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手册第二条(5)

这就是望企所说的巨兽吗?

雪容在屋内消磨了一会时光,闻到一阵香甜,知道望企捣鼓好了吃食。除了鹅城的常见主食,他不知从哪找来一把沉香的桂花洒在汤羹里,散着淡淡花香端了出来。

鹅城香料大多醇香浓郁,这碗清香扑鼻的甜羹是专为他做的。雪容被蒸腾的热气蒙了眼睛,湿润的气息沾上如不化霜雪的面容,染了一丝活气上去。

雪容吃的慢条斯理,望企也不由自主放慢了节奏,空余的时间他总是盯着雪容,好像不经意地问:“刚刚你在看什么?”

“儿童话本。”雪容说话前抿了下唇,一勺甜羹将他的嘴唇润的晶莹,他问道,“这户人家大人都去狩猎了,他们的孩子在哪里?”

望企回忆了一下:“……书院。”他见雪容诧异,笑道:“鹅城人少,我都记得。”

雪容张了张口,那个名字在他喉间转了转,却没有问出口。

武器库外貌朴素,灰仆仆的不太起眼,看守见了望企,没问什么就放了行。

里面还有个意外的人。

宁及南从一堆放箭矢的箱子中抬起眼。

望企略讶:“你今天不是休息?”

宁及南起身,“想起还有一组箭没有调整完。”他的眼神在雪容身上一顿即过,向外走去。

“他负责什么。”雪容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夜间巡逻。”

提起夜间,两人都沉默了一瞬,又状似平常地开始检查武器库。

因为运输不利,这里的武器是鹅城人自己制作,有盾、剑、斧等,寻常样式,与京城所见的没有大出入,只是雪容想起第一次所见那不会说话的肉球拿的巨斧,在这里也并未见到相似的。

望企一路跟着他,只在经过一箱未关好的木箱时停下,那木箱里露出莹莹的光,雪容回头见那光,莫名觉得很像话本中那种围绕在巨兽身边的绿色生物。

他于是问道:“宁及南还负责什么。”

望企只好如实答:“斩兽骨制箭。”

他上午说“这箭用一支少一支”,雪容当时以为是因为湖中冰封不再有巨兽出现,但或许……也是那个斩兽骨的人出了问题。

“兽骨食莹绿以保坚硬。”望企手指抚过箱中之箭,那些绿色生物对活人血肉没有半点兴趣没有一丝沾染上他手指,仍紧紧扒在箭上。之前城墙所见的箭彻骨寒冷,这箱箭却如同活物般呼吸,散发暖意。

“以保生机。”

望企合上箭箱。

一袭黑衣落入小院。

那个身影极快,不费力地来到何保身边。

江尤在何保包扎潦草的手上一扫,无奈地撕了条新纱布。

何保不太精神地趴在桌上,任由江尤摆布他受伤的手。

“嘶……”

有人真的很少受伤,沾点疼脸都皱的没边了。鼓鼓囊囊的脸颊令人很想上下其手。

“我们这样试探真的有用吗?”江尤十分熟练地包扎完,何保不太灵活地动了下手掌,他闷闷不乐。

“他们有事瞒着我们。”江尤径直开始脱衣服,何保一愣神,眼前人已经只穿一件里衣站在眼前了。

“你你你干什么——”耳尖飞上一抹红色,何保慌乱地转身,可能因为穿的比较厚实重心转移的不是很灵活,坐的凳子又是没有靠背的长凳,他竟一瞬间向后仰摔过去,情急之下受伤的手用力撑了一下桌面,疼的嗷了一声。

预期中后脑着地的疼痛没有来临,何保睁开紧闭的双眼,鼻间溢满了一种淡淡的皂角香,后背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震得他六神无主。

“傻子,你干什么。”江尤嫌弃地将他推回横凳上,笑容转瞬即逝,又变回惯有的冷嘲样。

她单手捋下肩头单衣,那道刀痕露出来,何保呆呆地坐着,看着她迅速又平静地在上面倒了些药粉,重新穿好衣服。

这样值得吗?

何保没有问出口。

他觉得那道刀痕刺眼的可怕,让他一瞬间忘记了小林令他感到脚底发软的杀意。他想企哥凭什么为了那个叛徒惩罚江尤,小林早晚要被处刑尸首悬于城外,如果他也有力量的话……

江尤在他额上弹了一下,她倚着桌边没什么表情:“交换情报。”

“啊?哦……”何保回神,严肃道:“江尤,你有多久没有关于夜晚的记忆了?”

“……”江尤表情空白了一秒。

夜晚,哪怕是睡着之后也该有半梦半醒之时,总会瞥见两抹夜色。

何保觑她表情,知道自己问到了一些关键。

“从……南哥代替我负责夜间巡逻。”

那是很久之前了。

而她每夜都如失去意识一样度过,却从没有发现过异常。

江尤紧抿了唇。

“小林做的事证据确凿,南哥却极力维护,企哥甚至也拖延了处置他的时间,说什么等狩猎结束,族人回来……他何时是这样的人?”

望企狂傲,在鹅城中称霸,做决定从无顾忌,突然转了性子要听听族长的意见。

是他们都有问题,还是另有隐情?

如果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这鹅城哪还有安全之地?

——小林,小林。

他们都记得那个少年的来历。那双幽绿的眼睛,瘦骨嶙峋的身躯,在那年的冬天出现在圣山下的墓地。

“偷渡者”、“外族”、“敌人”,鹅城人这样怀疑他。然而这是个软弱无力的少年,躺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缩成一团,没人不对他抱有同情。

鹅城收养了他,最开始他不会说话,好像被冻成了傻子。后来何保有一次去看望他,临走的时候,他背脊挺直地坐在床上,盯着何保白色锦绣的衣摆和他离去的背影,小声道:“……哥哥。”

那声哥哥让他成为了何保的家人,何保的表姐前年丧子,于是小林成为了他表姐的儿子。

小林乖巧胆小,受族人宠爱,表姐将他当为亲生子,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跟着望企他们玩。因为身体瘦弱,年幼时留下的旧病让他无法习武。

何保知道自己只是被那句“哥哥”迷了心窍,渐渐地,小林暴露出真实的性格。他总是向大人告何保的怨状——何保虽性子活泼但何其无辜,平白挨了许多罚。小林当面表现的懦弱可欺,背地里却变了一副样子,或许是嫉妒何保所受的宠爱,或许是想从他人无数次的偏袒爱护中驱散对失去所获一切的恐惧。

但那幅画不是他偷的。江尤暗道。

她虽这样想,却似乎不太愿意承认,皱起眉。她的卜算时准时不准,大多数时候还是靠武力求证。宁及南白天是休息时间,江尤乘着他不在的时间去逼问小林。

“姐姐,我要那幅画做什么?”那少年从荒废的小屋中露出头来,他头上黏了两缕草席上掉下来的枯草,睡眼惺忪。

他和宁及南的作息倒是相同,都是白天昏睡。

“不就是……”

他苍白的脸和红润的唇形成强烈对比,语气慵懒,眼神凉薄。

“那个死掉的、叛徒吗?”

江尤拔剑而起。

江尤隐去画中人的身份,将事情讲了,何保喃喃:“也就是说,他本来知道秘宝的内容……”

那是谁偷的秘宝?

为什么江尤这个祭祀继承人都没有资格看的东西,小林却知道?

事情毫无推进,怀疑甚至又落回了何保自己身上。

江尤深深看了他一眼,城内响起钟声,她该去执勤了。

江尤走后,何保仍愣在原地,他凝视着手上包扎好的纱布,缓缓握了下手掌,感受到丝丝的疼,才如释重负地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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