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意当然没信，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
“宁荷的救援任务出现了差错……”
“所以？”程熙缓慢视线，盯着手机页面上的任务单信息看了一会，伸手，很轻易在自己手机上找到了同样的东西。
嗯，在垃圾箱里。
“我可以自己去，”薄意停顿了一下，并不希望用任何一种话术来绑架她，放缓了音调允诺道：“这个任务并没有超过我的能力范围，甚至可能已经有其他的监管者前往救援……我很快就能回来的。”
程熙抿了一下嘴唇，本来还只是看着，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将那封信息从垃圾箱里拖了出来，回过去一个句号。
对面似乎是一直在盯着这边一样，很快就发过来了电子版的详细信息。
全程没超过三分钟。
薄意嗫嚅着嘴唇：“其实你没必要……”
“你知道上一个对我说出这话的人怎么样了吗？”程熙打断了她，微微抬起的眼眸罕见带上了些许焦躁，像是扣在冰川里的火又被冻上了一层冰，“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又是预言吗？薄意清晰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程熙反复执着着的东西也好像有了归处。
她没办法拒绝别人的选择。
薄意叹了口气，拿过程熙的手机开始查看任务详情。
“评级不准……”她看到那几个字眼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明明过去也有诡异不讲武德突然升级的情况，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薄意还是不免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的确不排除那种可能呢，”程熙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事实上，她同样为这两件事的某种“巧合”而感到疑虑。
虽然上辈子不怎么关注监管局的动向，但要是真的有实验室残渣作乱，她也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未发生的事情突然降临……那就很有意思了。
再说一次，程熙真的很讨厌失控的感觉。
“走吧，”猩红眼瞳烧灼着涌来的风浪，她面无表情按住了薄意的手。
薄意：“？”
还不等一句礼貌的疑问脱出口，对方的意图就已经浮于水面。
十指相扣。
程熙勉强压下去了心里翻出来的情绪，没办法带着薄意独善其身的时候，她向来只有一个选择。
——斩草除根。
至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草和根……那不重要。
————
“姐姐，真的有人会来救我们吗？”
偏僻到差点被地图隐去名字的小山村内，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靠在大水缸阴面，可怜巴巴挖起地上的一根草含进嘴里。
宁荷捂着被捅穿的肚子，眼睛像是被揉成一团的废弃纸张，已经失焦，“或许……该死的，根本动不了了。”
小女孩咽下混着泥土的草，第五次得到相同的答案后，又懂事的闭上了嘴。
她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为什么一定让她躲在这里不要出去。
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总是擅长听话。
“宁荷……宁荷……清醒一点……”
意识被熔岩翻滚着淹没，用尽全力的挣扎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宁荷踉跄着将手压进身后的水缸，试图在外界的刺激下唤醒些许神志——要是在这个地方失去意识，才是什么都完了。
毫无疑问，这不是什么有效的方式，她已经连痛感都要完全消失了。
可恶……
现在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宁荷摇摇晃晃朝着水缸栽去，耳朵传来一阵落幕的轰鸣声，她迷迷糊糊睁大眼，试图抓住溺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点亮光。
“宁荷，”一只手把她托了起来，然后就是压进舌苔里面的药。
刺激性味道在她舌尖蔓延开来，宁荷眨了眨眼，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意识洪流翻滚，那道声音逐渐清晰：“这个女孩……”
“别让她走……”宁荷短暂清醒过来，一口咬在舌尖上，用里发出蚊嘶般的细弱声响，“她身上有东西，不可以……”
“是S级诡异存在过的痕迹，”另一道声音很快顺着话接了下去，“气息很淡，想要快速知道更多信息的话，似乎只能将半死不活的人叫醒了。”
“薄意，把人给我。”
“！”熟悉的名字彻底击穿了宁荷浑浑噩噩的脑子。
运气好的是，现下的环境已经不允许她思考了。
“咳咳咳……”
比起多少把她当做个人在托着的薄意，程熙要考虑的就少了，行动也不可谓不高效。
……高效过头了。
宁荷一下俯身，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里不止一个诡异，村子里已经沦陷，守着的诡异可能有S级的能力……外面A级的那个故木花吞噬了另一种能够寄生的诡异……也强行升级了……”非常不愿意让自己在某个人面前露怯，宁荷还没回复过来呢，就挣扎着开了口：“那东西藏在了这个女童身上……别让她跑了。”
说完，强压下去的血气突破桎梏，宁荷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吐起血来。
程熙掀了掀眼皮，一手按住了薄意想要去扶的动作，“死不了，我还没有那么废物，她只要吐出来就能清醒了。”
薄意默不作声将医疗药品递出去。
“我们或许会面临双S诡异的夹击，”薄意很冷静，一手按着检测精神力浓度的机器，一手轻轻按住孩子的肩膀，将人弄晕过去。恐怖的气息逐渐在村庄边角蔓延开来，像是察觉到她们到来似的，灰色浓雾渐渐吞噬了失温的阳光。
“你的同伴呢？”薄意问。
“不知道，”宁荷狼狈靠在水缸上，睁着一双无光的眼睛，看得出很想强振士气，说出来的话却狠狠违背了主人的意愿，又粘又软，“我们兵分两路。”
“她也是A ，可能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程熙：“这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我得先进去看看情况，”薄意很快做出了决定，“如果她在村庄里的话，可能也已经陷入了危险当中，时间就是生命。”
程熙没什么意见，眼眸看都没看其他两人，平静且无风无浪。
“程熙，”薄意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你能不能留在这里保护她们？”
不管是已经身受重伤失去反抗能力的宁荷，还是被指控身上寄生了S级诡异的女童，都不是能够随便撇下的。
无论是谁的生命都是可贵的。
“我只是进去查看一下情况，”薄意敛下的目光带着乞求，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慢慢收拢，“如果有应付不了的情况我就马上回来。”
程熙冷笑：“你说这话你自己能信？”
她们两个加起来能攒出八百个舍己为人——在程熙清楚自己倒欠几个的情况下。
“要么带我一起，要么好好在这里待着，”程熙一锤定音，半点没有商量的意思，“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视线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薄意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脆，还试图辩解：“我好歹是个S级监管者，全身而退的能力总归是有的……”
“不行，”程熙油盐不进，余光能看见对方蜷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修长，握紧时微微泛出青筋，指甲又一次嵌进肉里。
“不要任性，”她低头，强行钻入那只压抑情绪的手，沿着指缝摊开抚摸，“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可以帮你去看一眼。”
薄意缓了缓，“这里不能没有人守着。”
“安心，”程熙拉着她在旁边一块还算安静的石凳上坐下，顶上垂下的藤蔓落到眼前，叶片边缘有绿变黄，如同不再坚守着的道标。
“不会让她们出事的。”
程熙声音很淡，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薄意怀里，身上陡然升起两道异常红光。
一道跃进村里，一道迷茫的转了一圈，径自朝着薄意耳上的饰品飞去。
薄意愣住了，下意识去看怀里的人，手刚用力，对方就失去控制的东倒西歪。
指腹像是按在了一块没有温度的石膏上，她抿了抿唇，眼神直直看向了村子的方向。
风平浪静。
那道红光冒出去，就像是一条鱼游进海里，什么异样都不曾有。
“离魂之术，”清楚看到了这一幕的宁荷发出一声低低的笑，“没想到她还能为了你做到这份上。”
薄意扭头看去，在对方的态度里察觉到什么，用力攥紧手边的布料，指尖泛白，“这种情况……会伤害到她？”
“何止呢，”宁荷又咳了两声，捂着自己的伤口换了个正对着她的姿势，语气飘忽着，不知道是在嘲弄谁，“上了等级的诡异可以依附在人身上，也可以将自己分成好几份……我上次撞见过一回，那怪物分出来没多久就死了。”
薄意睁大了眼，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分成几份实力就会减成几半，”宁荷看了眼她耳上愈发艳丽的宝石，说得意味深长，“这大概是程熙最虚弱的时候吧，她甚至不算是纯粹的诡异……你猜，她实力还剩下几分？”
“要是天灾宿主为了一个人类而被诡异单杀……那可是监管局百年难得一见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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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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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新的任务已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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