正是这个理!”乔时谨上前,面露惭愧,压下声来,“我心有而力不足,愿舍这身份,可却离不了这富贵——我是怎样都过得,可她娇贵身子,我怎能让她同我吃苦!”

孟淮清眼中泛着些许傻气,点头算是认同,二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离去。

孟淮清直接回府,来到云山院中,先是感谢。

“妹妹,你可真是高瞻远瞩,当初放了那主簿派来的杀手,原来就是为了我今日的仕途。”

这些目的他虽也很快想到,但究竟是孟淮妴当机立断,他也是真心佩服。

孟淮妴却是有些惭愧,也没管称呼,立刻摆手,道:“这我就愧不敢当了,当初并非是为了你。”

她当初没有直接去抓那主簿,主要是考虑到假如知府包庇,那么最后会有知府知县两位官员下台,而官位有了空缺,她的人才能有机会补上。至于孟淮清的仕途,只是随着事情的发展,顺便想到的。

这不,谋算了空缺,运气也好,新任知府便是她的人。

啊,安全感又多了一点点。

孟淮清又说起遇上乔时谨一事。

“妹妹啊,你说他这是在向孟家表真心,还是想让我给孟于蔓带个话,与她表真心?”

“兼而有之。”一曲终了,孟淮妴指指对面的古琴,“这个真心你不必管,有机会她会问的。”

孟淮清明白这是让他练练琴,便顺从过去坐下,二人互奏起来。

身为纨绔,倒也不必急着走马上任,孟淮清领了职,仍旧在皇城里每日晃荡,是要等过了年,才离开的。

待到二十这日,又是一家子问安的日子。今日孟倚故休沐,有足够的时间,一大家子坐在一堂,却是有了大事要办。

十日不见,孟于蔓的鞭伤已好了一半,不再疼痛。身子却清瘦了许多,不知是相思的,还是愁苦的。

孟倚故已不见怒气,只是失望,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孟于蔓低了低头,又看向二姨太,问道:“这些日子我出不得府,可有人来寻我?”

二姨太自是不知。她实则问的,也不是二姨太,而是满屋里所有人。

孟淮清眨眨眼,笑道:“府上是不好来寻的,倒是有人拦着我说了些话。”

闻言,孟于蔓眼睛一亮,急急问道:“可是二皇子?是为了我?”又意识到失态,收了上前的脚步,有些可怜,“求大哥告知。”

孟倚故冷哼一声,一拍桌子,道:“说了什么,还重要吗?说了什么你会放弃?”

“是啊……”孟于蔓呢喃一声,只觉得乔时谨无论说什么,都是爱意。退是因为爱,进也是因为爱,既然如此……

她一咬牙,狠狠跪在地上,膝盖触地的声音竟比拍桌子还要响,像是在表达跪者的决心。

“我此生非他不嫁,求父亲母亲成全!”

还不待孟倚故和吴颜说话,孟淮妴扔了纸团过去,上头是孟淮清当日述说时,让婢女记下的:“这是你那爱人找大哥说的话,你好好看看,再做决断!”

孟于蔓展开纸团,细细看了,先是皱眉,而后又像是说服了自己。最终是满脸甜蜜,眼睛亮晶晶的,虽是跪着,却散发着夺目的光彩,以手撑地,竟是叩首又道:“他心中有我,求父亲母亲成全!”

见她看了那些话还死性不改,孟淮妴也不由得闭目扶额,不忍再看。

她尚且如此,身为父亲的孟倚故,教养子女多年的吴颜,自然更是气闷失望。

二人相视片刻,以眼神肯定了对方的意思,最终由孟倚故开口,向孟于蔓道:“既然你非要为妾,便与孟家断了关系,从此不再是我孟家人!”

孟于蔓身子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哭道:“父亲?”

二姨太也一并跪下,哭道:“老爷,这万万不可啊老爷!”

只是孟倚故说出口的话,少有收回的,见他一脸强硬,二姨太眼珠子一转,擦擦眼泪,忍下哭腔,道:“老爷,若是,若是蔓儿与相府断了关系,外界知晓了缘由,也是要笑话的啊!”

她心中极慌,语速极快,又想着说辞,“那时,到那时外界也知晓蔓儿是侧妃,他们又岂会管蔓儿是不是与相府断了关系,还是会笑的啊!倒不如就,就和和气气地嫁了女儿,究竟只是庶出,为皇子侧妃,也不会让相府没脸啊!”

孟淮妴已经神游天外了,这些过耳的话没一句值得留下的。

孟倚故给了二姨太说话的机会,也算是全了她们母子情分,待说完了,便吩咐吴颜身边的婢女,道:“去把她嘴堵上,拖到一边。”

毕竟是女子,自然要用同性下人去拉扯。

不让吴颜张口,也是免得让其它姨太和庶出们与吴颜这个主母生恶。

孟于蔓眼睁睁看着二姨太被拖到位置上坐下,泪水越来越多,心中生出怨气,抬眼看向主位,质问起来:“父亲,母亲,若是她孟淮妴想嫁皇子,你们还会这样吗?”

这话有点意思,把孟淮妴的神拉了回来,她眼中有了焦点,看了过去。

“如今是你的事,扯三妹做什么!”孟淮清怒斥道。

孟于蔓仍是直直盯着孟倚故,坚持问道:“父亲也会让她断绝关系吗?”

出人意料地,孟倚故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孟淮妴,思索过后,认真回答道:“若是淮妴,她会顾自己,也会顾孟家。若不能两全,她为得愿舍,会先自断关系。”

这话一出,孟于蔓那挺直的脊背,彻底弯了,她有些失神落魄,苦笑道:“是吗?哈哈哈……”

“是吗?”

“我不信,我不信……”

在她发疯之时,孟淮妴自己,也被孟倚故的话震惊到——不是被戴了高帽,而是震惊于,孟倚故竟然懂她信她。

她知道孟倚故聪明,未想到这般聪明。

她也知道孟倚故的信任是信他自己的智慧,但这份智慧是信她的。若不为信任而感动,也该为懂得而震动。

孟淮妴不是个好人,却也瞬间眼中涌泪,仅仅一滴,任它落下,抬手擦拭间已经在温暖的屋中蒸发。

似乎未留痕迹。

待孟于蔓安静下来,孟倚故继续道:“养你一场,如今看来,竟是白养了,但我孟家也不是任你来去自如的,你写下断绝书,再据家法受杖六十,从此便与孟家是陌路人。”

“杖六十……”

孟于蔓面色瞬间苍白,即便执刑的人收着打,六十杖也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更何况孟家规矩严苛,说是杖六十,便不会放水;到时三个月不能下床,还得细细修养一年,更会落下病根!

“父亲,您好狠的心呐!”孟于蔓声嘶力竭地哭喊一声,她原本和乔时谨说好的,只要受些苦,父亲最终还是会同意的。

毕竟,孟府虽然规矩严苛,但那些规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更不会苛待任何一人。父亲母亲除了对孟淮妴孟淮清两个嫡出有求必应了些,也没有在情感和规矩上多么区别对待,这才让她以为,她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都是父亲的孩子。原来,是她想错了!

“是啊,我怎么比得上孟淮妴!她是嫡出,她若是想嫁皇子,必然是正妃,可又是我想做庶出的吗?‘孟家不是任你来去自如的’,是我想来孟家的吗?我没得选啊!”

她又哭又笑,“父母这二十多年待我也能说是与其它子女并无不同,我心中敬爱你们,可是我天真,竟然忘了……忘了只有正室有孕,才能享有祈孕礼和感恩礼!父亲为孟淮清和孟淮妴做了这些,感情自然不同,可笑我竟然敢自比,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所谓祈孕礼和感恩礼。

要说此世界虽是古代模样,可因为圣皇,医疗水平却并不落后,因此无论是男子孕育还是女子孕育,尽可安然生产。

而在圣皇到来前,人类初生。男子孕育,需剖腹取子,那时尚不具备给男子安然剖腹生产的水平,父死子活,代价太大,孕育因此多由女子代劳。

孕育生命之伟大,使那时的人们把女子视为极重要的存在,因为女子,男子才可以不用因剖腹生产而死。

在那个时代,人类还没有创造出更多的资源利益分割物,那种出于感恩之心的善良朴素的、对女子的感激珍重如同信仰,一直延绵至部落时期。

但信仰不是说说而已,男性需要央求女性代他们承受孕育之苦,这就要进行第一步——祈孕礼。

那时无论是第几个孩子,无论是想孕育还是已经有孕,男性都需要选择一天进行庄重的祈孕礼。到了选定的日期,无论是什么天气,都必须进行。具体步骤有很多项,其中最难熬的一项是对受孕方进行一个时辰的跪拜大礼。

而女性有孕七个月之后,男性要进行第二步——感恩礼。在此时,男性开始感恩女性的孕育之苦,直到生产一个月后才停止。

在感恩礼期间,需要做的事情单以吃食方面而言,要承包三餐。给女性做了可口的餐食后,还要给自己做一份苦食,即苦菜苦汤,没有任何调味,连肉都得是苦的,不能食用其它任何食物,水也只能喝清水。

在男性不敢孕的时代,祈孕礼和感恩礼都是最重要的礼节,所有人都郑重对待,不敢有丝毫马虎。

后来,圣皇带来了高超的医疗技术,使男子得以安然剖腹生产。此后男女地位才得以平等,男子也可以放心孕育。

不过,孕育者终究是受了苦的,其伴侣应当对其心存感激,方有人性。

因此,人们没有抛却祈孕礼和感恩礼,他们会对孕育方执行礼节,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心和郑重之意

只是渐渐的,人类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有些人没有感恩之心,有些人对自己的后代并不抱有期许,有些人生性恶劣……这类人,是不会对孕育方执行礼节的。

但值得欣慰的是,这类人只是少数。

更多人还是会执行礼节,并且贯彻到底,绝无虚做一半的道理。——皇室人员无需做祈孕礼,只需做感恩礼,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例外。

有些夫妻感情甚笃的,不受孕方还会通过延长时间或增加具体事项来彰显自己的感恩之情和全家的重视之意,比如带其父母对受孕方父母深揖半刻乞求同意。

这些礼节,在婚姻制度完善之后,只有正室可以享受到,妾室没有资格。

因此,在执行礼节的家庭中,非孕方能更有参与感,能够深刻感受自己是和孕育方共同在孕育生命。

受孕方受孕育之苦,非孕方受祈孕和感恩之苦,这对双方的感情也有益处。而受了苦得来的孩子就像是难追的人,总叫人更加珍惜,对孩子的感情自然也会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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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谋权令半谋君
连载中执冥持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