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泉之镜15

听到这个名字,褚临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她绞尽脑汁地在其中搜寻这名白衣少年的身影...她一拍脑门,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强闯地府,许多鬼卒拿着定魂钩、锁魂链,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但褚临只是想借《春秋录》一阅,并没有想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所以,褚临的往生并没有出鞘,一开始只是用剑柄加以应对,打到后来,她觉得碍事极了,还不如直接上拳脚。先是一拳打晕了牛头,然后一脚踢飞了马面,惹得一众鬼卒叫苦连连。

她仙官也揍了,古籍也翻了,可谓是闯了个弥天大祸,而地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闯进去是一回事,逃出去就是另一回事了。等到褚临想要抽身逃离时,一众被她揍过的鬼卒、鬼差,甚至有鬼师将她团团包围住。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符箓撒的漫天飞舞,边跑边画,沿着寒英殿的九千台阶一路往下逃亡——

当时...好像确有一白衣少年站在那台阶的一边,面朝着三途河,只是背对着他们抱臂不知道在看什么,恍若事不关己。

她既要防备着他们手中的兵器,又要注意不能再造杀孽。但是打都打起来了,哪还能管这么多!而且寒英殿的一众人等,都穿着大同小异的白袍,再加上褚临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有些头晕眼花,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谁。

拳打脚踢之间,不知哪位被打飞的鬼卒撞了上去,还是她神志恍惚间误伤了他......

总而言之,这位作壁上观的少年就这么被殃及池鱼了。

只听“扑通”一声,他被撞进了这条闻名三界的死生分界线——三途河中。

“都给我住手!”惨白着一张鬼脸的白无常惨叫一声,啪的给了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牛头一巴掌,从定魂钩上扯回自己的无常帽,不顾形象地扒到台阶上,伸出一条奇长的脖子向下张望,望着水面上的涟漪撕心裂肺道:“越炤大人!您没事吧!”

......

回忆定格到此,褚临终于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怪不得越炤要半夜在古桥上装神弄鬼,他并不是来取她性命的,而是单纯来报仇的。

少年见她那副万分纠结的神色,从鼻腔中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想笑就笑吧,憋着不难受吗?”

这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一众和尚落水后,他毫不犹豫地又斩下一刀,只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想不到这位叫越炤的少年,年纪轻轻当上了鬼师,居然将这个仇记了三个月!

褚临不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话落,她紧咬牙关,神色痛苦地捂住脸背过了身去,肩膀诡异地颤抖起来,长至腰间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晃了又晃。

“诶哟…你别误会,我在忏悔。”

越炤:“……”

与世人印象中鬼差凶神恶煞的形象不符的是,鬼差一类官职其实也是种神职,只不过平日里受尽香火,享尽风光的是那天阙门后的诸位仙官,与之相反的,他们则是世人避之不及、唯恐其找上门来索命的恐怖存在。

同样都是仙官,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而鬼差也不是所有时间都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他们的样貌大致可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世人熟知的恶相。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宫阙庙宇中供奉的慈悲佛像是为了感化世人,广纳香火,而前者是却为了震慑世人,警醒世间;第二种才是他们本身的长相,只不过很少有人记得罢了。

此时的风雪愈发大了,有几片飘飘摇摇地落在了她的手心、指尖,不一会儿就融化了,褚临低头看去,才发现指尖上的血痂不知何时竟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滑。

在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褚临极其难得的在心中唾弃自己。

当她转过身正准备道歉时,却发现越炤不知何时又戴上了拿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在翻看,她霎时就被吸引走了目光——那书本的扉页被烧的只剩下焦黑的另一半,勉勉强强可以辨认出上头的“录”字。

褚临身子略微前倾,眯起浅眸,“咦”了一声,这本书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难不成...…

她的心中登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方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似的,突然道:“你想的没错,这就是《春秋录》。”

他顿了顿,微笑着补充,“...的残页。”

褚临立马撇清关系,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道:“前一件事我认了,是我的过错,我当时走的太急,看花了眼。但,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啊!”

“是吗?”他抱起双臂,慢悠悠地叫了声“千玥”。

兜帽在那人剩下的半张脸投下了大半阴影,他刻意压着声线,仿佛在谴责,又像在质问,寒风裹挟着白雪一吹,褚临整个人犹如已经被五花大绑提上了寒英殿。

众所周知,冥界的光都是暗幽幽的,而许多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都在那天趁着机会出逃,它们被困在狱中苦不堪言,正好得了报复的机会,当然是怎样都不肯放过的。

于是呢,它们就想了个阴招,就是纵火,用壁灯或者烛台上的火打算来个火烧地府,但它们没想到的是,冥火哪是这么容易控制的?而且它对于这种邪物更是杀伤力陡增,于是在一片哀嚎中,出逃的怨鬼死伤大半,灵体直接烟消云散了,连受刑转世的机会都没了。《春秋录》也就是在那时被烧毁了大半的,但说到底,这件事的还是与她逃不了干系。

“啪”的一声,一时间褚临仿佛听到了惊堂木的回响,这一下简直把她的鸡皮疙瘩吓出来了!

褚临呼吸一滞,艰难地回过神,发现越炤只是合上了书册后,暗自呼出了一口气。她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一步,随时提防着对方兴致一来再砍她一刀。

越炤却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微笑道:“我来这里,是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话是这么说,但此人大概是在怨气纵横的死生交界呆的久了,就算是发自内心的笑也感觉是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再结合上那张仿佛死了三天的苍白肤色,那效果简直惨不忍睹。

短时间内,褚临无法分辨他是在示好,还是在单纯地恐吓她。又或许,两者都有?谁能判断一个不远万里只为劈她下水报仇的鬼师的二三心意呢?

于是,她斟酌着问:“地府没有镜子吗?”

越炤沉默了片刻,显然曲解了她的意思,“有,不过低位鬼差没有查看它的权力,你...问这做什么?”

“哦,那你们寒英殿过得还挺寒酸。”褚临有些同情他了,又道:”想想也是,谁会乐意在那种地方看到自己的恶相呢,晚上怕是会做噩梦。”

“......”

这属实是把天聊死了,越炤却罕见地没有生气,只是低笑着摇头。

电光石火间,一条冰冷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爬了上来,在她没反应过来时猛地缩紧!一股寒意也随之涌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越炤的语气中再无方才的笑意,言简意赅道:“跟我来。”

褚临看不见他的神色,也分辨不出他的态度,自是苦恼不已。

*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好一阵子,街角摊贩的叫卖声才逐渐多了起来,其中有一伙眼熟的年轻人正在一处茶肆下喝茶偷闲。

褚临被捆住了双手,此时却眼睛一亮,她先是看了眼前方沉默的白袍人,又冲着一个弯腰俯身正在给驴喂水的青年大声招呼:“好巧啊,又见面了!”

那人闻声就朝这边望了过来,同样对褚临报以微笑。只是他的视线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白衣人,伸出来打招呼的手一抖,“哗啦”一声,瓷碗中的水溅出来大半。

此人面色抽搐,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手指抖动不已地指着前方,结巴道:“有、有...”

身旁的黑驴遭了冷落,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努力地伸长了舌头去够碗里的水。然而,它却眼睁睁地看着那碗水离自己越来越远。

“哐当——!”

瓷碗摔了个粉碎。

事发突然,驴子干涩的舌头停滞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响动惊醒了一众昏昏欲睡的走卒,其中一个刀疤脸将木桌拍的哐哐作响,怒斥道:“大惊小怪什么!”他自诩走南闯北,见过的歹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方才却形象全无地跑在最前面,这个举动无疑让他在一众小弟前失了面子,自然要在这时找回脸面来。

“我时常教导你们,做事不要毛毛躁躁。”他一边重新倒了碗清水送到黑驴嘴边,一边顺着青年惊恐的目光望去,在看到越炤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神情急转而下。

又是一声“哐嘡”!

瓷碗应声而碎。

驴子呆滞了一瞬,然后翻了个白眼。

刀疤脸大怒道:“有女鬼跟上来了,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一如当初,他单手一撑,双脚一蹬,翻出了茶肆,在一众人等的茫然神色中跑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哈!!”褚临的目的达到了,她正想拍手叫好,却忘记了双手被紧缚的事情,好死不死还扯到了腕间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此时,前方沉默不语的少年停住了脚步,驻足回头,褚临一见情况不妙,迅速认错,“等等!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回。”

一步,两步,他越走越近。

褚临心中警铃大作,就连等会儿打起来要用哪招,逃跑要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

出乎她预料的是,少年思索了一会儿,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袖口上,一股寒意透过薄薄的布料,简直冻得人直发抖。褚临立即意识到,越炤是在将神力传给自己,这念头示好的方式都如此奇特吗?

她连忙小声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完,越炤就停下了脚步,轻声道:“到了。”

褚临抬眼望去,偌大的牌匾上题着采薇楼三个大字,空气中隐隐传来兰桂的轻柔茶香。

“你也要喝茶吗?”这句话说完褚临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了那头郁郁不得志的黑驴,连忙改口恭维了一番,“啊哈哈...鬼师大人日理万机,当然不能和寻常人等相提并论。”

“知道就好。”对方显然很受用于这句话,随后收回了搭在她袖口上的手,隐隐警告道:“你最好安分点。”

“是是是,我哪敢啊。”

两人在二楼的雅座甫一落座,越炤就屏退了前来倒茶的侍女。褚临看这架势,立即意识到了对方是找了个僻静之处谈公事。

“说吧,有什么忙是我能帮的?看在你替我疗伤的份上,我一定竭尽全力。”

“看来你还不太明白。”越炤十分自然地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冷的像含了冰渣——

“你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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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全仙门追杀了
连载中失眠的第七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