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第 219 章

“先帝在位之时,因立储不定以至内乱,王爷不清楚后果吗?市井升斗小民只想平平安安渡此一生,于他们而言,能让他们安定渡日的,便是好君主。”

“载水之舟,亦能覆之,王爷必定比我更谙个中深意。”

晟王静静听完,忽然抬手将长剑架在沈清晏的脖颈之上。“可我更清楚,只要你在我手上,萧恕就任我拿捏。”

“王爷可以杀了我,但王爷永远都别想知晓,为什么你会成为弃子。”沈清晏的眼神十分冷静,丝毫不惧脖颈旁的寒光。

“王爷以‘晟’为封号,封地亦是西面青州,虽青州山多路险,但青州风光美食俱佳。而子顾以‘朔阳’为封号,封地是临阳十二城,那是大稽最北面最为贫瘠之所。”

“晟者,光明也。您的封号看似前景无限,可您的名讳,却是‘巽’。巽者,顺从也。在妾眼中,这便是在同王爷说,只要王爷顺从皇嫡子,便是一生无忧。”

晟王怒气颇盛,手中长剑一移,些许血丝已经染上剑刃。

“王爷这般沉不住气吗?”沈清晏斜眼,道:“妾这还只是说到开头,还望王爷沉稳些,待妾说完,您再下杀手也不迟。毕竟,您心中的郁结,在这世上怕也只有妾才敢告诉你药方了。”

“当日,子顾所中之毒乃是浮烟错,专属于冽澜皇室所有,向来是冽澜后宫用来赐死犯事后妃所用。可我却在您阿娘那处,拿到了解药。”

“那日,我当着您阿娘的面,饮下了子顾的毒血,她方交出浮烟错的解药。彼时她仍是后宫贵妃,即便在后宫之中身份高贵,但她若要将手伸到宫外,也不是桩易事吧?”

晟王微睁了双目。他行此背水一战的招数,更多原因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可满朝文武,却无人相信。

故而,他认定了这是萧恕的苦肉计。

“自然,王爷不信妾也理所应当,毕竟妾是子顾日后的妻子。但是,王爷为何不想想,我为何要冒险入府来同王爷细说这些?”

“如这一切就是子顾所为,那此时就应该坐等王爷起事,再静观陛下处置便好。左右,他是皇嫡子,正位东宫,名正言顺。”

萧恕与萧巽之间的兄弟情分几何,沈清晏不得而知。但萧恕终归是萧恕,并非景帝,他亦不想如景帝这般,年近半百却只有一个兄弟在旁。

“王爷的心结不外乎就是为什么从出生开始,您就不被陛下所关切。同样的事,子顾能做,您便不行。倘若王爷信我,更请给我三日光景,我必定给王爷一个答案。”

“自然,若王爷不信我,您也可以取我性命。”

晟王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要沈清晏的命,哪怕是他不信沈清晏所言,只要她活着,那就不失为一个拿捏萧恕的筹码。

可他也清楚,如今府外都是景帝的禁卫军,这些年他虽然暗中有培植自己的势力,但要与都城禁卫军相拼,亦是以卵击石。

此事于晟王最好的结果,就是离京就藩。届时,他在藩地再招兵买马反扑回京也不失为一桩不可行之事。

“古来藩王起义,皆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不然就是出师无名,是反贼。王爷,您打算清掉陛下身侧的哪个佞臣呢?”

沈清晏的话提醒了他。若他去往青州再行反扑,短时间内,他确实寻不到借口。

师出无名。

先帝在位之时,景帝毕竟能将一众兄弟都逼到死路,如此铁腕手段方坐稳帝位。晟王也拿不准,景帝是否当真能放他离开。

如若不能,那他所培植的人马就得设法将他救离都城。

只要晟王离开,他就再也不是一个尊贵的皇室子弟,他既前途不明,亦不想连累晟王妃,便就此在禁卫军前演了一出戏码。

晟王妃怨他恨他都罢,总比跟着他居无定所,生死不明要好。

“王爷也该替王妃考虑一二,肃国公府,她已然回不去了。”

在都城许多人户眼中,晟王妃于晟王而言,只是为了稳固肃国公府对晟王一派的支持罢了。哪怕晟王妃多年无所出,晟王都不曾纳过一个妾室,亦是为了晟王妃日后能生养个嫡出血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唯有大难将至之时,方能看得出来这世间的夫妻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同行之人。

晟王此时休弃晟王妃,看似是抛弃,其实也是为了保全她。

自然,拿晟王妃当由头来言说,沈清晏相信这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大道理,要管用得多。

这世上除了汪令笙外,待晟王最好的,应当也只有这位晟王妃了。

沈清晏的算盘没有打错,晟王松了口,静侯三天。

余参虽然立在外头,但若要静下心来细细听着,也不难听到内里二人谈了些什么。自然,他必定会尽数告知景帝。

沈清晏也不担忧,她此时正需要人先去给景帝通个气,这样等她再行请旨之时,景帝也不至于怒发冲冠了。

不过等她回到车驾之中,少不得又被萧恕念叨了一番。沈清晏乖乖听完他的絮叨,又道:“晟王殿下其实心里一直有个心结,我想只有这个心结得解,也许才能化解干戈。”

她看着萧恕,踌躇道:“殿下知晓晟王……”沈清晏没有继续往下手,只是执起萧恕的手,在他掌心写上了‘非陛下血脉’。

萧恕蹙眉,面上几分诧异闪过,倒叫沈清晏觉得他毫不知情。

不过想来也是,这等绿得毫无颜面的帽子还是明德皇后亲自去给景帝求来,亲自戴上的。怎么着,她都不觉得这事是能让晚辈知晓的事。

沈清晏拍了拍他的手,道:“先回王府再说吧。”在车驾这等地方谈晟王的身世,怎么着都觉得像是在嫌自己命太长了。

二人回到明德皇后故居,沈清晏才将这几日得来的消息一一同萧恕说了个清楚明白。

起初,萧恕对此也是颇为震惊,不过思索片刻之后,便想清楚了原由。

能让明德皇后如此让步,也能让景帝心甘情愿接着这顶青翠颜色的帽子,原因为何,他大抵也猜出来了。

沈清晏却不知萧恕此时已经将一切都想得清楚明白,只当他还未来得及尽数消化这桩事,便又唤轻叹了声。

萧恕回神,道:“我是在想,你真是泼天的胆子,这么多事都藏着不与我说。”

“那殿下不也有事瞒着我吗?”

萧恕不照样没有告诉她上几辈人之事么?虽说这事换作沈清晏亦不会同人讲。

“殿下,我想让晟王进宫,同汪氏相见。”

萧恕促狭道:“你觉得汪令笙会告诉晟王他的身世?”即便会讲,晟王也未必相信。

“这便不用殿下操心了,只要能让晟王入宫,我就有办法让汪贵妃说出真相。”

萧恕看了她许久,只得叹气应下了,随后让她照着自己所写的食单将食物备好,他入宫去当这个说客。

至于萧恕要如何说服景帝,沈清晏并不打算让自己去操这份心,只是在准备好一切之后调头又去了粟云楼中看望晟王妃。

晟王妃在得知沈清晏已然见过晟王之后,心下也安定不少。“妹妹,他们男人之间的抱负我不懂,我只想让殿下能好好活着。”

晟王妃知道晟王想要那个位置,就是想要让天下人都不能小看了汪令笙。

晟王是庶出,但晟王妃可是肃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嫡庶之分在晟王妃眼中,许多事与晟王所看到的并不一致。

人生在世并不可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晟王既是庶出,便得承认自己这个庶出的身份。

“王妃不必担忧,王爷将你赶出来,也是为了保全你。”也许在晟王妃心里也一直觉得晟王待她好是为了她母家的支持。而在沈清晏看来,晟王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只不过年深日久,他们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有几分。

萧恕办事依旧十分妥当,不过一日,余参就已经执帝手令,陪着沈清晏一道去晟王府将装扮成内侍模样的晟王带入了宫。

层云深厚,如翻浓墨,不多时就起萧萧细雨。

沈清晏一行人于苑池宫外停下,余参传了景帝口谕,守卫便让他们一行人入内。

苑池宫地气本就较宫内他处较冷些,盛夏之时避暑倒是极好,但逢此时阴雨之际,加之满目落叶萧条,倒让人错以为是秋末时节。

沈清晏看着沿着檐角风铃滴落的水滴,一滴滴打在石阶上,激起一层浅波。汪令笙获罪幽闭宫室,苑池宫的宫人都已裁辙,只余了几个旧时贴身宫人侍候。

沈清晏一时哑然,只觉得世事瞬息万变。

余参引着她行至汪令笙所在的殿阁之内,沈清晏入内,白鹭将她沾了雨气的斗篷取下,随后也一并退出去,与余参一同站在殿外。

殿内只燃了寥寥几盏油灯,微弱的光亮被外间钻入的冷风摇摆得忽明忽暗,汪令笙独在殿下守着一盏油灯缝着衣物。

远远看去,是块墨蓝色的料子,她正拿着同色丝线压着领缘绣着花样。

沈清晏提着方才从白鹭手中接过来的食盒行过去,将食盒内一应菜肴点心都摆了出来。“妾命人备了些菜肴,都是您素日里喜爱的菜色。”

汪令笙道:“我如今已是这副模样,何以当得起县主亲自布菜。”

“即便无贵妃位,您始终都是育有皇子成人的后妃,自是当得起。”

沈清晏摆好盏碟,看着汪令笙手中的衣物,道:“您是在给晟王殿下缝制衣物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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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第 2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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