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池旖旖心中忐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怕自己来回折腾吵着了郑妈妈,便僵着身子要睡不睡地等到天亮。起来后边在院子里磨蹭着熬时间,想等盛明夷起来就去找他,请他帮忙。可真等日上三竿,估摸着盛明夷也该醒了,却又踌躇了起来,生怕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太过放肆孟浪,盛明夷本就看她不顺眼,万一又觉得她荒唐,以后再不帮她了怎么办呢?

心里有事,手里也不闲着,一方青色帕子被她绞成了麻花,等她留意到时,帕子都皱巴巴了。于是又打了干净井水,把帕子洗得干干净净后用铜壶熨平整了,想着这下终于有由头去找盛明夷了,这才犹犹豫豫往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却发现原本一直候在门口的荆玉不在,没人通报她也不好贸然进去,更不知盛明夷在不在院中,干脆就拎着裙角在院门槛上坐下来等着。

此时盛明夷倒还真在院内,和荆玉议事呢。朝廷拨的第一批救济银子已经下来了,盛明夷不愿管这件事,便找了隔壁县丞来梅山县协理,新的县丞不久后便会到任,到时他也该重回边疆去了。

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一桩事没了。

“昨天夜里得到的暗报,那石料铺的老板找着了,已经押过来了,现在人在城外。”荆玉汇报道。

“哦?”盛明夷将看过的信往边上一放,“他逃到哪了?”

“呵。”荆玉轻笑,“倒也不远,五十里开外,只不过是在五十里外的深山里,若不是有樵夫见他形迹可疑加以留心,怕还真的是找不到他了。”

盛明夷闻言冷哼:“他若是大大方方的倒还好些,这东躲西藏,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着,他又问,“审过么?”

荆玉点头:“审过,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自己在外惹了事,躲苦主。命人查过,几月前,他确实是在赌坊和人有过矛盾。”

盛明夷眼中金光一闪:“他竟有钱去赌坊?怕不是封口费吧。”说着,他起身抚了抚衣摆,“不说没关系,有的是手段让他说。”说完便抬脚出门去了,荆玉自然是立马跟上。

两人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见池旖旖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见他们出来,慌忙起身理了理裙摆,朝二人福了福身子。

“盛将军,荆副将。”

盛明夷没搭话,倒是荆玉上前问道:“池姑娘前来,可是有事?”

“我,呃……”池旖旖手中紧紧捏着帕子,抬眼瞄了一眼盛明夷,见对方只是冷冷站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加上荆玉也在,自己这些私事,一时倒不好开口了。“也,没什么事……”说着,她将手中的帕子呈出。“昨日盛将军借我的,已经洗干净熨平了,多谢将军……”

盛明夷从荆玉手中接过帕子,瞧了两眼便揣进了怀中,眼瞅着那小鹌鹑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想起昨夜自己对她说的话,便明白这是来要恩典了。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确实不好与她多言耽搁时间,便无视了荆玉探究的眼神,对她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

说着,长腿一迈就要出去,然而没走两部,他又回过头来。

“上次我让你回去好好回忆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回忆?

池旖旖猛地想了起来,盛明夷让她回忆车樾人进攻前家中可有异状来着。可这些日子她忙里忙外哪有歇下来的时候,自是没想过的。

“我……”

瞧着她那犯难的样子,盛明夷就知道她什么也没想起来,倒也不怪她,只叮嘱了一句“回去再好好想想”,便带着荆玉出门了。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池旖旖挠了挠头,也拿不准这位杀神到底生没生气,但又生怕他一生气就不管自己的恩典了,于是思忖了一番之后,便往爷爷的书房走去。

池正清的书房是全家的禁地,哪怕是池旖旖的爹也是不能擅入的,更别提她了。书房位于池府的西南角,用一排青竹围出来的一个小院,很是幽僻,也因为偏僻,没有被火流弹摧毁,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池旖旖三两步来到书房门前,却见书房门上虽然挂了把锁,但锁已经被砸烂了,要掉不掉地挂在门上。这是池旖旖上次来的时候砸的,为的是寻找爷爷的县丞印信。

推门进去,书房里还是上次她离开时的模样,不能说被翻得一团乱吧,却也称不上整洁。望着书房里满满当当的书架,和放着不少信件书册的书桌,以及那些装着不少公文的柜子,池旖旖倒是没着急翻找,反而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细细琢磨。

梅山县是个偏僻小县城,池旖旖生长在这样的偏远地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她是读过书的,她也曾借着爷爷的手看过舆图,也曾从父亲和爷爷的闲聊中了解过,他们梅山县地处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因为位置不好,没什么生财门道,但也正是因为这点,很是安全,既不挨着外族,也不是什么险要。

这就显得此次车樾人的进攻尤为蹊跷。

那车樾大军来势汹汹,五千兵马不算是小数目,整个梅山县的人口也不过两千,五千打两千,多少有些“杀鸡焉用牛刀”的味道。更何况他们图什么呢?图财?梅山县穷的很,年年冬天都要靠朝廷拨款拨粮财挨得过。想打通梅山县,从梅山县进攻大兴?可这里地广人稀,梅山县与中原隔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哪怕到临县,都要走上个三五天,中间更是有座高山做天然屏障。车樾人打通梅山县然后翻山越岭进攻大兴?舍近求远。

所以,这次进攻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越想心中越忐忑,回想起爷爷上阵前那破釜沉舟的样子和盛明夷说让她好好回忆时的表情,她的心就一阵突突。她知道,盛明夷至今还未离开,就是在查这件事,她也知道,盛明夷怀疑车樾人的突然进攻和她们池家有关。只不过因为池家全家捐躯,以至于他还没往不好的地方想罢了,多少给了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清楚,池家和车樾人之间没有关联,给爷爷一个清白。

然而她在家中也不过是个小透明,她能知道什么呢?

想到这,她也坐不住了,起身在书房里踱着步子,一边细细回忆出事之前爷爷的一举一动。

突然她想起来,半年前那几个陌生人借住离开后,爷爷曾经出去过两天,回来后就和父亲及几位叔叔们在书房议事到天亮。

说来也是巧,那日她不知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哭了一通,夜里眼睛疼得睡不着,起来喝水,见母亲房里还亮着灯,才知道父亲和爷爷议事还没回。

梅山县不是什么重要的城镇,除了冬季时有雪灾发生之外,平日里没什么要紧事,是以爷爷和父亲的反常,导致她和母亲都十分紧张,她更是破天荒地在母亲房里躺了一晚,直到天快亮时父亲回来,她才被赶回了自己房间。

那夜爷爷和父亲商议的事,会和这次车樾人的进攻有关吗?

空空——

嗯?

池旖旖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折返,再踩上去。

空空——

脚下这块地的声音明显和别处不一样,像是空了一块。她赶紧蹲下身,在地上又反复敲了敲,确实是空心的。

掀开地上铺的地毯仔细查看,这才看到地砖边上有条极细的细缝,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也因为这道细缝太密了,池旖旖怎么都撬不开这块地砖,最后还是拔了头上的簪子,一点一点探进去,才把这地砖给撬开。

打开暗格一看,里面是一卷羊皮卷和一个木匣,展开羊皮卷一看,原来是张舆图,只是这地点,池旖旖辨认了半天也没看出是哪。但既然她爷爷会谨慎地将这张舆图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可见其重要性。

再打开木匣,池旖旖瞬间到抽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里面竟是满满一匣子的金锭!

她爷爷怎么可能会有一匣子的金锭?!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半年前来借宿的那几位外乡人。那日因她是未出阁的女眷,并没和那几人打过照面,只远远瞧了一回,连长相都没看清,只记得那几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看着朴素但极整洁干净,像新的一样,举手投足也十分贵气,和她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很是不同。

池旖旖从小夹在哥哥姐姐中间,早就练就了一番看眼色的好本事,后来又和厨子学了口技,就更喜欢观察别人了。她还记得那时她看了那几人几眼之后,就和自己的小丫头说,这几人,非富即贵。

现在想起来,恐怕还真让她说准了。

可这样的人,来他们这一个偏僻小县城又是为何呢?

难道……

她重新掏出那张羊皮舆图,对着阳光摊开仔细查看。

难道是为了这张舆图?

扭头又看到那匣金子,池旖旖心中忐忑至极,不知这两样东西,到底要不要交给盛明夷,会不会毁了她爷爷的清誉?到时那些赏赐恩宠全部化为乌有,搞不好她还得下大狱。

想到这,池旖旖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她攥了攥拳头,却惊觉自己掌心泛起的薄汗。

可盛明夷一直盯着她,若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日后盛明夷查出些什么来,还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忐忑间,池旖旖将木匣和羊皮卷都藏在了书桌下,然后重新关好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门外暖阳灼灼,可池旖旖却觉得自己身上冷得很。

不自觉间,她便来到了堂屋,如今这里还是灵堂的布置,池家数十块牌位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供桌之上,肃穆地“望”着她。

不知为何,池旖旖突然心中生出几分正气来。她紧紧攥着手,望着最顶端的池正清的牌位,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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