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夏知蝉很难相信许洲能说出这种小孩子争宠的话来。
夏知蝉的心一下痛的揪起来。
只是瞬息,许洲又变脸一样的恢复平静,好像刚刚两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许洲说:“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我爸出了轨。”
“那个女人也相继怀孕,她叫吴媚。”
夏知蝉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吴歧路妈妈的身影,那个脸蛋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不清的女人,身上嗲嗲的气质却令人印象深刻。
美丽娇弱的像菟丝子一样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也会做出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吗?
许洲继续道:“我是在疗养院出生的。”
许洲默了两秒,继续补充:“精神疾病疗养院,是我爸爸亲手把我妈妈送进去的。”
夏知蝉当然不会傻兮兮的以为许洲的母亲真的有什么重大精神疾病,他又转头看向电视屏幕,里面有完善的健身器材,还有一闪而逝的影子。“
原来背景居然是疗养院。
但如果这样说,吴媚既然做了许洲爸爸的小三,那又为何独自一人带着孩子住在市中?
许洲看出他的疑惑,轻轻笑了声,颇有些自嘲,“因为祖母不让她进门,和那个孩子。“
片子播到尾声,摄像头又重新对转到女人的脸,她招了招手,与许洲一起入镜。
那个料峭冷淡的美丽女人,靠着自己的儿子,笑得如同雪水消融。
她说:“许小洲,妈妈永远爱你。“
夏知蝉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支随意剪下来送给许洲妈妈的仙人掌花,一时间有些羞惭。
这样的花,像许洲妈妈这样一看就走高贵冷艳范的大美人,一定不会喜欢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喉咙就好像被铁水灌满封住,哽在嘴边,觉得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许洲在他心里,高贵冷艳有逼格。
夏知蝉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有受伤脆弱的时候。
这种发现让他惊奇,甚至觉得许洲像一个宝宝一样可爱弱小。
如果他能够遇见当时还是一个小正太的矮个子许小洲,一定舍不得让他跟妈妈在疗养院。
他会把他抱起来的。
一定会的。
“许小洲,是不是家里已经没有容下你的位置了。“夏知蝉忽然眼酸。
他想现在就抱抱他,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只是臂展不如人长,这样的样子倒像是挂在树上的一只胖考拉,
许洲托着他的屁股把他往上举了举,这下好,更像一只考拉了。
他声音沙沙的,比当事人还要心碎,一切不美丽的事情都被夏知蝉联想到了,他从那么小就独自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爹不疼娘入土,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许洲更可怜的小孩。
他无辜
他当然无辜。
夏知蝉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样笑意盈盈的要求父亲抱他,又是怎样轻描淡写地把锥子扎进父亲的动脉里的。
只差一点点
家主就会命丧黄泉。
那是许洲第一次继捅死自己的宠物Andy之后,见到那么多的血,像泉水一样,噗呲涌出来,溅了他满脸。
腥腥的,热热的,叫他那颗迟缓的心脏重新绽放出活力。
但是此刻,在夏知蝉面前,他垂下头,垂丧地,有些凄凉地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许洲的脑袋上就差飘扬几个加粗红体字标签:无辜,可怜、备受欺凌、被赶出家门。
“我没事。“许洲一张帅脸平静地有些过分,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腿,夏知蝉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姿势有多古怪,他一根腿在压在床上,另一根腿夹在许洲大腿上,这样看上去,简直是像在主动投怀送抱。
许洲没有提醒他。
他的脑袋砸在夏知蝉肩上,喷出的热气透过夏天薄薄的布料传递给少年。
蓬勃的,坚硬的,属于许洲身上的冷调味道。
这莫名让夏知蝉想到家旁的化工厂,只敢偷偷在夜晚排掉废料,气味三千米以内无人幸存。
“夏知蝉。“许洲微哑的声音像珠子滚过光洁地板,激的渐眠耳朵微微竖起。
形状漂亮的耳朵尖红的透彻,他咽了口唾沫,“你说嘛,干嘛突然叫我名字。“
好奇怪
夏知蝉吐出口热气。
瘦长的手指走过夏知蝉薄薄的脊背,细条条支起身体的腰椎,向下,还要向下
好奇怪
夏知蝉感觉到慌乱。
“Andy,“他说:”不要离开我。“
那时候夏知蝉还不知道这是向恶魔签订契约书的咒语,如果知道未来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夏知蝉绝对不会做出今日的许诺。
多年以后再回想
原来是许洲用他少年的陈伤来博取可怜又可笑的夏知蝉那多余泛滥的同情心。
而今
他只是含着一口甜蜜又温柔的嗓音,对许洲道:“你是小孩子吗?“
很早的时候,许洲曾因为夜晚害怕打雷而邀请对门的夏知蝉一起去睡,那时候就已经是酷哥的许洲,拎着自己的枕头,很知书达理的跟夏母请好假,直到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他才情不自禁地喊出那句:
【Andy】
据夏知蝉了解,Andy是只陪伴许洲很多年的小狗,是除了妈妈之外最亲近的家人,只是那只金毛在许洲小的时候就已经因意外离世,如今他错口喊出小狗的名字,夏知蝉只以为是他内心太过孤独。
他在心里悄悄说:“许小洲,从今以后,我会代替你的Andy好好守护你。“
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将自己与一只狗相比,夏知蝉一时有些脸热,觉得许洲会不会以为自己太幼稚。
许洲忽然紧紧扼住他的腰,对他说:“夏知蝉,我没有见过你染金头发的样子。“
明天夏知蝉到校,立即成了风纪委员的注意对象。
他一脸郁闷的解释,说自己的头发是某种基因突变,在阳光下才会褪色,不信给他证明。
在风纪委员一脸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的表情中,夏知蝉将他狗狗索索带到了背光处。
头发在背光处呈现与寻常并无太大差别的颜色,风纪委员将信将疑,夏知蝉又拿零食收买他,讨好地陪笑。
这时候的学生非常天真,并没有接触到外界过多的影响,并不知道沙龙里有一项蛋白矫正会让头发慢慢褪色。
这是夏知蝉在不敌许洲眼神攻势下想出的绝妙办法。
他不由得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夏知蝉。”
许洲拎着两人份的书包,在用口型叫他Andy。
夏知蝉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头顶翘起来的金毛显得他皮肤又白了一个度,简直像国画里的水彩留白。
吴歧路刚踏进校门,就见夏知蝉亦步亦趋跟在许洲身边,叽叽喳喳像一只围绕米粒盘旋的小麻雀。
他心情一瞬降落谷底。
只是片刻,他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扬起笑来,很远就招手:“夏小蝉——“
夏知蝉回头,被勒住脖子扑了个满怀。
“夏小蝉,怎么不等等我!“
他强硬挤到夏知蝉和许洲的中间,眨着无辜的狗狗眼:“哥哥,我和夏小蝉好你不会生气吧?“
许洲皮笑肉不笑,离远了些,摆了个请自便的手势。
吴歧路内心洋洋得意,面上却不显。
他觉得有些奇怪,他这个便宜哥哥,这么些年了解下来,连他肚子里的蛔虫都近乎摸清。
这么一个嫉妒成性的阴狠东西,怎么今日连点反应都不做?
真大方还是假大度?
正当他不得而知时,突然见夏知蝉有些僵硬的往旁边靠了靠,然后迅速牵起了许洲的手。
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吴歧路:?
许洲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弟弟,夏知蝉非要来牵我的手,你不会生气吧?“
幼稚
幼稚极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身边这两个男人都是阴阳高手呢。
夏知蝉夹在中间,恨不得谁也不管打个地洞钻进去。
正好这时预备铃声响,解了夏知蝉的燃眉之急。
课堂上,夏知蝉全程走神。
风扇在头顶飞速旋转,晃晃悠悠,只靠一只线吊着,随时都有掉下来将人脑袋削掉的风险。
在他正前方的同学变成了吴歧路,脊背微佝,没个正形的样子。
但一中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衣架子般挺拓,连头发丝都潇洒,夏知蝉见过的上一个将校服穿的这么好看的还是许洲,两种不同的风格,却拥有同样让女孩追逐的男子汉魅力。
夏知蝉虽然好看,但他五官太柔,备受女孩子的保护,在娱乐圈有一种称呼形象透彻:“妈妈粉“
嘭的一声
有东西滚到夏知蝉脚边。
他一下被砸醒,猛地低头去看 ——是一只小纸条。
吴歧路这时回头,用口型对出话:“捡起来。“
“后面的同学,干什么呢!“老师黑板敲得咚咚响。
吴歧路正过脸来,噌的一下站起来,难以言喻的少年气蓬勃又热烈,他呲着两颗小虎牙,说:“在商量假期去哪里玩。“
在他身后
夏知蝉趁老师不注意捡起纸条,他打开。
又十分慌乱地塞进兜里。
这时吴歧路还在胆大包天的补充:“我想知道我邀请的人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去。“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让连早恋都是偷偷摸摸的少男少女兴奋咂舌,发出乌的一阵惊呼。
任课老师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稳定班级秩序:“安静,安静,大家都安静!“
在一片或艳羡或失落的议论声中,夏知蝉不由想起那张纸条的内容。
草莽的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嚣张力透纸背:
“亲爱的夏小蝉童(划掉)同学,你愿不愿意和我有个约会“
话说,真的好想要第一条留言评论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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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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