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浓云里时隐时现,慕玄留了话先于慕卫回到了聿园,月影沉沉,诉立中宵,终于等回来了帝江
月色和廊下擎举着的纱灯将整个院落照的透亮,外面疏朗风清,薄云惨淡~一人惬意的躺在藤榻之上摇着蒲扇。帝江望了一眼夜空,繁星缀空,星野无尘。
“这么晚了还不睡”
听见他的声音,她翻身坐了起来:“在等你!”
这样干净的穹顶之下,是一张那样干净的脸,他有一种想要过去将她揉近身体的冲动
帝江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饱腹思□□,以后还是不能吃的太饱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让他头一次生出并不喜欢的感觉,于是他蹲了下来,她的脸离他不过咫尺距离,又觉得这姿势不太舒服,于是他左顾右盼的想从院子里搬一张椅子坐着
慕玄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空位,拍了拍示意他坐下来。
帝江坐下来后,她开始自顾自的说话:“我今日碰到了念姐姐,准确的说不能这么称呼,她是笛箫的妹妹,我哥哥~哎!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然后我去了红袖昭,又阴差阳错的知道林诗诗的身世,本来还想给林诗诗赎身,但那老鸨说多少钱都赎不了她的身,她因祖上获罪,没了奴籍~”她望向帝江:“横竖都是我多管闲事,只是忽然间觉得不该是这样”
他喉头一动,自敞开心扉来,他到底爱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时常想的陪伴,心里念想越发深重,想着自己也有被人拿捏的时候,全然栽在这么一个小丫头手里
他垂眉,在额头落下一个吻来:“他们的事情别人插不的手,纵你是他妹妹也无能为力~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有心就能做到的”
“我有分寸的~”
帝江发现她那一双眼盯着他,一时间竟很难说清楚被这双眼睛盯着的感受
他本就是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人,可是又好像在她的影响之下,一次又一次的破例管了很多原本他觉得是闲事的事情
和风吹拂的夏日沁人心脾,一日的燥热消散全无。帝江起了身:“这么晚不睡,就思虑这些,回屋休息去”
此刻明月入户,清风拂衣,漫天星斗,又有竹床藤簟,最适合卧看星斗,于是他又坐了回去仰面躺下,一手枕着头,空出了一手随意搭在身上
慕玄眉头凝上疑惑,怔怔发呆,撑了手斜着半个身子没了动作,被帝江一把压下,心跳如擂鼓,躺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
“你也不怕把自己憋死”他侧过头看边上的人鼓着嘴,僵硬的躺着一动不动,完全没了刚才的惬意,有点想笑,却又有一丝苦涩,夜凉如洗,他又翻起了身,欲要离去
她吐了好大一口气,攀着他半个身子将他压了回去,乍一看倒是十分主动的投怀送抱,憋的脸都红了,就这样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他
这张脸真是近乎妖孽
盯了一瞬,又觉得刚才太胆大妄为,如今这姿势看上倒像是她想吞了他一般,心生悔意,想要退却
“来不及了!”他扣着她的头将她压了下来,右手钩着她的腰,左手压托着头,轻轻松松一个转身,两个人便换了位置,将她压在了身下,他低嘲道:“原来上面看是这种风景”
新月隐青云,仰看星斗辉
慕卫晨起来辞行,慕玄虽有不舍,但到底没有再挽留,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若是别人不想说,她从来不会追问。她虽不能洞察世事,但看得出慕卫并未放下这个心结
出了城门,他仍是回望身后,始终没有等到笛夙出来为他送行,马蹄扬尘,青衣翩跹,她在城楼之下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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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盟郊外,漫山鲜花,两个人忙着将新采摘的鲜花收筐,眼看骄阳躲进了云层,如今乌云翻滚,远处逐渐响起了滚雷
这夏日的雨永远来的突然,不打招呼劈头盖脸的就将人浇了个遍,躲都没地方躲。他朝她伸出手,也不等她反应,便抓住了手腕在雨里奔跑起来
这距离南盟中心有些距离,放眼望去都是山区丘陵,每年夏日暴雨突至,落个三五日很容易成灾,引发山洪,发生山体滑坡
“早知道就不听你的啦?下这么大的雨我们躲哪里去啊?”
“谁出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还央着我快点”
“是你央着我!”
“行,行,行,我央着你~”他带她飞掠上一匹马,一裹马腹肆意的在雨里狂奔
虽是雨淋的她双眼都快睁不开,她仍是努力的仰起头看身后的男人,想象着他在马背上雄姿英发的样子,她开口道:“逐日不要喜欢你们家姑娘了,你们家姑娘是生的好看,但她有两情相悦之人。你喜欢她什么,我也可以做到。”
她跟逐日在一起,开心自在,无拘无束,从来不用去考虑身份以外的东西,他不会探究她到底是谁,她的身世他也从不追问,他总是进退有据,会关心她的生活起居,会在意她开心与否,会心疼她尘世艰辛,他会吹很好听的箫,会写很好看的字,做生意也有头脑,她想起初遇时他说的那句,山河不足重,是个才情并重的男子,是她倾心爱慕之人
“啊?”他勒马,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一点不害臊,这话莫不要说是女子,便是男子宣之于口亦是会红脸赤耳”
“那怎么了,既是喜欢为何要遮掩,我们南盟不管男子女子,生性豪爽,从不扭捏”
逐日被她这一副看着大义凛然的样子逗笑了,也不管这雨势多大,低了头吻在她额头上:“我虽不讲究门第观念,但入乡随俗,南盟素来看重门第,我一介布衣,顶多算个商人,这家世怕是不能令你双亲满意”
“这有什么难的,实不相瞒我乃南盟二公主盟芊薏,只要我开口,你要什么家世我父皇都能给你”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全无,眉头蹙的很深,想过她身份特殊,或者家世显赫,父兄位高权重,但出于爱重他并没有过多的调查她
见他一脸凝重,盟芊薏心下一沉,探究问道:“是气我隐瞒身份?”
逐日露出一丝苦笑:“是你的身份着实令人心惊。”
“那又怎样?君看人时无高低,胜过世间无贵贱。是你说的你不是南盟人,不讲究那些等级观念?本公主从来不看重这些,你不也是吗?”
“我是,因为我不贪慕权贵,不轻贱贫民。我可以掌我心中道义,却不能掌控世间观念”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她从来都是天真放纵的心情,此刻却也有一股更深、更沉的感觉压在她的心底
若她是一般薰贵女子,他还可以带她一走了之,但她是公主,国便是家,若有朝一日天下生灵涂炭,她是一国公主,皇室的尊崇,百姓的生死,她有责任,连慕卫和笛夙都逃不过的命运,若无可能便不能心生希冀
“逐日配不上公主”
雨势如帘,却丝毫没有渐弱缓小的趋势,恍若浇在了她的心底
她生来高贵,可她骨子里确实厌恶这样的森严的等级,所以在遇到逐日之后,越是相处越是心生欢喜。如今再望向他的时候满目凄凉幽怨,她扒开他的手跳下马,苦涩道:“我就知道如意郎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轮得到我~”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雨里走着,逐日跟在身后:“雨势太大,淋久了对身体不好,我送你回去”
她恍若未闻,依旧如同木偶一般行走,眼前一片迷蒙,雨帘遮目,双眼酸涩,渐渐转黑,她一头栽在了雨里
再醒来时已经在小镇的客栈里,简陋又干净,身旁空无一人,她推开门,门口站着着家丁装的侍卫
“小姐!”
她眼神左右逡巡了好久,并没有看到想见之人:“你们怎么来了?”
“昨日有人将消息送到了铺子”
她垂目落寞道:“回城~”
慕玄看的出逐日有心事,一连几日都未出门。听闻南盟边境的动乱益盛,全然有压不住的趋势,帝江一连几日都早出晚归,看这样子是真的从北赤抽身,全身心的投入到振兴南盟的大业中去了
眼下便是她的生辰,可冷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她便想起兄长走时那并不开怀的样子,想着便去一趟将军府,好歹两人也是闺中密友
出了聿园,没走多远碰上了盟芊薏:“明姑娘,是来找逐日吗?”
盟芊薏由逐日引荐与她相识,初识并没有告知真实姓名,只将盟字拆开,告诉他们她叫明敏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想找你讨杯酒喝,这是有事要出去?”
慕玄淡淡一笑:“本也闲来无事,得遇正好,便同姑娘去喝酒”
南盟东西二市,具皆繁华,两人却只想找个路边小酒馆。刚转过闹市,见一男子以衣遮面,左顾右盼,行为鬼祟异常惹眼,慕玄拉住盟芊薏眼神示意
盟芊薏见这身形觉得异常眼熟,眯着眸子
不自觉地往前多走了几步,欲要一探究竟,那人刚巧转过身,那人惊骇之下衣布掉落,露出熟悉的面孔,片刻以手遮面落荒而逃
“表哥?”盟芊薏疑惑喊道
“你表哥?为何见你这般惊惧,竟像是落荒而逃”
盟芊薏迷茫的摇了摇头,但对于他的其他事却只字未提,慕玄也心照不宣的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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