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
小林一惊，竟然是一位阿姨接的电话，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我叫林蔚，请问程澈在吗？”
电话那头传来遥遥的，隐约的说话声：“小澈，你的电话...孩子怎么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跟我...比你强太多...”
好像是在吵架?
小林心急如焚，生怕那边一个生气给自己挂掉。
“林蔚？”沙哑的轻声询问，是程澈接到电话了！
“是我是我，你好点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呀？”小林急切的，炮语连珠：“我存了秋月梨给你吃，对嗓子好。”
“快了，过几天就回去。”程澈的声音逐渐盖过了先前隐隐可闻的争吵，平静又温和：“不用给我存，你吃就是了。”
“我都想你了，你快点来吧，我自己一个人走路，老没意思了。”
小林闷声闷语，虽然知道程澈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还是习惯的委屈样儿。
“嗯，这周就来。”程澈顿了一会儿，呲呲啦啦的电流声中，他的声音有突然冒出来，“我也想你。”
“嘿嘿，我知道。”小林傻笑。
“时间快到了哈，抓点紧。”突然，老板娘不客气的提醒道。
“你哪天来，我去接你！”小林看着桌上的计时器，急忙问道。
“还不确定，我来了就去找你，你在家等...”
“嘟嘟....”电话挂断了。
但是还好，该说了都说了，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小林称心如意，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
等待，他很擅长。
程澈没有哄他，不过两天就回到了庙川，他身体好了，却仍旧看着憔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这次来，他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几乎是全部搬到了小林的房子里。
小林看着忧心不已，程澈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才会这么不爱说话，只是一味地忙碌。
像是临近过冬的小动物，慌不择路的寻找一个容身之所。
“程澈，你怎么了，你一直不开心。”
这天，小林与他并坐在床边，打算进行一番推心置腹的畅谈。
可程澈避而不答，只是摇头。
小林抓上他冰凉的手，按在被子下暖着，“是不是程叔叔又骂你了，我那天听到电话里有人吵架，你因为这个伤心吗？”
程澈手僵了一瞬，但仍旧摇头。
“那是因为...”小林扫视一圈程澈放在自己家的零碎东西，恍然大悟道：“在你舅爷家受委屈了？”
程澈侧目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这次没摇头。
“那你就来我家好了！”小林义愤填膺，又信誓旦旦：“这个房间这么大，够咱俩住的，他们拿了程叔叔的钱还对你不好，你干嘛要去受那个委屈，我也能养你，我给你做饭就是了。”
多一个人，无非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嘛，小林天真的想。
程澈看着他，久久不语，漆黑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
近一个月没见，他忽然发现程澈不仅变得比之前更加内敛寡言，而且总是若有所思又不表露的深沉，偶尔眼里一闪而过的焦灼。
他到底怎么了？以前不管怎样，都是会跟自己说说笑笑的，可他这次进城回来，却连一点点新鲜事儿都没给自己讲。
目睹这种种变化，小林也逐渐焦灼。
“真的吗？”
就在他即将一筹莫展时，程澈兀地开了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小林，面色看久了，似乎还有点阴沉。
“你真的能要我，一直能吗？”说着话，他还反客为主，紧紧抓住了小林的手腕。
“肯定能啊！”小林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量捏的生疼，动也不敢动。
因为程澈看起来色厉内荏，他不轻易示人的脆弱在此刻展露无疑了。
“你不信我吗，我可以发誓，如果我不要你，我就是小狗。”小林伸出三根指头，目光坚定地说。
渐渐地，他感到程澈松了力气，眼里也没了异样的恐慌。
小林乘胜追击，给他再喂颗定心丸，他伸手揽过程澈，紧紧拥抱了安慰道：“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说到做到。”
程澈下巴紧抵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低声呢喃：“林蔚，你别骗我。”
“不会的。”
小林保证了一遍又一遍，程澈才像是安心下来，终于沉沉的睡过去。
以前程澈睡觉很端庄老实，仰面躺着就不再动弹，可这次是确实攥着小林的背心衣角，面对着他睡着的。
小林怕他惊醒，也不敢翻身，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睡到了天亮。
自那以后，程澈真的没有再回书记家，他紧跟在小林左右，寸步不离。
连赵胜时不时的嘲讽，也都视若无睹，全盘接受了。
他拿出尘封已久的小相机，开始随身携带，给小林和奶奶又重新拍了许多照片。
小林觉得好玩，挤在镜头前，拍下了自己和程澈的大头照。
周末了，两人心血来潮，要去找沈皓白玩。小林对老孙的慷慨相助感恩在心，想跟他也拍张相片，以后老孙老了，还能当个纪念呢！
程澈自然是依着他的，白天写完了作业，临近傍晚才出发，小林走到一半，非得先去尿尿，程澈像是刻意回避亲戚，便先一步进门去了。
不过等小林回来，程澈却愣在院子里，一张本就白皙的脸更加僵硬面无血色。
“怎么了？”小林担心道。
“没...没什么。”程澈一个激灵才回过神，话说的结结巴巴，貌似被什么吓得不轻。
小林说话没收着声，惊动了屋内的人，沈皓白先走了出来，双唇红润异常。
“你俩最近去哪儿了，也不来看我了？”
程澈叫声了哥，匆匆低下了头，小林则亲亲热热的挽上他的胳膊，“快考试了，学习来着。程澈前段时间生病去医院了，他刚回来不久。”
沈皓白望程澈片刻，但没有贸然上前，只是保持距离关心道：“好些了吗？”
程澈这才又抬头看他，“好了。”说吧，又低头不语了。
小林看着很是奇怪，沈皓白与程澈相识在先，程澈又比自己聪明，能接上沈皓白那些云里雾里富含哲理的话，两人有点所谓的伯牙子期的意思，怎么今天忽然就别扭了？
他正要好奇发问时，老孙出来打断了：“小林子，我把你当儿子的，你怎么大半个月不来看我？”
“老孙，你就逗我吧，以后你有了儿子，看你还敢不敢说这话了！”
此话一出，空气静默，老孙似笑非笑看向了沈皓白，沈皓白低头摩挲小林的头发，程澈眼神在那二人间流转。
安静了好一阵子，老孙才笑道：“就你了，老子再没儿子了！”
小林嗔怪睨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就骗人吧。”
除了他，其余三人都心知肚明，老孙这话不假。起码现在讲起来，是真心实意符合现实的。
男人跟男人，就是再情真意切，也生不了孩子。
“骗小孩儿那是老王八蛋，我不干。”老孙自作清高，表情相当神气。
不等小林再接上他的话，沈皓白轻轻掐着他后脖颈，边往屋内招呼边说：“不理他了，我们先进去。”|
俩人把原本倚着门框的老孙挤到外面去，小林小狗仗势，还冲他做个可爱鬼脸。
老孙身材魁梧，此等力道只是让他微微的晃动，脸上的笑无奈又宠溺。
一转眼，程澈还定在原地愁眉苦脸，老孙顺道把他拽了过来，捏捏他的脸蛋：“没睡醒？小脑袋瓜天天想什么呢，快进去。”
将人推进去，老孙就走了，摇头嘟囔：“一个没心思，一个全心思。以后啊，指定得闹。”
程澈默不作声在沙发上坐下，他坏顾四周，脸上困惑的神色逐渐演变为不安。
“哥，你要走了吗？”
这屋里好像越来越空了。
沈皓白和小林正在柜子里挑饼干，都是老孙搜罗来的新鲜玩意儿。听到这话，他手下一顿。
细腻的人总是最先感知到离别。
“还没定呢。”沈皓白把饼干统统塞到小林怀里，拿两瓶汽水放在二人跟前，自己才回到椅子上坐下，“你们说….如果我再去上学，会不会太奇怪？”
“上学？！”咔嚓一声，小林手里的饼干碎了一块。“上学好啊！不奇怪！可是你该去哪里念书？市里还是省城？高中还是大学？大学能考第二次吗？以后还回来看我们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沈皓白晕头转向，哭笑不得。他还尚在考量走不走，没到未来是否回乡那遥远的一步。
“去省城吧。”沈皓白回想着，一一回答：“大学吧，高中….”
说到这里，他眼神飘忽，像是喃喃自语：“都是些不好的回忆，就不回去了。”
“那太好啦！”小林放下饼干，激动地冲过来撞在他怀里，说起话来兴奋极了，一双眼睛亮光灼灼：
“哥，我支持你！我们班长有一个哥哥在北京上大学，他天天都挂在嘴上炫耀，等你去了，我也要天天讲给他们听你有多厉害！”
沈皓白望着小林那张稚嫩真诚到极致的脸，忽然心里一股暖流涌起，缓缓来到他的面颊，他微笑着说：“还没定呢.…我能考上吗？”
“当然能！”小林疯狂点头，说完还怕自己的说服力不够，急忙转头寻求认同：“程澈，你说是不是？”
程澈神情冷静，但眼神中能看出情绪复杂，“是。”
“你看吧，他也这么说。你指定行！”小林说着，就又抱上了沈皓白的胳膊黏黏糊糊：“哥那我们想你怎么办？老孙想你怎么办？”
俺出差啦，更得慢了我有罪呜呜呜呜[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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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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