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真的吗～”
太阿摩挲着轮廓优美的下巴，血红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是个饶有兴致的表情。
焦文思毫无畏惧地与其对视。
“宿、宿主……”脑海中的系统有些不安地想劝阻焦文思。
毕竟，就连灵力充足状态下的公认修真天才虞襄，都完全无法抵挡对方轻描淡写的随手一击，现在被萌指数都用光了去买灵药的废材宿主，又怎么可能是魔剑太阿的一合之敌？
这完全就是送死嘛！
系统叽叽呱呱地想劝焦文思想法子保全性命。
焦文思却不为所动，只是在脑海里毫无情绪波动地问系统：“你之前给我展示商城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件炼器buff，魂力抽取，对吧？”
“这……是的，宿主你是想？”
“抽取我的魂力，炼制山雪。”
“啊啊啊你疯了！”系统瞬间崩溃挠头。
魂力是什么东西，那可是生灵生存下去的根本！
它有很多不同的叫法，现代的华国人会叫它三魂七魄，《吠陀经》中称它为永恒的意识，古埃及人认为它是九体合一。
但是不变的是，所有文明都认为它是生命的根本。
失去魂力，哪怕只是一小部分的魂力，都对身体伤害巨大。
这个buff是想让使用者抽取别的生灵的魂力来锤炼刀剑，宿主却想抽自己的魂力！
系统还想再劝，焦文思却只是声调平平地低头抚刀：“不要劝我了，只有魂力炼刀，才有一敌之力，否则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系统张开的嘴缓缓闭上。
它也知道如今这个情形，不说太阿剑是绝对不会饶宿主一命的，就算他真的愿意手下留情，为了虞襄，宿主也不可能直接逃走。
再开口时，系统萌萌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凝重：“好，宿主，我会尽量控制抽取量。”
焦文思微微勾起嘴角，轻声道：“那么，多谢了。”
下一刻，一种灵魂撕裂一般的剧痛从焦文思脑子里传来。
这种痛楚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但恐怕比任何一种已知的酷刑都更让人崩溃，能让任何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跪地涕泗横流地求饶。
焦文思紧紧咬住下唇，鲜红的血丝从唇角缓缓渗出。
疼痛让时间都显得漫长无比。
焦文思练的北静安堡功法，在心神剧变时便会自动封锁不必要的感知。得益于此，原本挺怕疼的咸鱼，现下心中倒是没有任何恐惧，虽然能感觉到那非人的疼痛，却只激发出心底更强的战意。
他能感觉到，随着疼痛的增加，他与手中山雪的联系越来越强，山雪的力量也呈几何倍数地增长。
极度疼痛之下，焦文思狂乱地仰头大笑一声，山雪在手中嗡鸣，充斥着嗜血的渴望！
原本优哉游哉的太阿，终于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握紧剑柄，飞身上前。
刀剑相击！
接住了！
太阿惊讶挑眉。
他没有想到，对方不过是一个年纪还没自己零头大的小屁孩，居然真的能够接下自己这使了三分力的一剑。
焦文思的眼睛直直盯着太阿，可细细看去，他眼中又仿佛空无一物，那是北地万里冰封一般的极致苦寒。
这寒意，深入骨髓，携带着肃杀的飒飒沧州风雪，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
整个地洞开始凝结出霜花，冰冷美丽却锋利无情的雪渐渐开始在半空中卷起，看似脆弱，边缘却锐利到能够轻易割裂四周生长的剑华。
焦文思整个人更是仿佛雪人一般，眉眼处都挂满了霜，唇色惨白。
他手中的山雪刀身逐渐变得纯白寒冷，简直如同一柄千年寒玉做成的刀一般。这种寒意甚至在刀剑相持的过程中，一点点蔓延到太阿剑身上。
“可惜了，这种程度，恐怕还不够呢。”
太阿突然一嗤。
虽然这一方空间内风雪狂乱，但却丝毫不能近他身。此刻他顺势改剑，旋身上跃，太阿剑身瞬间玄光暴涨，带着一往无前的血腥气势，再度借着下冲之势下砍。
虽然焦文思瞬间反应过来，变招接下这一剑，但对方的力道让他难以抵御地猛地单膝跪地。
力道之大，甚至让他的膝盖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小洞。
“噗——”
焦文思偏头，吐出一口血沫。
这一剑，内劲已经击碎了他大部分内脏。
“宿主！”系统几乎是带着哭腔，猛地终止了魂力抽提，“不能继续下去了，再抽下去你会死的！”
没了燃烧魂力带来的力量，焦文思再也无力支持，手一松，冰晶般的山雪哐当一声落地，自己也软软倒地。
太阿就势收剑，挽了剑身，剑尖直指已经神志不清的焦文思。
“你接住了我的第二剑，”太阿剑尖移向焦文思的喉咙，距离不过几毫米，“不过很可惜，还有一剑哦～”
焦文思已经无力回话。
刚刚那一下，他的内脏几乎完全碎裂，呼吸中只有极致的疼痛和不停上涌的血液。
被北静安堡心法所压抑的情感冲破限制，他眼中喊着热泪，身体完全不能动弹，只能努力侧眼去看一边靠着墙的虞襄身体。
对不起阿襄……
对不起……
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昏暗。
看着没了声响的焦文思，太阿有点不尽兴似的啧了一声。
“还是没人能收服我嘛，无聊～”
他收剑回身，打算回潭中继续憩息。
这两个小修真者，放着不管反正也活不了，他可懒得亲自动手，让他俩自生自灭得了。
哼着小调，他抱剑悬空而起。
下一刻，一双手穿过了他的胸膛。
“咳……咳咳……”太阿以平生最快的战斗直觉向身后击出一掌，借着反冲之势，身体前移，并顺手回身全力平砍出一剑。
剑尖沉重却灵巧地砍向来袭者的脑袋。
可它并没有击中目标，它没有如太阿预计的那般把对方的头颅轻而易举地砍下来。
对方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出现在半空中，与太阿对峙着。
太阿惊讶地瞪大了总是狭长眯缝着的眼睛。
虞襄微微偏头，用金红色的冷漠瞳孔盯着太阿，仿佛巨蟒盯着一只弱小可怜的小白兔。
他的左胸口上仍然留着那个骇人的大洞，太阿甚至可以透过那个大洞看到倒地无声的焦文思。
可它正在飞速愈合。
金红色的烈焰燃烧在伤口附近，本该灼烧皮肉的高温却似乎让虞襄很是舒适。
伤口处，丝丝缕缕的血肉如同有生命的蛊虫，飞快地交织连结，组成了完整的组织，一颗强健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脏很快形成。
几息之间，血肉完全生长成，虞襄偏头一笑。
他的眼睛不再是焦文思所熟悉的墨色。
金红色的双眼不会给人带来温暖和善的感觉，反而如地狱修罗一般散溢着令人不适的血腥气。
这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甚至完全不像是生灵的眼睛。
对面的太阿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熟悉的恐怖压迫感让他努力地、非常非常小地后退了一步。哪怕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没有人有勇气直面这个暴君。
太阿想尖叫，想转身飞快逃跑，但血脉中传来的庞大压迫感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分毫。
在这种恐怖的压迫下，他只能努力蠕动着嘴唇，试图发出几个破损的音节，
“主、主……”
下一刻，虞襄近身。
因为年纪不大而细嫩漂亮的手像切豆腐那样，非常轻易地穿过了太阿的胸膛。那双手上燃烧的烈焰如同硫酸一般，瞬间让伤口滋滋作响，带来非人的疼痛。
太阿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事实上，恐怕换成任何修真者在此地，都只能如他一般被压制得如同手无寸铁之力的无辜稚子。
金色火焰中萦绕着一丝丝诡异的黑色气流，很快燃烧遍太阿的全身。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幻，最终消失在空气中，太阿剑也随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虽然是不死不灭的剑灵，但这种直击灵体的伤害，也足以让他元气大伤，恐怕要在剑中修养许久了。
虞襄没有管落在脚边的太阿剑。
他转头，慢慢落地，走到了焦文思身边。
系统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它直觉现在这个虞襄可能会发现躲在宿主脑海里的自己，然后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虞襄却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他只是默默站在焦文思身边，用那双诡异的金红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焦文思，不说话，也不动作。
系统觉得有点不对劲。
现在这个虞襄，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更像是靠本能行动的野兽，或是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
就在系统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双金红色的眼睛迅速褪色，变成了纯澈明净的黑色。
原本围绕在虞襄周身的可怖金红色烈焰也如同倦鸟归巢一般，乖顺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虞襄似乎带着点疑惑地瞧了瞧身下的焦文思，下一刻，便软软地倒在了焦文思身上。
啊这啊这
系统目瞪口呆。
大魔王怎么突然变小白兔了！
可目前这里还保留意识的只剩下了系统一个，没办法，它赶忙钻进了商城里，苦哈哈地赊账买灵药给自己内脏被震碎的宿主疗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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