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的回程，许三多坐在车里，视线不停地落在道路两侧的物事上，夜已经蔓延过来，路灯追随着车辆渐次亮起。灯光轮流出现在许三多的脸上，袁朗在他身边，两个人一左一右隔开了距离。
黑夜，但是不影响阴云密布层叠，沉雷在云层里滚动，闪电代替了灯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肆虐，许三多警惕了起来。
司机：小兄弟，歇歇吧，这条路人少车少，放松放松。
许三多摇头。
许三多的好记性给他们帮了大忙，齐桓也在耳麦里说许三多，许同志，你休息吧，我们马上汇合啦。
许三多往后盯着，此时豆大的雨点已经砸在了车玻璃上，许三多摇下车窗，往后看了一眼。齐桓还要再劝，袁朗已经把手抬了起来，他说让他去吧，人家就是干这个的，保护我？那是天经地义，要是出了事谁负责？你们会替他负责吗？要我说，你们就想着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也得学着以己度人哪！
耳麦里的齐桓和地瓜都不吱声了。
雨流把车窗割得四分五裂，雨点开始敲锣打鼓，车外都是噼里啪啦的动静。车内被这动静衬托的无比安静。
许三多忽然说：“有人跟踪，走问海路，别走颂水湾。”
冷气蔓延，车内的气氛瞬间结冰，司机回头看了一眼，袁朗说：“听他的，齐桓你们准备和我们汇合。”
司机这才驾驶着车子偏离了原本既定的路程，驶上盘山公路，后视镜里，几束刺目的灯光在雨雾中诡异地跃动。
“……保持车速。”许三多一手按下袁朗的脑袋，与此同时他从袁朗的脑袋边，也就是自己的大腿内侧掏出一把手枪。
袁朗：“你怎么还穿着这个高腰袜子？！”
许三多不说话，他把自己从车窗里探出去，准星已经套中了那几辆摩托车上的人头。
车子在爬坡，那几辆摩托车也不紧不慢地跟着，一切都像是许三多的反应过度。
“加速。”袁朗忽然说，司机看看前方：已经快转过一个弯了！
“加速。”袁朗重复。
司机只好一脚油门轰到了底，黑色奔驰车嚎叫着飞了出去，后车果然也加速，那是一个车队，这个车队越来越近，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其中一个抬手，许三多在他之前开枪了，一发点射，他打中一辆摩托的油箱，摩托车受力失去平衡，那人猛打方向，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蹭刮着山壁滑翻，铁皮和石头摩擦得火花四溅，伴随着巨大的锐响，车开始燃烧，点燃了油箱，紧接着是爆炸，距离他最近的那辆车躲闪不及，也被卷了进去。
雨水中汇入了血水。
“喂！喂？！”齐桓的声音在接触不良的耳麦里闪动。
爆炸声掩盖了一切，剩下的敌人是从爆炸中一个接一个地飞出来的，并且像被惹怒的蜂群一样在紧追不舍，有人掏枪，对准了许三多他们，一阵乱响，后车窗的玻璃被打碎，狂风卷着雨点砸了许三多一头一脸，他连眼睛都没眨，抬手开了几枪，有人翻倒，更多的子弹擦着许三多的耳朵飞过，啵地一声轻响——司机歪到一边，脑门添了一个血洞。
他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还踩着油门，失去控制，车子在本就窄的道路上画着之字，车轮即将彻底滑出山路的一刻，袁朗扑了上去，瞬间拉死手刹猛打方向，车头在坠落的瞬间岌岌可危地摆正，彼时右侧两个车轮几乎全部滑出山道，并且在竭力打着空转，袁朗让它们暂时回到了正路上。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掉下山崖或者继续前进。
袁朗咬了一下牙。
车在歪七扭八地狂飙，只能说大致方向是向前，许三多的准星不可避免地大幅度摇摆，在这种摇摆里，追兵的身影已经模糊成残影，前路也快摇摆到了尽头，许三多看到了尽头碧蓝色的海水。
马上又是一个转弯，紧接着一个诡异的夹角，后车的半个身形彻底暴露出来，许三多射击。
枪声在雨幕里继续轰鸣，仍旧是点射，摩托车上的人通身猛抖了一下，他驾驶着车子直直地撞翻护栏，飞出道路，扎进了海里。一切的速度太快了，气流狂乱，雷电交加，时而伸手难见五指时而亮如白昼，许三多趴在后车座上，每一次亮光他都带会带走一个人。
雨已经下出了腥气，车轮打滑得很严重，后面的摩托车暂时缓下了攻击，他们要跟上来也得费一些力气，但是到底只有早晚的区别，许三多立刻回到袁朗身边，袁朗在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控制着车子，半个身子还留在后座，因此他只有两只手能发挥作用，他现在面临着选择，选择踩油门还是刹车。
司机的尸体还霸占着驾驶室，他的脚还踩在油门上。所以两个选择其实导向一个必然的结局。要么，车子走到山路的尽头，他们撞上山壁，把自己当成鸟蛋去碰一回石头，要么，把自己想成鱼，往海里头扎，兴许还能赚条活路。
事到如今，袁朗的声音变得很冷静，甚至带着点苦中作乐的愉悦，许三多听见他说：
“许三多，停不下来了，根本刹不住，这条路总有个尽头吧？”
“那跳车！我们往海里跳！”
袁朗：“你把门打开，我数完321，你就跳，听见没有？”
许三多急了，他说我得和你一起！
“当然，我可没打算给你殉情。”
袁朗看看窗外，他超乎寻常的平静。
“3”
袁朗把自己转移到副驾驶，他的手还留在方向盘上，只能一脚踹开车门，与此同时，许三多也把自己转移到靠外的那一侧。
“2”
袁朗又往外挪了一下，车子的前方已经是道路的尽头。风卷着一切可卷的东西，雨洗着一切待洗的物件。头发，衣服，还有那些不够坚定的其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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