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这两天里,警察来找过了,附近的村民也来找过了,最终都一无所获。覃年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节哀。

他哪还有心思上课,他不是那种失去心爱之人还能扛得起什么大义的伟人,他不过尘世一**凡胎,他的心很小,也很自私,只装得下裴棠一人。其余的都爱谁谁。

他心里难过,上不了课,甚至连每次呼吸都痛得死去活来。这几天他没怎么吃喝,主要是吃不下去,吃什么吐什么,晚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裴棠,他睡不着,累极了的时候,会浅寐一会,就那一会也会莫名惊醒,一摸枕头,泪湿了大半。

原来梦里,他也很难过,也在撕心裂肺。

“覃老师,等一下!”

有人追上来了,是李可。

覃年心情低落,他看见李可心情十分复杂,“什么事?”

李可想说点安慰他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吃点糖吧,覃老师,吃点甜的心情会好许多。”李可从校服衣兜里抓了一把糖递给覃年。

“……”

覃年现在无论看什么、做什么,都会联想到裴棠。他缺的不是糖,是裴棠。而糖与棠的读音一致,鬼使神差地,他接受了李可送给他的糖。凡是跟裴棠有关的一切,他都会在意。

裴棠的手机和鞋子在警方的坚持下,作为某种证据被带走了。他又来到了山上,踩过一寸寸裴棠或许踩过的泥土,裴棠既然没有被找到,那群傻逼叫他节什么哀?有这么安慰人的吗?节个鬼,他才不节!

山里面很潮湿,黏稠的泥土给行人增添了不少阻力,枯枝落叶,猎猎风声,地上留下的乱七八糟的痕迹全是大家搜索过的证据。这些重复的道路,覃年在这几天走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抱着“万一”的心态走的,虽然每次都以失望告终,覃年还是相信“万一”。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村子里没有固定墓园,通常情况下,人死后,请个风水道士,看好地方,敲锣打鼓抬到山上,挖座坟给埋了。覃年走在山里,偶尔会撞见许多挂着五颜六色彩旗的坟,以前他挺害怕坟的,怕这世间真的有神鬼之说,但现在他不怕了,他巴不得有神鬼,至少这样,裴棠还能来他梦里,他们还能见一面,哪怕见一面,彼此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一眼到万年。

一座又一座的坟墓与他擦肩而过,它们安安静静守着这世间的风雨变化,几十年如一日。覃年观察着那些坟墓,头上的乌云渐渐聚拢起来,是要下雨的征兆,而他却没有想要躲雨的意识。想必,坟墓里的人也是他人朝思暮想、巴不得在人间重逢之人吧。

这些坟墓几乎都是完好的,受到当地村民的保护,毕竟挖人家祖坟这种事缺德,就算是这段时间警察和村民上山找人也没有动这些坟墓……覃年想着,走着,随手掐了一朵小白花,俯下身轻轻放在了脚边的墓碑下。

这座坟与其他的不同,这座坟上面没有挂彩旗,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坟头上的疯长的野草比人还高,看来这座坟经年日久,没什么后人祭拜了。他用袖子替墓主人擦拭了墓碑上的污渍,诚恳地说:“虽然不知道您叫什么,我们之前也不认识,但是我还是想问,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我爱人他叫裴棠,长得很帅,您能否在下面帮我问一问,看看有没有这个人……如果有,能不能帮我传达一声,告诉他说‘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一直在找你,能不能来梦里看看我。’我会在人世为您默默祈福……并且长久地祝福您……”覃年说着,越说越累,真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每个字都像是扎他心脏。

“嗯……”

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有人答应了?!他猛地抬起头来,眼前空无一人,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坟头的草在风中摇晃着。

一秒、两秒、三秒。没人出现,除了面前有座坟。按人头算的话,里面那位也算个人。

覃年头皮如针扎,一时竟不知是不是幻觉。

“是您在说话吗?”

“您这是答应我了吗?”

“……嗯……”

这次覃年绝对没听错了,果真有人答应。

声音很微弱,听起来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仔细分辨音色,应该是个男人!

覃年脸色一白,如同天降惊雷,将他的灵魂劈成了十几瓣儿。

一个念头直击他的脑海,警察和村民虽然把这座山搜了好几遍,但是都没搜过坟!

也就是说……

他冲到墓碑后面,拨开那比人还高的草,里面是一个低矮的洞口!

没有棺材!

这座坟是空的!

怪不得没有挂彩旗白幡,怪不得丁点人来祭奠的痕迹都没有!

惊喜!太惊喜了!覃年几乎泪奔了,钻进去的时候,猛地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堪堪滚到了洞口,摔了满脸淤泥,他从地上爬起来,抹掉了下颌的泥,眸光一转,洞里面躺着的男人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裴棠!”

覃年几乎奔到了裴棠身边,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贴到了裴棠脖颈的大动脉处,须臾,松了口气,他只是发烧了。

“我……”

裴棠张了张嘴巴,发出了一个音节,声音很小。

活的!裴棠还活着!他还活着!他就知道他还活着!

覃年眼眶发红,抬起手擦眼泪,结果抹了一脸泥,看起来跟只泥猴子没什么区别,滑稽又好笑。他将裴棠搂进怀里,跟搂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将耳朵贴在裴棠的唇边,有些语无伦次:“你想说什么?我在……我听着呢……你说就是了,什么?”

他心都要碎了。

裴棠没有力气睁眼睛,喉咙轻轻滚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音量没比蚊子音大多少:“……我他妈的……还没死呢……我刚刚听见你在外面说的话了……你什么意思……忙着当寡夫吗。”

那些话都是覃年的肺腑之言,但真被正主听见了,莫名感到一股羞耻,他面红耳热道:“我……”

与此同时,裴棠嘴角上扬,轻轻笑了,补充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覃年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他又哭又笑,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就知道我能找到你。”

还好他没有放弃。

裴棠在这里等了他两天,要是他没来,后果真的不敢想象。那些搜寻人员打着“地毯式搜索”的旗号,偏偏遗漏了这里,想来,也确实情有可原,谁会想到这是座空坟。覃年着急忙慌地摸了摸上下的口袋,摸出了一把李可送给他的糖,他剥给裴棠吃,“先吃点东西垫一下,我背你出去,然后打电话让张远来接我们。”

“小腿……疼”

“嗯?什么?”

“腿……腿……”

覃年掀起裴棠小腿处的裤子,发现上面有两个深红色的小洞,小洞周围一团乌青,心上倏地一沉。怪不得裴棠被困在这里,除了发烧,原来还被蛇咬了。

裴棠真的知道他会来吗?

他是否想过若是他等不来他呢?

这两天他得多绝望?

覃年不敢想象……

没有毒的蛇咬了人,人肯定能行走,他看了眼裴棠此时虚弱得连眼睛都不能睁开的样子,这蛇有毒的可能性太大了。

裴棠小腿那一圈儿地方都乌青乌青的,等张远他们来是等不及了,趁着蛇毒还没扩散到整条腿,他俯下身,不由分说地用嘴含住了裴棠小腿处的伤口,试图将毒素吸出来。这土方法有没有效果,总得试一试。

裴棠整个人一惊,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吓得心惊肉跳,挣扎道:“……覃年,别,有毒,你这样太危险了……快,停下……这不是闹着玩的。”

覃年固执地按住了裴棠试图推开他的手,抬起头,将有毒的血液吐掉,眸色深沉:“裴棠,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随你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比起你安好,区区蛇毒算得了什么?!毒死我又怎么?!为了你,我什么不能做?”

覃年给张远打了电话,张远接到电话十分震惊,更多的是高兴,电话挂断,赶紧带着其他人一起往山上赶。覃年原计划是把裴棠背出去的,可外面下起了雨,裴棠又发着烧,实在不宜折腾,便抱着裴棠,坐在地上,靠着洞壁,等着张远的到来。

怕裴棠冷,他还专门脱了外套将裴棠裹起来。

“猜猜你现在像什么?”覃年如今抱着他,心里踏实多了,“我可以给你提示。”

别说,覃年吸蛇毒这土方法还是有效的,现在裴棠的意识要比刚刚清醒,甚至能睁开眼睛了,他不假思索:“粽子。”

“哈……怎么想到粽子了。”覃年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你现在很像蚕宝宝。”

“宝……”裴棠的眉头皱了皱,露出了质疑的眼神,心想:“宝个屁。”

覃年似是看出了他不爽,斩钉截铁道:“你就是我的宝宝,天王老子来了也是。”

“……”

裴棠很反感“宝宝”这种称呼,尤其是用在他这种年龄超过三十岁的铁血男人上。

覃年见他有挣扎反抗的趋势,赶紧俯下身用额头抵住裴棠的额头,撒娇似的打断他,在他耳边呓语:“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吧,我真的怕了……我不想离开你,裴棠,到死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一辈子都想守着你,臣服于你,爱着你,护着你,你已经长在了我的皮肉里,融入了我的骨血中,我离不开你了……把你从我的骨血中剥离,太痛了,真的,太痛了,我不想经历第二次了……生离死别不该发生在我们身上。”

裴棠哽咽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覃年的身子在颤抖,抱着他的力度空前的大,有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覃年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那个一向在他面前很坚强的男孩,原来也这么脆弱,像个随时都能碎掉的瓷娃娃。裴棠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郑重道:“……好,我答应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一定幸福长久地在一起,从今生到来世,没人能再把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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