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这盏灯,我点定了

命轨尽头,风雪渐歇,天地却未安宁。

初源之心的搏动,如风中残烛,在虚空深处忽明忽暗。

那团青金交织的光核,仿佛随时会熄灭在无垠的寂静里。

苏云清盘坐于命轨交汇的中心,双膝交叠,掌心向上,指尖轻抚心口——那里,玉环崩解后留下的灼痕仍在隐隐作痛,像一道永不愈合的裂口,渗着看不见的血。

他闭目,神识沉入识海。

可刚一探入,便如坠沙海。

记忆的河流正在倒流,泥沙俱下。

那些他曾拼尽性命守护的画面——谢无渊在暴雨中断崖上扑身挡毒的背影、剑尖挑开毒雾时指节发白的手、他昏睡时守在炉边那一声声低不可闻的“别走”——竟在悄然褪色,如同被无形之手一点点擦去。

“不……”他心头一颤,强行稳住神识,试图挽留。

可越是用力,那些画面消散得越快。

“每燃一次心火,便失一段过往。”心守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苍老而悲悯,仿佛跨越了千载岁月,“你以己心为薪,点燃命轨之灯。可你可知,若燃至尽头,你将不再是你?”

苏云清缓缓睁眼。

眸光却未乱,依旧温润如春水映月。

他望着那盏在心口燃烧的心火,低声道:“可只要我还记得‘想记得他’,就够了。”

话音落,天地骤然一沉。

九天之上,云层裂开一道漆黑缝隙。

守碑人自虚无中垂落,无形无相,却压得整片命轨空间簌簌震颤。

千座碑影虚浮于其后,每一块都刻着冰冷的天道律令,字字如钉,钉入虚空。

规则锁链自碑影中蜿蜒而出,漆黑如蛇,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直指悬浮于空的“心渊之律”残环——那枚承载着双生誓约、被谢无渊以剑魂封印的残缺天律。

守碑人无声,却有威压如潮水般倾覆而下。

【铭记为乱,释怀亦为妄。心火非序,当灭。】

八个字,如天罚降世,震得命轨寸寸龟裂。

风雪凝滞,时间仿佛被冻结,连初源之心的搏动都几乎停歇。

可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刹那,苏云清动了。

他缓缓抬手,五指张开,掌心朝天,仿佛托起整个世界的重量。

然后,他将那枚“心渊之律”残环,轻轻按入自己的心口。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如同将一颗星辰埋进血肉。

“你说过……”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却字字清晰,“此路你与我共走。”

心口骤然裂开一道光隙。

心火轰然腾起!

第九槽“律”字在熟练度面板上彻底崩解,化作汹涌的金青光流,如江河倒灌,缠绕上初源之心的脉络。

那光,不再是被动承袭的规则容器,而是主动点燃的引信——是人情对天道的反噬,是执念对秩序的焚燃。

刹那间,天地失声。

初源之心剧烈搏动,青金双影在光流中凝实,一者如春藤缠枝,温润绵长;一者如金刃破空,锋锐决绝。

双影相绕,如双蛇交尾,如双心同跳,竟在命轨中央,凝成一道前所未有的“共生之契”。

守碑人的规则之躯首次震颤。

天罚锁链尚未触及心火,便在半空中被那青金之焰灼断,化作黑灰飘散。

千碑虚影动摇,仿佛天道本身也在惊疑——这心火,竟非天序所录,却偏偏能焚天律于无形。

就在此时,一缕幽香悄然浮现。

夜昙的残魂自命轨边缘浮现,身形已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眸子仍盛着微光。

她望着那团跃动的心火,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如同花瓣在风中轻颤。

“最苦的药……”她低语,指尖轻抚火光,声音几近呢喃,“终于成了不灭的光。”

话音落,她身形如落花般飘散,化作点点晶莹,融入命轨深处。

唯余一缕幽香,久久不散,似在祭奠,又似在守护。

而苏云清——

踉跄跪倒。

唇角溢血,顺着下颌滴落,在命轨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抬手抹去血迹,指尖微颤。

神识深处,那一段记忆,终究没能留住。

谢无渊在断崖上扑身挡毒的身影,那一声“别怕”,那件染血的白衣……全都模糊了,淡了,最终化作一片空白。

他……不记得了。

可心口那团火,仍在燃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没关系……我还记得,我曾拼命想记住他。”

风雪无声。

命轨尽头,光门微启,仿佛在等待什么。

而那团青金交织的心火,在残躯之上,静静燃烧,照亮了整片虚无。

谢无渊一步踏至,风雪未动,天地却为之屏息。

他身形如剑,破开命轨上凝滞的虚空,玄色长袍猎猎翻飞,仿佛自亘古孤寂中走来的守誓者。

不等苏云清抬头,他已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重,似要将那残损的躯壳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剑鸣自他背后响起,不是杀伐之音,而是悲鸣——如泣如诉,像是忆剑本身也在为这场燃烧而哀恸。

“你……”苏云清唇齿微启,声音沙哑如碎雪碾过枯枝,话未出口,便被谢无渊低沉的嗓音覆住。

“你不记得,”他俯首,额角抵上苏云清的眉心,声音里是压抑到极致的颤抖,“我便让你重新认识我一次。”

话落,他骤然抬手,忆剑出鞘三寸,剑锋寒光映出他眼底深不见底的痛意。

下一瞬,他反手一划,剑刃割开掌心,鲜血淋漓而下,顺着剑脊流淌,在命轨之上滴落成点点猩红印记。

精血非同凡物,乃神魂之引、性命之契。

而谢无渊毫无迟疑,任血流如注,闭目凝神。

刹那间,剑心通明。

他的神识如墨,在虚空中铺展成一张无形的纸——那是他千年修行所铸的剑心,坚不可摧,冷如寒铁。

可此刻,这张纸上却开始浮现温热的画面:雪夜里,苏云清蜷在炉边,指尖冻得发红仍不停搅动药汁;丹房中,他昏厥前最后一刻,还死死护着即将炸裂的玉瓶;断崖之上,毒雾翻涌,少年扑身而来,白衣染血,眼神却亮得惊人……

一幕幕,皆是苏云清遗失的记忆。

谢无渊以神识为笔,以精血为墨,将这些碎片一笔一划,刻入剑魂深处。

每刻一笔,忆剑便嗡鸣一次,剑身之上浮现出细密金纹,如同藤蔓攀援,又似星轨交织。

那是心渊之律残存的天道之力,竟与剑心共鸣,化作前所未有的“忆之刻痕”——一种不属于天序、却根植于执念与情意的全新法则。

命轨震颤。

初源之心再度搏动,青金双影缓缓抬手,在虚空中相触。

那一瞬,仿佛两股早已分离的命脉终于重连,光流奔涌,沿着命轨延伸而出,直指前方那扇微启的光门。

心守立于光影边缘,望着这一幕,嘴角浮起一抹释然的笑。

青衣老者身影渐淡,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融入苏云清的心脉之中,只余一句低语,如风拂耳:

“你不是解药,你是……新律。”

苏云清靠在谢无渊肩头,气息微弱,唇角却扬起温润笑意。

他抬手,轻轻覆上谢无渊仍在流血的掌心,声音轻得像梦呓:

“这次……轮到你带我回家了。”

风雪渐歇。

光门之内,孤崖之上,丹炉轻响,剑鸣微振——仿佛一切尚未开始,又仿佛一切早已注定。

而苏云清倚着丹炉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

他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记得怀中人叫谢无渊。

可除此之外,记忆如雾,唯有心火在胸中静静燃烧,提醒他——

有些事,从未真正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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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定熟练度后,我成了高冷剑尊的唯一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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