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搜寻之下,也抓到几个小偷小摸的,还有人贩子。百姓们觉得自己做了好事,也不管抓到的是谁,人贩子手上的是不是吴丙,都要带来给皇帝看,皇帝竟也一一接见了,还依照规定给了赏。
于是,在百姓四散寻找吴丙之时,皇帝的贤明之声也遍布四方。
鲁余见到吴丙,顿时情绪激动,当即确认了其身份。
候着的太医上前,给昏迷的吴丙检查一番,确认了其没有大伤,只是一些殴打小伤,现在昏迷,只是撞晕了。
既然吴丙已经找到,皇帝命令把消息传达下去。
不消三分钟,登闻鼓院中已经再次站满了百姓,长安街也陆续爆满起来,比之找到吴丙之前,人数更多。
又一刻钟后,皇帝才开始审理此案,先是让几名百姓对着众人,讲述一遍找到吴丙的经过。
命令才下,吴丙已经悠悠转醒,醒来见到这么多人,他情绪激动,被官员安抚下来,只让他暂且安静。
——为了防止串通,鲁余和那些控告方以及孟倚故孟淮妴都被一个巨大屏风阻隔在皇子们所站的那一边,与吴丙这边互不可见,只有百姓能瞧见两方。
鲁余和控告人也都被封住了嘴,以免发出声音。
同时,也把吴丙的耳朵堵上,又推来了一个审讯专用的——可移动隔音单面玻璃房,让吴丙走了进去,而玻璃那一面面对群众,以保证吴丙确确实实在里头待着,人们能看到。
经过早已在皇帝面前述说过,当时在场士兵也与皇帝禀告过,三名百姓现在便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找到吴丙的经过讲了出来。
“我平日里就好看诡谲查案的话本,可惜找了大半日都没有线索,便到了财时坊最西边的那处居民楼林立区,那里人多热闹,根据我多年的话本经验,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同行者嫌弃他炫耀自己,截了话,道:“我发现一楼有一间屋子的窗户开着,直觉那背后有人。果然,”他指了指身边人,“他负责观察路上有没有可疑的人,看到了路边有一个头戴红巾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跟我说了后,我灵光一现,结合那扇窗户,我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我身手不好,翻窗的速度慢了点。就见里头空得很,有一个黑衣蒙面人举着一把短匕在刺人,那人被绑了手脚封了口,只能滚动身体躲避。”
“等我翻过去,被绑的人已经在躲避之间撞到墙晕了过去,黑衣人就要举匕刺去,我用椅子砸他。黑衣人躲避之时,我同伴也翻了进来,被我引来的两名士兵也已经朝这边而来,见状,黑衣人只能又把匕首当暗器扔去,自己翻窗逃走。”
“万幸,我同伴把匕首挡开,否则被绑的人恐怕要死了。”
“我们一对画像,这才发现此人是吴丙……”
说话的人觉得最先开口的那个在夸耀自己,殊不知他们每个人的讲述中,都不忘夸耀自己,等到重点说完,还想要详细描述一番与黑衣人的激烈战况,以展示自己的机敏。
有官员制止了他们。
听了讲述的百姓,也有不少人懊恼起来,想说又不敢出声,生怕在这紧要关头被行仪卫提出去,没了好位置观看。只能通过眼神表达自己明明也有不输三人的机敏才智,也想到了去热闹之地蹲守,偏偏没有他们的好运气。
文耀皇帝把惊堂木一拍,让众人回神。
一名行仪卫上前把吴丙放了出来。
皇帝对吴丙问道:“堂下何人?”
知道是吴丙,但这是一个必要的流程。
吴丙只以为自己是被救出来了,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就被皇帝亲自审理了,却也在官员的提醒下,对皇帝行了伏地礼,报了名姓身家。
皇帝让其起身,询问被绑经过。
吴丙却有些迟疑,看了一圈周围,不解旁边这个屏风后头是什么人,而屏风这边的,大多是穿着赭色官服的官员。
有官府安抚其道:“不必害怕,有陛下在此亲自为你做主,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何冤屈,只管道明。”
吴丙今年二十有四,并非不经世事的小儿,闻言心下稍安,有这些官员在身边,他渐渐有了勇气,他看了看身上穿着的寝衣,穿着别人拿过来的葛履,理着记忆,开始诉说。
“初七那天深夜,草民在家中睡着,突然被人捂住口打了一顿,而后那人把草民绑走。”
初七?
有人想起来,孟淮妴出狱那天,正是初七,这不就对上了吗?当下心中更信了是孟淮妴所为。
“草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自己房中,就在那间被人救下的小屋子里,有一个黑衣人看着草民,每日有人送两餐过来。”
他陷入回忆之中:“只是我被封了口,到吃饭的时候,才把我嘴上缠绕的布取下来,但是我一哼唧就会被打,布取下来也就不敢叫喊。问那人因何绑我,那人也不说——看了我数日,一句话也没说。”
“我也不知过了几日,大约得有五日,那日夜里房中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我祖母,一个是黑衣黑袍的蒙面人,看身形是个男性的可能性更大,虽然那人绑了我,但我祖母对他的态度是怒而恭敬。”
“祖母要上前看我,被那人挡住,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说‘只要你按照计划咬死孟家,你孙子便能安然回家与你团聚’。”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有百姓忍不住惊呼:“难道是有人设计陷害孟家的?”
行仪卫一个不落地,把那些发出声音的人都提了出去。
乔时谨心中一惊,只觉不妙。
孟淮妴似笑非笑地撇了乔时谨一眼,又自然地转开眼去。
而乔时济,看了孟淮妴一眼,眼神飘忽起来,已经开始思索若是事发,会否牵连自身。
即使心中再想阻止,他们都不会说话的,此时说话,恐怕引火烧身,或是此地无银了。
现在来的官员可比早上的要多,连穼也来了,但是一言不发,他站在屏风这头,瞧不见对面的孟淮妴,便闭目养神起来。旁人瞧着,像是不情愿看戏但身为一品官员,皇帝审案,他一个做臣的不得不来般。
其实筇崖公主本也来了,但是眼见着百姓都往这边来,她嫌弃空气浑浊,又使了轻功离开。
“祖母老泪纵横,却也只能点头答应,然后二人便离开了。直到今日,我听到外头的热闹似乎与平常不同,还有官兵的呼喝声,我还以为是祖母报官了,官府派人来救我来了。”
“那个看管我的黑衣人也警惕起来,一直藏在窗户后头观察,谁知几个时辰过去,始终没有人撞开那扇门救我。不知怎么回事,那个黑衣人突然就拔出匕首,要来杀我。”
“我奋力躲避,看到有人在翻窗户,我心中放松,没留神撞到了墙,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到了这里。想必,是有人救了我——”吴丙神色激动,看着皇帝如同看着救世主,“陛下,是草民的祖母报官了吗?”
皇帝又一拍惊堂木,震得人心思一定,他开口问道:“吴丙,你确定你所言属实?”
吴丙激动跪下,叩首道:“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多谢陛下派人救草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既是激动自己被救,也是激动见到皇帝,并且自己的案件还能有幸被皇帝亲自审理。
皇帝摆手道:“平身。”而后朝官员们看了过去,审人之事,皇帝自然不可能句句亲为。
根据吴丙所言内容,其乃断案的突破口。
大理寺卿施谓上前一步,对皇帝拱手,又对着屏风摊手道:“陛下,还请把鲁余的耳朵堵住。”
于是,那个移动隔音玻璃房又被推到了屏风另一边,把鲁余当着百姓的面关了进去。
“草民的祖母也在堂上?”吴丙一头雾水。
没人回答他,听到关门声,施谓才转过身,对吴丙道:“吴丙,请详细描述你当日见到你祖母和黑袍人的场景,当日有没有下雨?二人的对话又记得多少?你祖母是什么打扮,黑袍人的外形,有没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特点?”
“没有下雨,”吴丙沉思起来,道:“但前一晚,前一晚下了雨,看着我的黑衣人还关小了窗……”
他对施谓的问话一一作答,施谓点头:“四月十一那日晚间下了雨,看来你是四月十二见到那二人。”而后,他抬头吩咐人,“去查查,四月十二,有没有人看到鲁余的穿着打扮,什么时间,具体到钗环鞋面。”
而后他把早已候在一旁的模拟画像师召来前头,又让吴丙细说,把那黑袍人画下。
然而黑袍人不顾季节,遮掩严实,吴丙能描述的不多,也没有什么特点。况且黑袍人的身高身形都可以通过鞋衣作假,模拟画像师画出来的,虽让吴丙连连点头,却无法根据画像查人。
“你见到你祖母时候,是躺着还是坐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