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碰巧

时间一天天过去,自从那天收到顾星逸的消息,得知他顺利搬到了校外后,两个人似乎就再没有了交集,约好的“乔迁宴”也没有了下文,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习惯了一个人的简宁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但总有一种被利用了之后就扔到一边的不适感,当时那么真诚地来找他帮忙,现在事情办成就没再出现过,这种行为让简宁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这让简宁不禁想起小时候交过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从每天一起吃饭、上下学,到后面分道扬镳,逢年过节一句问候也没有,即使住在同一座城市,却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一面。

从此,这位顾大少爷在简宁这里已经和简宁曾经的那些朋友一样被自动地归类到了“表面朋友”的行列。

......

再次见到顾星逸,是一个完全巧得不能再巧的场合。

那天,简宁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第二份家教的学生家里。学生叫秦密,今年刚上高一,家就在离南珠大学六七公里外的一个小区,这是简宁在八月中旬回学校那会,经过系主任的引荐接下的兼职。

一开始接手秦密时,他也担心摁不住这匹正处叛逆期的小狼,毕竟秦母苏莉云在第一次见到简宁时,就把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有多叛逆全都一股脑地告诉了他,顶撞父母,沉迷球赛,逃学上网,考试成绩一塌糊涂,这让简宁一开始着实有些头疼。

秦密的父母打算在大学后将他送到国外去上学,但秦密现在的英语水平实在糟糕,别说阅读和口语能力,就连初中学段的单词都掌握得不牢固,于是简宁只能耐着性子帮他打基础。

几次课下来,简宁倒也发现了,这小孩其实对着他态度不算差,就是对着唠叨的亲妈和整日忙于工作的亲爹要不耐烦一些,学习不好也是纯粹的懒,需要一个时刻盯着的人来督促他。

“今天的课就先到这吧,你的眼皮都能夹死蚊子了。”简宁看着眼睛逐渐混沌的小少爷,大发慈悲地饶了他。

听到这话的秦小爷像是被判无罪释放的嫌疑人,完全打蔫的人猛地就切换了精神状态,不过听到简宁后半句的调侃,还是忍不住地笑了。

简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布置着记单词的作业,刚要走的时候,秦密突然叫住了他:“简老师,我妈不是交代你今晚留下来吃饭吗?”

“差点忘了,不过还是算了吧,替我谢谢你妈妈。”

“你都答应了,就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嘛,反正今天周末你又没课。”

架不住秦密的盛情邀请,他就留了下来,两个人开始聊起了天。

这两个星期秦密父母都出差去了,独留秦密一个人在家,如果不是简宁一周上门三天带他学英语,这野小子都不知道快活到哪去了。

“对了,今晚还有一个烦人的家伙要来我家吃饭。”

“谁?你爸妈的朋友吗?”

“我一个叔叔的儿子,也是你们学校的。”

其实听到这里,简宁都有点后悔答应留下来了,人家有亲戚上门来吃饭,自己一个家教老师坐在餐桌上,这算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心里是那么想,但还是接了秦密的话茬。

“没什么,他从小就和我不对付,你别理他就得了。”

“得了吧,你一个天降魔童,谁还收拾得了你。”

听到简宁的挪揄后,秦密故意表现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那时候个子矮,力气也没他大,打不过很正常吧!现在真让他和我碰一碰,你看是谁下跪。”

看着秦密得瑟的样子,简宁笑得更加合不拢嘴。

聊了一会,窗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只听简楼梯传来拖鞋的哒哒声,随即响起敲门声。

“小密,妈妈回来了,简老师在里面吗?”

秦密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没在,被我赶跑了。”

苏莉云听完皱起眉头,刚要教训起这个没礼貌的臭小子,简宁见情况不对赶紧出声:“阿姨,我在呢,他骗你的。”

听完这番话,苏莉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扬起手就往秦密的头顶来了一下。“嘿你这臭小子,你找抽呢不是。”

“不就开个玩笑,至于吗你。”秦密看他老妈气急败坏,笑得更大声,两颗虎牙显得无比嚣张,像在挑衅着风风火火的苏莉云。

“一边去。简老师你收拾一下就下楼,马上可以开饭了。”刚刚骂完儿子,转头又笑着让自己下楼吃饭,简宁看着不着调的儿子和变脸大师的妈,被他们母子逗得忍俊不禁。

“好嘞阿姨,马上下来了。”

......

简宁一步一步下楼,可跟在身后的秦密是个不安分的,非要勾肩搭背地缠着他,跟抱着树干的树懒似的没个正形。

“别拽着我,一边去。”简宁笑着用凶巴巴的语气训斥他,在旁的人看来就像娇嗔。

“哎,简老师你在和我撒娇吗?”

“没大没小,我怎么说也是你老师好吧。”

“得嘞,太傅。”

“行,陛下您悠着点。”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下了楼,刚到餐桌前,大门忽然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带着顶藏青色的帽子,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箱,他抬头一看,就和简宁四目相对。

“简宁?你怎么在这?”

听到熟悉的声音,简宁想不到有什么还比这还巧的事情。

两个人失联了快两个星期,居然一声不吭就在这见上面了。虽然一想到对方把自己利用完就扔一边的行为就隐隐有些不爽,但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明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

结果还没等简宁开口,秦密这个闲不住嘴的倒是先说了话:“这是小爷的贴身家教,来我家上课不是很正常吗?”

顾星逸没有惯着他,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秦密也是个外强中干的,看他脸色不对马上就不装了,嬉皮笑脸道:“这不就开个玩笑嘛。”他可没忘记,小时候顾星逸逮着机会就收拾他,理由还都挑不出错来,美其名曰帮他爹教训他,其实就是把他当沙包练。

“认识我是谁了?”顾星逸看他这副怂样,挑了挑眉。

“这不逸哥吗,谁还能不认识了。”

简宁站在秦密身后,抿着嘴努力地忍着笑意,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自己解释道:“上次和你说这学期新接了一个家教,就是秦密,没想到你们刚好认识。”

“是啊,没想到这小兔崽子落到你手里。”

听到外边的谈话声,苏莉云赶忙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顾星逸来了,赶紧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小逸,快坐下休息,你秦叔马上就回来了,我让丁姐赶紧准备热菜。”苏莉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他手边的行李箱,“兰姐,来帮小逸把行李箱收好。”

“不用了云姨,我今晚不在这住,我还得回去呢。”

“真不在这住吗?还不容易过来一趟,我让小密带你到处转转去。”

听到这的秦密突然背后发凉,跟这个恶鬼出门,皮都得被他掀掉一层,好在顾星逸又说自己明天要回租的房子打扫卫生,这才让秦密松了一口气。

“你也真是的,云姨这有房间给你住你不住,非要去租什么房子,你妈一开始还打电话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这让我怎么跟舒兰交代。”

眼见自己老妈又要念叨个不停,秦密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哥,你怎么和简老师认识的,看你们样子还挺熟的?”

看到主动“解围”的秦密,顾星逸难得向他露出了感激的神情,这让习惯了被压迫的秦密一时间倒是不习惯,不过也十分理解,毕竟熟悉苏莉云的人都清楚,她这个人一旦找到话头,就会一直碎碎念个不听,还被秦父打趣,说她就是活生生的祥林嫂。

“你和简老师也认识呀?那还真是巧了。”

“对啊,刚来那会碰上点难事,刚好遇到简老师就请他帮帮忙。”顾星逸在说这句话时,还很刻意地给“简老师”这三个字加了重音,一边说还一边笑着盯着他,搞得简宁还怪不好意思的。

“是吗,简老师确实人很好的,秦密自从跟着简老师学习,倒是进步了不少,起码愿意学习了。”苏莉云向来不吝啬夸人,简宁的用心他是看在眼里的。再者说,平时秦密不爱和家里人交流,整天都干了些什么事也不主动提,现在能有简宁这个人品端正的大哥哥和他聊聊,开导开导他,倒是帮了自己不少忙,所以他对简宁是非常满意的。

“阿姨你过奖了,主要是秦密自己愿意学,这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啊,妈,简老师都夸我。看在我表现这么好的份上,明天就让我出去呗。”

苏莉云刚要心软答应,没想到顾星逸倒是恶趣味上头,来了一句:“秦叔不是说了你周日要去上口语课,你想去哪?”

“哦对了,你爸爸好不容易托人给你找的精英口语班,你敢翘了小心他打断你的腿!”

听到这话的秦密瞬间就把脸垮了下来,明明自己刚刚还帮了他,这就恩将仇报,果然刚刚纯属自己犯贱。

“聊什么呢,那么热闹?”简宁往大门口望去,是秦密的父亲——秦志远也回来了,他一身西装笔直端正,气质儒雅,虽然长相上是和秦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却要比秦密沉稳内敛得多。秦家是做外贸生意起家的,秦志远平时很少在家呆着,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这是简宁第二次看到他。

“孩子爹,你终于回来了。”

“爸,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秦叔。”

“叔叔好。”

秦志远笑着一一点头,目光扫到简宁时,主动问了起来:“简老师也在,欢迎欢迎。”

“是的呀,原来是下午两点半上课,今天这小子去同学家玩误了时间,就推迟了两个小时才上课,我看时间也挺晚的了,就留他下来把晚饭吃了再走。”苏莉云解释道。

听到这的秦志远微微皱了眉头,看向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本想发作说他两句,但看到顾星逸和简宁也在,想给儿子留点脸面,于是就算了。

“净会麻烦老师,下不为例。”

“好了老秦,还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非要说我。”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你自己不出问题,我做什么说你。”

眼见着这父子又要掐起来,苏莉云赶忙要出声打圆场,好在这时候家政丁姐走到客厅来,告诉他们开饭了,这才阻止了一场父慈子孝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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