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刘老太爷而言,自然是希望刘颂入御使台,无论入台、殿、察三院中的哪一院皆可。要办此事,自要趁热打铁,趁着他如今尚未致仕,手中尚还有人脉能疏通一二。
眼下晟王一事牵连了这么多人,朝臣位置多少都是会有调动,此等良机刘老太爷可不想错过。他心里头打了个主意,只要刘颂对沈清晏依旧有牵挂,哪怕只有一点,他也有办法能说动这个孙子。
刘颂此人品性如何,他这当祖父的又岂会不知?刘颂与吴华芳之间的婚事是绝不可能再生变故了的。但刘颂如果一直只在国子监内,这辈子怕都没什么机会能瞧着沈清晏几眼。
毕竟,人家那可是将来的太子妃,以后日日住在宫里头,刘颂一个外□□本就不可能得见。即便年节赐礼,也都只可能会打发人送给吴华芳罢了,刘颂那头是压根过不了手的。
男人嘛,大多都有这样的通病——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在刘颂心里,沈清晏也称得上是他眉心那点朱砂了。
“晟王落败,朔阳王必定是要正位东宫的,届时陛下自然会替朔阳王择选东宫属官。”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想见你的朱砂痣,当个东宫属官兴许还能多看几眼。
“我年岁已大,日后刘家何如,皆系于你一人之身。郡主是宗室女,日后若你……”若然刘老太爷致仕,刘家自会一日不如一日,加之吴华芳又为宗室女,日后何如,刘颂自也能明白。
太子三师自然是轮不到刘家的,但东宫属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莫肖想些个不切实际的位置,刘老太爷觉得,刘颂还是有希望的。
当然,就算没希望也不打紧,只要刘颂动了心,他也可走动一二调到有利于刘家的所在,也是一桩好事。
毕竟,刘颂此人本就不是庸碌之辈。
而刘颂也诚如刘老太爷所料一般,一切听凭刘老太爷定夺。刘老太爷高兴呀,自己这孙子终于开窍了,刘家不至于一直走下坡路了!
刘老太爷自己唯一的儿子没能有什么好位置,就指着孙辈这么个有前程的人来维持刘家的荣耀了。詹事府能进则进,进不了就往别去挪挪,反正刘老太爷本意也并不执着于东宫属官。
明德皇后的冥诞转眼便至,因时间略紧,整个礼部上下都忙翻了天,紧赶慢赶终是将这桩差事完成了。
两个侍郎每每忙得无暇休息之时,都忍不住念叨几句前任礼部尚书家教不严。
明德皇后冥诞,沈清晏既是萧恕未过门的媳妇,此等场合自也应当在场。依着大稽的规矩,景帝主祭,萧恕随祭,一应后妃,百官皆在旁陪祭。
沈清晏与萧恕尚未成婚,依着礼制并不好与萧恕并肩同祭,便于侧后位随祭。
明德皇后的冥诞一切皆按大稽的章程仪制走,众人忙碌一日,终也是将这场声势浩大的冥诞办完了。
礼部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可以各自回家睡个安稳觉了。
在皇陵处吹了一日的风,白鹭怕沈清晏身子受凉,回到秦国公府之时便着人备下姜汤,盯着沈清晏饮罢方安下心。
白鹭的心是安了,可沈清晏却不打算轻易放她走了。她坐在矮桌前,将白鹭唤住,道:“你同风逐的事,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白鹭被吓了一跳,身手敏捷如她,生生是因为这句话没能拿得住手里的瓷盏。小婉唤了人一道将碎瓷片都收拾妥当,随后就退出去,贴心地把房门也给掩上。
前些时日,白鹭便与沈清晏透了底,言说想要嫁给风逐。沈清晏觉得她忽然有此决定,过于蹊跷了些,便言说让她再好生想想。
而这些时日下来,虽白鹭与风逐时常有相见,但沈清晏总觉得白鹭看着风逐的眼神,并没有满心满眼的喜悦。
更多的,像是勉强。
“姑娘,”白鹭别扭地将头往侧边一转,嘟囔道:“我自然是决定了,才与你说的。”
“白鹭,你眼中有没有风逐,旁人是看得出来的。”
“我是希望你同十一在一起,你们两个都在我跟前,也不怕有人欺负了你。但你也当知晓,十一此人于男女之情一事之上,向来便是七窍未开之人。”
“倘若你心中对风逐并无此意,你也不必觉得难为情,我自会去同殿下说,将风侍卫打发得远远的……”
白鹭急道:“姑娘你别!”白鹭自是不能看着风逐被打发出去,有他在旁,沈清晏还能多重保护。
而这事在沈清晏眼中看来,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心疼?”沈清晏心下疑惑道:“白鹭,你若心中当真有他,我自会替你铺平前路。但若是没有,也千万别将就。”
“这是你的终身,干系你往后长长几十年,你绝不能将就着委屈自己。就算,就算十一不开窍,你也切不可病急乱投医。”
若她与十一是个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的事,神女回过神来,要择个良人共渡一生,并无不可。
虽说十一不是棵歪脖子树,但也没有让白鹭误此一身挂在这颗铁树上的理。
只不过,她始终觉得白鹭并非是个会因风逐待她好,她便点头嫁了的人。
若当真能选择,白鹭何尝不想回到去岁,在她还不知道十一心思的时候。然而没有这么多如果与若是,十一心里没有她,而她也不可能将这一切告诉沈清晏。
白鹭抬起头,目光坚定,道:“姑娘,我是真的累了。风遂说他属意我,他也愿意将我摆在他心尖之上,那我还有什么可挑的呢?”
“只不过,我心中始终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十一。”
“白鹭,你没有对不起十一。原本也就是你心悦他,他未倾心与你罢了。你另择他人出嫁,并没有对不住十一。可你若嫁了风逐,还对十一念念不忘,那便是你的过错了。”
“同样,倘若十一归来,知晓你已为人妇后悔不已,那也是他活该。你与他少时相识,他近水楼台这么多年都不曾理过你,此时知晓何为抱憾终身也是他的果报。”
“若日后他想不开,要去寻你,我自会收拾他。”
虽然,沈清晏并不觉得十一会这么做。早在最初之时,秦汐择中十一,便是看中他适宜学武且七窍未通这一点。
白鹭被逗笑:“姑娘,旁的我不怕,我就怕自己的出身,会连累风家被人耻笑。”
“你若是当真决定嫁,亦不会后悔,剩下的事就不必担心了,我自会替你办妥。”左右不过就是提个出身的事,该怎么提,沈清晏早就已经想好了。
白鹭忽然扑到沈清晏怀中,而后发出一个闷闷沉沉的声音。“姑娘,有你,真好。”
既然白鹭已经打定主意了,沈清晏寻思着,打铁需趁热,第二日便要去萧恕那头,将风逐提来仔细说道一二。
只不过,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第二日还没等沈清晏走出秦国公府大门,余三娘那处就着人来报,说是粟云楼中出了一等一的要紧事,非得沈清晏亲自去拿个主意不可。
诚如余三娘这等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都拿捏不准主意,沈清晏亦知此事并不简单,便带上了人马转而去了栗云楼里。
余三娘甫一见沈清晏,便将她引到了后院,压低了声音道:“晟王妃来了。我实在拿不准主意,又不敢张扬,只得将她暂时安置在了后院。”
晟王尚在禁足,此事还未有个正式的结果,晟王妃又如何能从禁军守卫之下离开晟王府?
沈清晏随余三娘一道行至晟王妃处,只见晟王妃,一身衣衫污脏,发髻微散,她神情悲戚,往日的雍容典雅半点不存。
晟王妃见着沈清晏便是一阵哀求,沈清晏将她扶起来宽慰了许久,她才将事情大抵说道了一二。
晟王自猎场回转都城之时,便开始日日与府中幕僚属官秉烛夜谈。不久后,宫中就传了晟王禁足的旨意。
这些时日以来,晟王妃都见不得晟王一面。今日一早,晟王就亲自打开府门把晟王妃赶了出去。他将一纸休书当着禁卫军之面扔给了晟王妃,言说都是她不贤不祥,才惹得此等是非,并以七出无子一条,将她休弃。
饶是晟王妃不顾自己的身份廉耻在晟王府门前哭喊良久,都未能再次得见晟王。
此时风雨飘摇之际,肃国公府与晟王府之间也结了梁子,晟王妃一时寻不到可去之所,又不敢贸然登秦国公府门,便只好来栗云楼碰一碰运气了。
沈清晏听完晟王妃所言,神情冷峻道:“王妃若信得过我,先暂时在此处住下来,我会命人照顾你的日常起居。只请王妃莫要外出,相信再过几日,一切都会顺遂。”
晟王妃得知沈清晏肯沾手此等烫手之事,自然欣喜,一并皆应了下来。
沈清晏离开粟云楼前嘱了余三娘亲自准备日常饮食,务必仔细小心,又将萧恕给的人马留了一队在栗云楼暗中护卫,这才带着白鹭一道去寻萧恕。
晟王此举,只怕是要再起兵戈了。
沈清晏寻到萧恕,同他将晟王赶晟王妃出府一事一概说明。“晟王此举,怕是要抵死挣扎了。我想着,此事殿下还是应当避开,由我出面入宫向陛下讨个恩典,同晟王见上一面。”
是否能说服晟王罢手,沈清晏尚未有十足把握,但此等祸国殃民之事,她也断然没有独坐壁上观之理。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父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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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第 2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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