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就在此处用吧,我马上就要离开。”萧恕收回手,“父皇交待的差事还未办完,我不得久留。”

沈清晏也不再多言,又觉得自己立在边上实在尴尬,便又退回到灶间再随意寻些东西做,也好扫一扫这灶间诡异的气氛。

萧恕所言非虚,待他方用好饭,外头便有人来报一切备妥。萧恕放下筷子未有多言就直接朝外行去,沈清晏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将笼屉里的果子取出来装盘又让白鹭转交给萧恕。

待一切事毕,她才向顾家告辞回转秦国公府。

这几日,府中上下皆因老国公与秦晋闹脾气而战战兢兢,如今闻得秦晋与顾茗之事已然定下,众人皆舒了口气。

因秦晋之父此时仍驻守晖州,故而提亲之事便由老国公出面了。

沈清晏虽不知萧恕用了什么方法,但眼见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心中亦是高兴。秦顾两家的亲事十分顺利,当日两家便都应允了,只不过将这婚期定在了三年之后。

秦兰素已经出嫁自然不能时常归家,加之秦晋的阿娘前些年也亡故了,一家子里面没一个当家主母来主理内务总归不行。

从前,大体事务由管家料理着,秦兰素每月回来几日查看。可如今既然已经定下来顾家姑娘了,这内务中馈之事总归是要让她慢慢上手学的。

虽说婚期定在三年之后,如此过早介入有些不妥,但好在顾家出身江湖,向来也没这么多规矩。再者,顾茗实在不通这些,也得早早接触,免得日后失了脸面。

于是秦兰素便同沈清晏商量了下,在沈清晏回都城之前便由她帮着一道教教顾茗。沈清晏也未拒绝,便开始日日教习顾茗理家主事的一些门道。

顾茗也会同她说起萧恕从前来山庄的事。

提起萧恕,沈清晏总是会想到那天在厨下灶间的那一幕。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盯着一个猎物,那只掐住自己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折断她的脖颈。

在这之前,她所看到的萧恕永远都是一脸浅笑如三月春风般和煦的人。而如今,她头一次看到了萧恕狠绝的神色。

她不知道他是梦到了什么令他不安的事,抑或是他的本能反应。

沈清晏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人前她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在室女,可在人后,她心里头的算计也没有少过。

每每想到这里,她便会自嘲般地笑笑,随后轻轻甩甩头,将这一些都抛开不再理会。

老国公寿辰之日,顾老庄主还是来了。这一次,他同秦国公再没有像上次在止戈山庄那样剑拔弩张。

他一身深蓝衣衫,岁月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可他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间都显露着英姿飒爽。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孤身一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许这位顾老庄主也一样罢。

觥筹交错之间,欢声笑语,老国公也不知怎么,兴致特别好,酒席方过半,便已然喝醉,只得让人送回院中安置。

长者离席,便由这些晚辈前来陪伴宾客。秦晋身为国公府世子,自是要陪坐到最后。沈清晏怕他酒量浅,让白鹭偷偷递了解酒药过去,免得再生事端。

送完解酒药,沈清晏与顾茗还有秦兰素与一席女眷陪坐。

好在来的宾客都是识相之人,即便顾茗初次参加这样的宴席略有出错,但都未有人故意挑事。这一点,倒是比元京城的某些姑娘要好上许多。

这前后一通折腾下来,待她们在府门口送走宾客,已然时近亥时。

眼见又送走一批宾客,沈清晏长舒一口气,喃喃道:“这宴席当真累人,我以后可绝对不办这种酒宴。”

白鹭轻笑:“姑娘,生辰宴你不办便是了,喜宴是少不了的。”

“呸,你少拿这种事来咒我。”沈清晏不以为意,一转身,见顾老庄主行来,连忙上前见礼。

“沈姑娘,不知你何日回京?”老庄主语气轻缓道:“若是留得久些,不妨来庄里再住些时日。”

闻言,她又行一礼,“多谢庄主好意。只是,都城之中还有事需得我回去处理,故而明日就要离开了。”

她虽是喜欢越州,可这老国公的寿宴已经结束,她离京太久,是时候回去重新布局了。

“明日呀。”顾老庄主喃喃道:“那沈姑娘不如走陆路吧。这些时日越州附近几个州郡都有水患,乘船离去恐有危险。不如借道惠州,再转回元京,虽是多花费些脚程,但总归安稳。”

“多谢庄主提醒。”沈清晏又行一礼,随后送别顾老庄主。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沈清晏有些晃神,只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这个背影。

其实即便没有顾老庄主的劝说,沈清晏也打算走陆路的。原本,她还打算着人打听一二,眼下老庄主前来告知,倒是省去了这些麻烦。

寿宴之后,沈清晏辞了秦老国公之后,便带着十一与白鹭离开了越州。

主仆三人一路驾着马车,慢慢朝着惠州行去。

沈清晏之父沈固原是惠州刺史,生前亦是深得百姓尊重,自他身故之后,沈清晏从未去过惠州。此时,她想着借道路过,也可以看一看这惠州风光。

自越州出发去往惠州也不过四五日的光景。然而,他们越接近惠州,这路上行人便越来越少。

连绵阴雨之日已然过去,暑气渐渐袭来,眼见天色将暗,幸而已将至惠州。

她们的车马在官道上缓缓行着,因是天热车驾上的帘子都卷了起来,可以让偶来的山风一扫暑热。

十一驾着车,忽然就勒了缰绳停了下来。白鹭探出身来:“怎么了?”她见十一跳下车驾走向了前方,不远处,正倒着一个人。

沈清晏亦朝外看了看,让白鹭也一道过去帮忙,自己在车驾内拿了个水囊之后就跳下了车驾。

这是一个瘦弱的女孩,面黄肌瘦,衣服破败,混身上下都沾染着泥土。未待多想,他们便将这人抬到了车驾之上。

白鹭摸了摸她的额头,当下便开始替她摸脉。沈清晏将手里的水囊倒了一些在自己的帕子上替她降温,又执了团扇不停扇着风替她降温。

白鹭摸着她的脉象,手指微颤了颤,当下便将沈清晏推开,急道:“姑娘别碰她,她怕是染了疫症!”

沈清晏当便愣了愣,随后她将车驾中从越州带出来的酒取来,清洗了自己的手,又从车驾内取了新帕子替白鹭覆在面上。

“十一,你刚刚碰过她,你也洗一洗。”她又替十一倒酒,待他清洗后二人方覆上帕子遮面。

“十一你退出去守着。”沈清晏开始在车内一边翻找,一边吩咐道:“白鹭,你把她的衣裳都脱了烧掉。”

她虽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何会一个人身染疫症还会出现在这等官道之上,但眼下她们几个身边并无可治疗疫症的药物,只能是暂时先替这小姑娘换了衣衫再让白鹭稍作医治。

白鹭还在车内照顾那个姑娘,沈清晏跳下车驾蹙着眉头来回踱步。

此时她们身边并无治疗疫症的草药,强行将这个姑娘留在身边只会害了她。可若是将她带回越州,且不说这是个身患疫症的姑娘,便是路上这几日行程下来也不知她熬不熬得过去。

沈清晏想了想,看向惠州方向,道:“十一,赶紧驾车,我们去惠州。”

此地离惠州已近,她一个小姑娘断然不可能独自撑着罹病之身走出几日的路程,想来必是从惠州出来。

如此,便意味着惠州有疫症四起。

她们前去自有风险。

但也正因如此,惠州必定有救治疫症之方。

十一驾车急驰而行,在快至惠州界碑之处停了下来。这惠州界碑之处,立了几个差役将路封了起来。

差役见有车马来,随即高声道:“这惠州地界闹了疫症,现在不许进出,你们还是绕回去吧。”

白鹭同人表明了来意,且这车马之中已有一个身患疫症之人,差役也无旁的法子,只得遣了两个人将他们一行人都带去了城外疫民聚集之处。

“这前些日子惠州城闹了水患,水患刚退便起疫症。朔阳王爷有令,无论何人,都不能进出,以免疫情扩大。”路上,领路的差役开始同她们说了这疫症的由来。

“你们也是倒霉,怎么好好的就遇上了偷跑出来的小娃娃?现下就算你们想走,咱们也不能放你们离开了。”

“朔阳王殿下也在此地?”沈清晏掀开车帘,喃喃道:“原来,他说的差事便是来此治水。”

差役点头:“王爷有令,绝不能让疫症扩散出去。”

萧恕此令也实属正常。

古来瘟疫最重之时死者无算,过往朝代也曾有‘弃车保帅’而弃城之举。萧恕身为皇嫡子,如今却仍能在此坚守,倒是让她有了几分敬佩之意。

还未行至安置流民的帐篷,隔着老远,沈清晏便闻到艾草的味道。几人刚入内,就见有两处巨大的木制高台,上头正有兵卒将水倒进去,而下面亦有一个水桶正在接着滴落出来的水。

两个高台四周都站着好些持剑的士兵。

洪水之后的疫症大多都是因为饮用不洁之水,或是误食有毒之物,又或者是被毒虫叮咬。

沈清晏的心下安定几分,她前来惠州一事,算是赌赢了。

萧恕自是有些才干,眼下已将水源毒虫两处容易生出祸端的地方都处置妥当,想来救济灾民的粮食亦在路上安排妥当了。

如今她们只需安静待在此处,一切听从安排便是了。

那个小姑娘被带去了疫民所在的帐中,白鹭粗通医术自也是一道跟了过去。

疫民所聚集的地方四周都有木制高栏围着,五月初的日头微毒,她抬了团扇挡着辉光开始找寻萧恕的所在。

她既是来到此处,只怕也是瞒不过萧恕的耳目。既是如此,她不如主动告罪,也免得教他觉得自己来此另有他意,凭白惹来不必要的猜忌。

寻了好一圈都未有所见,沈清晏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是了,即便有能力,有心,他依旧是今上之子,怎会与疫民同居一处?想至此处,沈清晏也就不想再找了,她抬手扇了扇便往自己的车驾处行去。

如今疫症四起,与其同患有疫症之人居于同一个帐篷之下,她不若日日守着自己的车驾,如此还来得安全些。

“沈清晏?”未待她走回自己车驾旁,萧恕便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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