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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哥说幻境中会出现我们恐惧的事,他说他记忆有损不记得自己惧怕什么,要你小心……”温白信从队伍中冲到雪容面前,满身掉花慌张地将与望企间的交流大致讲了,叮嘱:“企哥说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分开,雪容大人,别死啊,我们要一起出去……”
队伍走到了圣山脚下,白雾中的圣山是水墨画般的黑色,山脚朦胧不清,幼童、花人皆消散于入山口的小径。
接着凭空出现一个黑洞,温白信掉了进去,紧要关头他抛给雪容一个东西,黑洞闭合,他失去了踪影。
那是一块玉佩,上刻笔迹潇洒飘逸的“无定”。
说着“要一起出去”,温白信心里却不怎么确定,以他近日的观察推测,雪容出去的概率比他大得多……他死守着没还的门派弟子令,总不能埋没在这鬼地方和他陪葬。若哪日他的令牌被带回门派,那对绝情的夫妇心中会有任何涟漪吗……
这座白雾中的圣山看起来就令人有去无回,雪容等待片刻,并没有另一个黑洞出现将他抓走,眼前的场景也没有变换。
只能进去了?
他不可能恐惧着圣山,那就是属于他的幻境被拼凑在圣山之中吗……
小径石块铺成,极其普通,也无陷阱。雪容踏上小径前,遇到了望企。
雪容罕见地盯着望企,似是出神。
“……”望企不自在地移开脸。
“这是你的恐惧?”片刻后,雪容才问。
“是,但只是载体,没有具体。它看起来不愿意告诉我,我到底遗忘了什么。”
“前面是你的。”望企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雪容看着他:“你留我在鹅城到现在,是为了这件事吗?”
或许雪容不必坦诚自己的来意,望企也知晓他的身世。他身上流淌着祭司的血,本该是圣山荫庇下的一员,却流浪在外。他来到鹅城时生命已进入倒数,极度虚弱,紧接着随着生命力的消耗感官退化,味觉,嗅觉……
圣山有传说的力量,它会庇护自己的信徒。如果鹅城是因为不再有祭司而遭此天谴,那么雪容就是天赐的礼物,一个即将死去的祭司血脉者,即使用于祭祀,也不应有太多愧疚吧……
一般都会这样想,望企留下雪容,是为了利用他重启祭台。
但望企却说,这不是祭祀。
若并非利用。
而是出手相助。
“这是试炼。”
江尤曾在小林帮助下通过的试炼。
试炼是成为祭司前获得圣山认可的重要一环,不能通过试炼的都并非祭司血脉的继承者。
“继承血脉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或许已经察觉鹅城是特殊的人种,我们的祖先曾具有特殊的能力,他们自称通兽者,但更确切地说是通灵者。这些血脉流传至今,族中少数人仍具有特殊能力,宁及南共感于冰湖巨兽,金黑白共感于掌管晨昏交替的使者,祭司共感于圣山之灵……但那个时代已经远去,如今我们已经不能适应这种力量,血脉觉醒时危及生命,宁及南祖辈死于通灵血脉者无数,金黑白沉睡不醒,只在晨昏交替时恢复神智,祭司更是大多以身伺亡灵。”
“你母亲让你来鹅城并非毫无理由……黑雾惧怕你以魂力点燃的火焰,你有祭司的血脉。”
“试炼能使你获得圣山的力量,守护你的魂魄,帮助你继承血脉。”
“雪容,或许她的诅咒只是一种预言。”望企目光沉沉:“她并非憎恨你,并非以恶毒的手段折磨你……”
“她并非要你在绝望中死去,只是她来不及消化画师对她的背叛,才将复杂的情感投射于你,她或许……”
他在安慰他。
可雪容没有告诉他,如果真的只是预言,如果不存在诅咒,为什么需要蓝蝶呢?
那个被伤透了心的人,不再相信世间有任何真情。她让他去寻虚幻之物,虚幻之物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只能相信。他不敢对虚幻之物产生怀疑,因为一旦怀疑、放弃,生命就会变成无情的倒数器,活着是一滩死水。
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揣测、无数次绝望。
这是惩罚吗?她要他品尝追求虚幻之物的痛苦,如同她曾经追求爱。而她比他幸福,她那时完全相信自己拥有爱情,直到最后痛苦显露出来才刻骨铭心,雪容却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寻找的是怎样虚幻的东西。
她无法再对那个背叛她的人做什么,于是她将痛苦留给她和那个人的孩子。
但……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自顾不暇,那个人身处迷雾,那个人比他更接近死亡。
却想尽办法地将他留下,带他到这里,用仅剩的办法试图挽救他的生命。
就在这一刻,让望企所说的这种天真美好的假设成真吧。
或许,妈妈曾经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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