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的暖阳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洒在了裴棠紧闭的双眸之上,他有些不适应地偏了头,迷迷糊糊拉了一块被角遮住了脸。旁边熟睡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静,也跟着往他这边挪了挪,伸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如此才继续深眠下去。
昨晚他们从肛肠医院回来后,从车里做到了客厅,又从客厅做到了厨房,释放之后,覃年拉着他去浴室洗澡,刚走进去,他不小心蹭到了覃年,淫火猛起,他又被覃年粗暴地按到了洗手台上,从背后继续激情四射了起来。
裴棠完全记不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知道现在很困、很困……仿佛自己能睡到地久天长,末日来临都不能唤醒他了……
他梦到他站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四周遍布细小如尘埃的星辰,它们由远及近不断舞动着,脚下是被冻结的湖泊冰面,这里安静极了,隔绝了尘世的复杂和混沌。
他想伸手去触摸头上的星空,可就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头上那舞动的星空像玻璃水晶那样碎裂了,抬头仰望,他那漆黑的瞳孔微缩,碎掉的星海如同海上的旋风一样卷了起来,然后化作银色的乱波,朝着这无边夜色绵延而去。
他心底弥漫着恐慌不安,迈开腿,刚跨出去一步,脚下的湖面碎了。紧接着,他感到自己在下沉,无尽的黑在吞噬他的肉/体,刺骨的寒意不断地侵袭着他的脑神经……
与此同时,响起了一阵铃声,这铃声很近又似乎很远,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划破眼前的墨色,渗透裴棠的大脑。
他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鬓角已经被汗湿了,可铃声还在继续,他侧脸望过去,原来是覃年的手机发出的铃声。
他伸手摸过放在覃年枕头旁的手机,关掉了闹钟。一分钟后,覃年的手机闹钟又响了……
“……”
这手机铃声可真恼人,他烦躁地将目光扫过覃年合上的眼眸,发现覃年一点都没被闹钟影响,睡得特别熟,也可能是对闹钟铃声自动免疫了……这是国庆假期,覃年不需要上班,裴棠没忍心叫醒他,默默关掉了闹钟。
刚关掉没几分钟,闹钟又响了!
妈的!
这覃年平时起床上班究竟设了多少个闹钟?!猪都没这么能睡!
他拿起覃年的手机,打算从源头上彻底关掉闹钟,谁料,他划开屏幕的时候,弹出了密码输入框。
“……”
他心中某个地方如同被利器刺了,猛然收缩了一下。昨晚他们在肛肠医院的时候,覃年的手机还没有上锁,这么短的时间里,覃年的手机上锁了?!
是为了防他吗?
他越想心中某个地方越痛,因此拿着手机的手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他仰望着天花板躺下,大脑一片混乱。覃年不让他看手机,他也尊重覃年的个人**。可他还是想不明白,因为摆在他面前有一道**裸的现实——他们之间是有一定距离的。
当闹钟又响了的时候,裴棠直接把手机关机,放了回了原位,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清晨,他的心态亦很平常。
一旁熟睡的覃年感觉到裴棠又动了,跟狗皮膏药一样又黏了过来,手脚一并搭在了裴棠身上,直接把裴棠固定住了,像是害怕裴棠从床上逃跑,然后不要他了一样。
覃年这么抱着他,让他感觉到了心安,清醒的意识逐渐模糊,渐渐地他又睡了过去。
梦境中,他从湖面爬出来了,冻得浑身哆嗦。他艰难地拖着步子,在一望无际的冰面上行走,四周漆黑一片,没走几步,远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光点,有一道光线顺着这个点射向他的视网膜,太刺眼了,他忍受不了地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
这个光点逐渐变大……
四周渐渐亮了起来,白色的光芒迅速吞噬掉黑暗,一道清脆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地传来,他将挡住视线的手慢慢移开,看清楚了迎面走来的人。
这个人他只一眼就能认出,是覃年。他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他迈开腿,往覃年的方向跑过去,可他与覃年之间的距离却并没有因此缩短,他不管怎么跑,覃年都站在他不远处,他们的相对位置一直是静止的。
他慌了,放声喊道:“小年!你看看我!我在这里!你看到了吗?”
覃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话,眸子里的东西像极了火焰燃烧之后余留的灰烬,空洞、毫无生机。覃年朝着裴棠所在的地方挥了挥手,脸上挂着一抹苍白的笑意,从裴棠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在向他招手。
他急了,想跑过去拥住覃年,却怎么也跑不过去。
就在此时,覃年转身,朝着他来时的路,一步一步远离他。原来覃年刚刚挥手的意思是告别。
裴棠在后面拼命地追赶,喊叫,却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周围的白色光芒一点点隐去,化作刚刚那个细小的光点,黑暗带着无尽的孤独又卷土重来,像浪潮般淹没了裴棠。
裴棠醒来的时候,覃年正用纸巾擦拭他脸上的泪水,眉头紧锁,模样透露着担忧。见他醒了,覃年俯下身去吻了吻裴棠的唇,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都是梦,假的,别哭……别怕……我在……”
裴棠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愣了愣,像是在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存的,两行热泪又滚了下来,心中没有丝毫因为被覃年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而产生的羞耻,他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梦到了什么?”
“不愉快的记忆为何要重复地提起呢?”覃年很耐心地为他擦去泪水,这副模样看起来,简直比他还成熟,像山一样稳重,能让人依靠,“据现代科学研究表明,人类的大脑有能力删除不愉快的记忆,只要你不去想,不去提,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就可以像垃圾一样扔掉……”
“我梦到你离我远去了……”
裴棠凝视着覃年近在咫尺的眼眸。
覃年一愣,笑了。他握住了裴棠的手,把裴棠的手放在他的左侧胸膛上,裴棠透过他那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了皮肉之下跳动的灿烂生机。
“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就不会离你而去……”
医院病房里。
江月月一大早就把炖好的大补汤给覃菲菲带来了,可覃菲菲却没有什么胃口,一张脸苍白如纸,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
“是孩子半夜闹腾没睡好觉吗?”江月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端起碗,喂覃菲菲喝汤,笑着说:“这才刚刚开始……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什么半夜起来换尿布、冲奶粉等等……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覃菲菲疲惫的眼睛观察着江月月脸上透露出来的细节,她应该还不知道赵书恒的事。
“妈。”
“嗯?”
覃菲菲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我想出院了……”
“出什么院,哪有刚生孩子就出院的说法?你就好好在医院养着,等出了院,老妈给你请个月嫂,照顾你和孩子。”
她的想法,不出所料,被江月月否决了,她心中莫名一阵恐慌,怎么办?
“妈?!你来了啊,什么时候来的啊,我应该去接你的……”此时,赵书恒开门进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个购物袋,面色容光焕发,完全没有昨晚戾气深重的样子,说起话来朗朗有声,精神头儿贼旺盛。
“我专门排队去买了绿豆糕,快来尝尝。”赵书恒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两个小盒子,一盒递给了江月月,一盒递给了覃菲菲。
“嗨,我这也是才到……给菲菲送补汤呢,昨晚熬了四个小时……这生完孩子,一定要好好补身体,不能马虎……”
覃菲菲把手里的那盒放到一边,身子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江月月打开尝了一口,频频点头,笑赞说:“嗯!确实好吃,菲菲你尝尝!你肯定喜欢!是你吃得惯的味……”
“够了!”覃菲菲发疯似的夺过江月月手里那盒绿豆糕摔在地上,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江月月一愣,小心翼翼地拨开覃菲菲散落于鬓角的碎发,关切地问:“怎么了?”
“菲菲,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赵书恒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蹲在覃菲菲床边,“昨晚我回去反思了一下,是我不对,我的问题。”
覃菲菲将被子一拉蒙住头,躺下了,背对着他们,她不想说一个字。她把自己困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没法说。
“菲菲,我把汤放这里了,一会儿饿了,记得叫书恒。”江月月交代完,对赵书恒使了个眼色,把赵书恒叫到了病房外面。
“菲菲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的气,她说她想今天出院,被我拒绝了。”江月月怕赵书恒误会,专门向他解释。
“她说她想今天出院?”赵书恒问,脸上的表情似乎很震惊。
“我拒绝她这个要求主要是为了她好……”江月月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赵书恒:“……这张卡里面有十万,密码是菲菲的生日,拿去给菲菲请个月嫂……我怕我请的她不喜欢……她最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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