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天漫长又反常,正午还是阳光明媚,转眼乌云密布雨滴砸落。
祁渝川呆坐在十楼走廊,指尖满是年桁的血,被年桁悄无声息的样子吓到,他的手指不停哆嗦着。
手术室大门紧闭,走廊除他外空无一人。祁念柏被医护人员带走,祁老先生强行让医疗所给他注射了镇定剂,才避开祁渝川躺在手术室里的结局。
回想方才,卧室的门被祁念柏踹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看清屋里的情形后,手里的棒球棍甩出,击碎了桌上的花瓶。
飞溅的碎片和落下的拳头,令祁渝川招架不住歪倒在地。
地板冰凉刺骨,祁念柏抱起年桁时,明明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青年,手指拼命抓住了祁念柏的衣摆。
明明清醒时却不肯碰他丝毫。
祁渝川的脸庞滑落温热,庭院外的玫瑰花不知何时散落在地,与雨水一起烂在了台阶上。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闪烁,封锁的十楼空空荡荡,走廊只能听到祁渝川一人的呼吸声。好久过后,尽头传来拐杖落地的轻响。
是祁老先生。
“爷爷。”祁渝川起身,无措地站在原地,“我……”
“渝川。”祁老先生停在他面前,看着大房留下来的儿子,老人深叹了口气,“答应时叮嘱过的话,你都忘了?”
祁渝川垂头,“我,我不知道他──”
他宁愿划伤腺体受终日折磨,也不愿标记我,哪怕只是临时标记。
“你明知催化剂对劣等alpha的损害巨大,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
心脏又酸又涨,可祁渝川仍抱有一丝期望,他声音干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腺体被划伤还能痊愈,那个人也没受什么影响。”
面对祁老先生失望的目光,祁渝川渐渐止住话头,他无助地捂住脸,“那我该怎么办?”
祁老先生无奈,这个孙儿自小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如今酿成大祸。不知祁念柏醒后,还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他的选择不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可张从云不是答应过,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们都会……”
手术室上空的红灯熄灭,紧闭了三小时的大门打开,护士推着病床走了出来。
“医生!”祁渝川猛得起身,吓了跟在后面的医生一跳,“他怎么样了?”
医生打量这个冒失的omega,“我们无法对腺体进行深度清理,残留的催化剂只能通过药物代谢掉。你是他的配偶么?我们有事要叮嘱。”
笔直的背一点点弯下,祁渝川的嘴唇上好似有千斤重,一个简单的谎言在他看到年桁后,用尽全力也说不出来。
病床上的青年眼底乌青,本就没肉的脸庞,此刻只剩一层皮附在骨头上。发丝散落,露出原本被头发遮掩的、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面容。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他们推着病床离开,祁渝川心底拼命催促自己追上去,可看到被子下毫无起伏的身躯,祁渝川定在原地,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他的自私而起。
祁老先生留下张机票和一封介绍信离开,祁渝川看了好久,最终默许了祁老先生的安排。
但在这之前,他想见年桁醒来,并能亲口跟年桁道歉。
病房的光线昏暗,呼吸机正在工作。祁念柏坐在一旁,胳膊上还有注射镇定剂时留下的针眼,周围泛了红也不在意,他紧盯年桁轻颤的睫毛。
医生的叹息似乎还在耳畔萦绕,“深度清洗也消不了残留的催化剂,我们只能选择保守的药物治疗。”
不下五种药品列在单子上,医生又补充了几点,“如果服药后产生排斥反应,一定再来就医。毕竟连高等alpha都禁不住催化剂的折磨,更何况他的信息素浓度不足以自我修复。”
底片上的腺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上面的伤疤深深刺痛了祁念柏的眼睛。
能包下医疗条件最好的十楼,想必也是权财滔天的人家,医生到底是问出心底的疑惑。
“我们在对伤者的腺体进行检查时,发现他的腺体根本就没有发育完全。研究员初步断定在第一次分化期时,腺体受到外界刺/激才停止了发育。”
祁念柏目光一沉,“刺/激?”
报告递来,医生在第三页画了一个圈,“对,再加上后期营养跟不上,原本能发育不错的腺体现在只能达到alpha堪堪及格的水平。”
“……”
“所以。”医生小心翼翼地说完剩下的话,“年桁他小时候,受过什么伤吗?”
“您认识他?”
见祁念柏心生警惕,医生忙摆手,“我姓李,年桁救过我小女儿一命。他小拇指的伤是我之前同事治疗的,还剩最后一个疗程却联系不到他了,您是他的配偶,您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
“不然小拇指会矫正得很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疼应该是不疼了,可阴雨天就有些难熬。”
李医生顿了顿又道:“作为一位医生,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去救治他。但作为一位女儿被救的父亲,我只能坦白的跟您说,年桁腺体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况且利用药物代谢催化剂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其中还会面临比以往反应都要强烈的假性易感期。”
话音刚落,他看到面前矜贵的男人垂下来眼睫,手指不断摩挲,“有治疗的办法么?”
“很遗憾。”
李医生双手交握,目光里满是歉意,“以研究所目前的医疗水平,我们所知道的最有效的治疗方法是用omega的信息素进行疏导。”
“可年桁腺体发育不完全,无法标记任何人,而且您也是……”
李医生的话言尽于此,祁念柏却明白他接下来的意思:您也是一个闻不到alpha信息素的beta,也释放不出信息素来安抚年桁。
思绪收回,祁念柏握住年桁冰冷的手,小拇指无力地垂在他的掌心。病房恒温二十二度,滚烫的吻落在那根小拇指上。
“阿桁。”
回应祁念柏的只有时钟走动时,发出的滴答声。
火车站人头攒动,齐文生近二十年都未踏上过这片土地。安顿好一切后,他按纸条上的地址去了老城区。
公交车停在了宁月站,老城区杂乱的规划完全不如新城区,拐过弯突然拔起而起的全新大楼在一众筒子楼中格外瞩目。
他目的地就在这筒子楼中一处。
下车后,街头小炒的气息夹杂着秋风瞬间席卷了齐文生全身,他穿过一条胡同来到小区门口。
纸条上的地址只写到这里,齐文生翻出备注为柏的电话号码拨出,那头接得很快,几乎是响铃的下一秒低沉的男声传来,“齐先生。”
“我到了。”
“这就去接您。”
祁念柏帮年桁把被子掖好,他在年桁的枕头边放下一个毛绒绒的豆豆眼。小熊眼睛幽红,安静地注视着祁念柏离去的背影。
不知何时雨停了,齐文生收伞站在树下,尽管他已是不惑之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生令他更像一杯积淀下来醇香的酒,增添了无数优雅与韵味。
当他低头回消息的时候,侧脸的弧度同年桁一模一样,祁念柏知道他们没有找错人。
一辆奢华的黑车停在了齐文生面前,后座车门打开,他抬头对上车内黑发beta的视线。
祁念柏微微低头,脱俗的气质令人联想到遗落人间的神明。当看清他的面容后,齐文生睁大眼睛。
“好久不见。”祁念柏抬头,“齐伯父。”
话音刚落,整座城市的路灯瞬间亮起,灯光下的祁念柏令齐文生不禁回想起一位故人,“你跟丛云,是什么关系?”
“正是家母。”
齐文生一愣,“那她?”
“过世了。”
老城区的咖啡店不多,他们谈话的地方更偏向书吧,有不少学生在这里消磨时间。注视这些穿着校服的孩子,齐文生的眼眶没由得一酸,“我听尹静汶说,他高中几乎没有在家住过?”
“差不多。平日住校,放假会选择留校做义工或跟我一起住。”
齐文生没接话,他想起杭齐雨高中时,他跟杭朋义无微不至的照顾,纠正他在外面沾染的恶习,却依旧养成了嫌贫爱富的性子,便如鲠在噎。
夜风四起,店内的学生渐渐散去,两人面前的咖啡早已冷却。
店内的灯光变得柔和,齐文生掏出一张小婴儿的照片,放在祁念柏面前。由于时间过于久远,照片边缘有些褪色,却依旧能看清那个小糯米团子正咧开嘴笑。
就连一向面不改色的祁念柏,在看到年桁婴儿时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我应该早察觉到的。”齐文生苦笑,“明明对镜头极其敏感的小宝宝,怎么会在满月后开始极度排斥拍照。”
“当初要不是怕年宏富像疯狗一样的报复……”齐文生语气一顿,他重新打起精神,“不提他了,听说你跟桁桁一起长大,方便告诉我他之前的事吗?”
齐文生目光诚恳,“我缺席他人生太久,不知怎么弥补他。”
今天是2021年最后一天了!
真的很谢谢一路陪伴的你们!
然后,然后今年九鲨也没签上哈哈哈哈(抹泪
新的一年我会继续加油,给大家讲更多故事!
冲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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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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