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南意,是万苏大学法学系的学生,我来找覃老师,请问覃老师是住这里吗?”姑娘闭月羞花,娇不可言,站在门外的寒风里哆嗦,大冷天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
原来是找覃年的。裴棠收起目光,礼貌地冲许南意一笑:“是的,他住这里。不过,他今天上课去了,不在家里。”
“啊?!什么!”许南意胶原蛋白饱满的脸上瞬间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来,顷刻间,那股失望被焦躁和恨意取代,她像是自问自答一样,咆哮道:“他怎么可以不在?!我父母都来了!他怎么可以不在!他必须给个说法!他对不起我!这个王八蛋!这个混账!”
她这一通咆哮,活像是覃年欠了她几百万没还一样。裴棠的目光越过许南意,这才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对中年夫妻,他们脸上的冷漠和眸子里的仇恨跟许南意此时的状态半分不差!
裴棠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血液冰凉的手没拿住杯子,杯盏啪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录音、监控、精/液对比结果报告单,一样不差!他覃年还有什么话好说!”许母把东西狠狠拍在桌子上,两颊的肉抖得停不下来,五官都变形了,“你是覃年的家人吧?叫覃年立马回来!他必须当面给个说法!还有,让他别生出些歪心思逃跑!我们家已经报警了!”
赵书恒带来的那些照片已经让裴棠头疼了,现在又突然来了这一出,简直像是有人在暗中布局一样,连口气也不给他喘,老天真是要活活逼死他。他看着许母那光速张合的嘴皮子,太阳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穿了,头晕得想吐,胃里翻江倒海,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拾起已经支离破碎的心,艰难地说:“你们……你们不能报警,你们怎么能报警,有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商量,法律之外还有人情,覃年他要是进去了,这一辈子可就毁了,你们有什么条件,可以向我开口提,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们的女儿。”
覃年真的……他真的……
覃年怎么可以对不起他。裴棠感觉每一次呼吸都能撕裂他的心脏。如果他不曾看到过覃年那些淫/乱的照片,如果他不曾从赵书恒口中了解到覃年香/艳的过去,今天许南意说的每一个字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他都不会相信。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累了,他不再去做无谓的挣扎,他相信了。哪怕说覃年杀个人,他也信了。
“补偿?这……”许母与许父飞快交换了一下眼神,瞳仁深处掠过一丝光亮,“补偿”二字似乎戳中了她那颗贪婪的心,她脸上绷紧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继续面不改色道:“呵,一点补偿就能抹平他带给我女儿的伤害吗?!太小看我们了吧?!”
许南意又继续把覃年进女厕所“诱骗”她开门的录音当着大家的面播放了一遍,像是刻意给裴棠加深一遍记忆,让裴棠认清现实,她红着眼眶,哭得像模像样:“你们看看!这就是那禽兽进女厕诱骗我的证据!他要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我就不活了!我选择去死!”
她淌着满头大汗,撕心裂肺地喊着,把茶雀吓得屁滚尿流,躲进了沙发下,然后她快步跑向厨房,拿起刀,许父吓得灵魂出窍,几步上前,凭借着成年男性的壮硕的身躯的强大的力量夺走了许南意准备往脖子上架的刀。
“女儿啊!你这是干吗?!你要是没了,你叫我和你妈妈怎么活啊!”许父控制住了许南意,拽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裴棠吓得惊魂未定,好在许南意被控制住了。他拿出了一百分诚恳的态度来,姿态放得要多低就有多低,连声音都不敢太大声,和平常判若两人,面上笑容不坠:“许父、许母,只要你们能够撤案,无论提什么条件,我裴棠都会答应你们。”
为了让人信服,裴棠手忙脚乱地走进卧室,慌慌张张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众人眼前,下颌微微抬起,气喘吁吁道:“这是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只要你们肯撤案,这一百万就是你们的。”
“……”一百万成功勾起了许父、许母的贪念,裴听收买他们的时候只出了五十万,而裴棠这边愿意出一百万,傻子都知道选择哪边,许父和许母目光交汇的刹那一拍即合,面上强撑着走完了这场戏,许母勉强道:“这就是你的诚意吗?一百万?”
裴棠现在一心要他们撤案,脑子里什么都顾不了,几乎口不择言,“如果你们觉得少,你们可以开个价,我裴棠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不少。”许父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却仍然满脸沉痛,他抬起手抹眼泪花,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听起来当真是掏心掏肺,让人肝肠寸断,“我和她妈妈都是打工人,每个月就那么点收入养家糊口,养大这个女儿啊,不瞒你说,其中艰难无法言表啊,她连上学的学费都是贷的,所谓人穷志短,要不是家里贫穷,我们哪里能这么委屈女儿啊。”
许母听着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许父虽说是表演,字里行间也确实藏了几分真情实感来。
气氛烘托到位了,那一家三口是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青天白日之下,竟哭出了奔丧的效果。裴棠站在旁边什么也没说,悄悄红了眼睛。
裴棠把那些照片锁进了保险箱,他不想让这些照片泄露出去。不知道能锁多久,锁着看吧。他这样想。可是,赵书恒那里还有照片,这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刺必须得拔了。
要是换做年轻那会儿,谁背叛了他、谁欺骗了他、谁辜负了他、他肯定要找到那个人大吵大闹一场,掐个你死我活,争个是非对错,最后弄得两败俱伤,狼狈地收场。
如今,他三十四岁了,已过而立之年,身心成熟,懂得及时止损。长痛不如短痛,该割舍的注定是要割舍的,怪就怪覃年和他没有缘分,他们也并不适合。
他将行李箱拖进衣帽间,简单打包了几件衣服,香水什么的,一样没带,他想,既然是属于这间房子的物品,那就让它们继续留在这里吧。他不想随时带在身上,时不时来个睹物思人,从而久久走不出这段情。
这样太折磨人了。
茶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见他拖着行李箱从衣帽间出来,蹦跶着朝他跑来,向他欢快地摇尾巴撒娇。
裴棠蹲下来,摸了摸茶雀的狗头:“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热情呢?我要走了你倒是撒起娇来了。”
一说到撒娇,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起了覃年那张明媚的脸,他唤他:“裴叔叔。”不。不能再去想了,太痛了。
他把戒指摘下来,放到茶几上。眺望这里最后一眼。不需要当面告别,这样彼此都体面。
咔嚓——
他拖着行李箱,关上了门。心想:“再见了,我的爱人。”
他打了辆车,但这辆车却并不是去往机场的。车上,他给赵书恒打去了电话,赵书恒每次接他的电话比入党积极分子还积极,在赵书恒心里他就是个人肉ATM。裴棠声音很冷,几乎不带什么感**彩,“有时间吗,我在书院茶馆等你,上午你说的那件事,我想再和你聊聊。”
书院茶馆。
“这才多久啊,裴棠,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赵书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在脑子里简单地计算了一下,“才不到三个小时啊,你不会使诈吧?!”裴棠的行为太迷惑了。
裴棠没心情跟他解释什么,只道:“你哪里还有覃年的照片,是吗?”
“对啊。”赵书恒撩起眼皮看他,瞳色幽深,“还多着呢。”
“剩下的照片我都要了。”裴棠神情阴暗,气场强硬,“你开个价吧……五十万?”
赵书恒这个人恶心就恶心在这里,他见裴棠是诚心想要,抓紧时间抬价:“……五十万?!五十万是不是太少了?!覃年的艳/照就值那么点钱吗?!裴棠,你想花五十万就把那些照片买断,是不是太天真了?”
裴棠皮笑肉不笑,不错眼珠地瞪着他,压低声音却没能把愤怒压下去:“赵书恒,我发现你这个人是无耻过头了,做人不要太贪。”
“呵。”赵书恒不跟他一般见识,只觉得好笑,他翘起二郎腿,后颈往座上一靠,吐出一串字:“你说我贪?哈哈!我贪你别惯着我啊,你可以选择不买啊。”
“……多少?”裴棠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赵书恒伸出五根手指,露出一张可憎的嘴脸,眸中闪烁着一明一暗的光:“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是觉得行,哎,咱俩就成交,你要是……”
“成交。”
赵书恒话都还没说完,裴棠就答应下来了。
赵书恒瞪大了眼睛,老觉得裴棠在骗他,脸上挂着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表情。
裴棠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于是拨通了裴听的电话,开头第一句:“给我快速汇款五百万过来,现在,马上。”
裴听收到许南意家撤案的消息,正头大着,他爹突然让他汇五百万,他心里有鬼,不敢多问,连连答应,乖乖让凯丝汇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五百万到账。有了钞能力的推动,赵书恒连滚带爬地回去把照片给他毕恭毕敬地拿来了。
裴棠走出书院茶馆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淡青色的天空,随手把照片撕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而这,是他能为覃年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下雨了。本来打算今晚跑步的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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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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