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命轨之上,我们自己走

天罚大阵压下,千碑如山。

黑光流转的石碑自虚空中层层叠起,每一块都刻着古老而森严的“斩情律”残章,字字如钉,嵌入天地规则。

那镇压之力并非来自血肉与法力,而是从命运本源深处碾压而来——仿佛只要动念生情,便是逆天而行,必遭诛灭。

可就在这万籁俱寂、法则凝滞的刹那,苏云清靠在谢无渊肩头,望着那柄映满自己过往的忆剑,忽然轻笑,声音极轻,像雪落青瓦。

“原来……我曾这么笨。”

他指尖抚过剑身,触到那一道道被封存的记忆光影,温热的心火在胸腔中微微颤动。

那些他曾以为只是本能去做的事——为一人守炉七日、为一人耗尽寿元炼药、为一人逆宗门之令踏入绝地——原来早已不是职责,不是交易,而是心之所向,命之所归。

“可若重来一次,”他抬眸,目光清澈如初春山涧,“我还是会为你燃尽三年寿。”

话音未落,他猛然起身,动作坚定得近乎决绝。

守碑人投下的阴影已笼罩全身,规则锁链嘶鸣着逼近初源之心,欲将其连根拔起。

可苏云清却闭上眼,双手结印于胸前,将体内最后一缕心火剥离而出。

那是他自幼修炼所积攒的灵韵,是他师尊临终前托付的命种,更是他一路走来未曾熄灭的执念。

“我不需你替我记着——”他睁开眼,望向谢无渊染血的侧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要和你,一起往前走。”

心火脱体,化作一道炽白流光,直坠初源之心。

刹那间,天地震颤。

那颗悬浮于虚空中的赤色心脏轰然搏动,发出如同远古洪钟般的鸣响。

双生之影自其中缓缓凝实——一者温润如玉,眉目含光;一者冷峻如霜,剑意冲霄。

两道命轨自心脏延伸而出,一青一金,如双蛇缠绕,螺旋上升,直指天际那道微启的光门。

心守立于光流之中,青衣猎猎,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命轨非天定,乃心走出来的路。”他低语,声音散作点点荧光,随风融入苏云清的心脉,“你们以情为引,以心为径,踏出了第一条不属于天道册封的命途。”

守碑人终于动了。

无形之躯在命轨光芒下剧烈扭曲,规则纹路寸寸崩裂,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本是天道意志的执刑者,守护的是亘古不变的秩序,可此刻,眼前这两道交织上升的命轨,竟在撕裂法则本身!

“住手!”他的声音再不似雷霆,反而透出几分沙哑与挣扎,“此契逆律,必招天罚!”

回应他的,是一柄剑。

谢无渊依旧站在那里,黑袍破碎,鲜血未干,忆剑斜指苍穹。

可这一次,他不再斩向石碑,不再以神魂为祭去唤醒记忆。

他只是缓缓转身,剑尖轻点苏云清的心口。

一点微光在两人之间荡开,如同涟漪。

“你的记忆在我剑中,你的心跳在我剑鸣里。”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但路,我们一起走。”

苏云清望着他,眼底泛起水光,却不肯让它落下。

他反手握上剑柄,五指紧扣谢无渊的手背,十指交缠,共执一剑。

剑光冲天。

那不是杀伐之光,也不是破阵之芒,而是一道贯通生死、跨越轮回的誓约之辉。

它不攻不守,只向上——向着那道仅容一线希望的光门,笔直贯穿而去!

就在此时,天际尽头忽有一声幽叹。

一道残影浮现,灰袍褴褛,面容模糊,却是跪了下来。

赤魇。

阿芜生父,心渊血脉最后的守望者。

他曾因执念不肯消散,如今却在命轨成型之际,俯首三叩。

“我族千年守心,终见双心破天。”他低声喃喃,残魂剧烈波动,随即化作一道殷红血印,自眉心迸裂而出,烙入那条正在升腾的命轨之中。

远古印记觉醒。

苏云清怀中玉佩残片骤然飞出,与心渊之律最后残存的光流相融。

第九槽原本铭刻的“律”字无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燃烧的心形火印,静静烙于两道命轨交汇之处。

双生共命。

自此铭刻天道。

虚空静默,千碑停滞,连那镇压大阵的黑光也暂缓了侵蚀。

唯有那条青金交织的命轨,在缓缓攀升,仿佛在书写一段全新的天书。

谢无渊低头看向身旁之人,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苏云清回望他,笑了。

可就在这刹那安宁中,守碑人终于停手。

无形之面浮现一丝悲悯,声音轻轻响起,仿佛穿越万古长夜:

“你们……真的不怕天罚?”守碑人终于停手,无形之面浮现一丝悲悯:“你们……真的不怕天罚?”

那声音如古钟余响,荡在命轨与虚空的缝隙之间,仿佛天地本身都在屏息等待答案。

谢无渊站在青金交织的命轨之上,黑袍猎猎,血痕未干。

他缓缓抬眸,剑意不扬,却让整片崩裂的法则为之震颤。

他冷笑,声音低哑却字字如刃:“怕。可若因怕,便斩尽所有光,那活着,与死何异?”

风自虚空中卷起,吹动他残破的衣袂,也吹动了苏云清额前散落的发丝。

少年立于他身侧,呼吸微浅,指尖仍残留着心火剥离时的灼痛,可眼神却比任何时刻都清明。

“我们不是来改天道的。”苏云清轻声道,声音清润如初春溪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是来告诉它——什么叫活着。”

话音落下,命轨轰然震动。

那条由双生之心点燃、以情为引、以执念为薪的命途,在千碑压顶之下竟不再攀升,而是向下扎根——如根须刺入虚无,穿透层层封印的记忆之渊,将散落于轮回中的碎片一一唤醒。

青金双线缠绕成螺旋,宛如生命最初的脉动,在死寂的规则废墟中,搏出了一声又一声的跳动。

光门在他们面前轰然洞开。

没有雷霆万钧,没有神光普照,只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自天际撕开,缓缓扩成一道通路。

门内风雪呼啸,寒雾弥漫,隐约可见重峦叠嶂,雪峰巍峨——那是天衍剑宗的主峰,却并非此刻的山河。

而是百年前的模样。

冰封的断崖边,药炉倾覆,丹香犹存;石阶上血迹斑驳,剑痕深嵌;远处雪松之下,一道青衫身影跪在风雪中,手中紧握一柄断裂的玉简,正仰头望向山门前那道孤绝的黑色身影。

那是他们初遇之地。

也是命运第一次被悄然拨动的节点。

苏云清望着那片雪峰,心头忽如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记忆残缺如碎镜,映不出全貌,可胸腔里的心火却剧烈跳动起来,仿佛在呼应某种深埋已久的召唤。

“我忘了你……”他喃喃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可心还记得。”

谢无渊侧首看他,眼中倒映着命轨的微光,剑心在他体内低鸣,如泣如诉。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牢牢握住苏云清的手。

十指交缠,一如方才共执忆剑时的模样。

“那便从今日起,”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让我重新成为你的解药。”

风雪骤起,卷着光门边缘的残影,将两人的身影渐渐吞没。

命轨在脚下延伸,如同一条永不回头的归途,引领他们踏入那片被时间封存的过往。

而虚空中,守碑人缓缓消散,规则纹路寸寸剥落,化作星尘。

他的最后一句低语飘散在风里,轻得像是叹息,又像是祝福:

“这世道……终于,有人活着了。”

光门彻底开启,风雪卷起百年前的山河残影。

苏云清立于命轨之上,望着那片熟悉的雪峰——正是他初遇谢无渊之地。

可心头却空荡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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