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一向喜欢聪明人,但他只喜欢乖乖听话又能把事办成的聪明人。像沈清晏这种能一眼猜得他心思,且用来反拿捏他的人,他一向杀之而后快。
“王爷,您就算要杀妾,也不能在自家宅子里头吧?”沈清晏明显能从晟王的眼睛里看到他的怒意,她非但不怕,反而有些高兴。
人一但生气,就会失去理智,失去判断,而在这种时候,最适宜给人下套。
“王爷都不问问妾要什么样的甜头吗?”沈清晏笑得十分得意,晟王没有说话,摆了摆手权当是让她先说了。
“妾要的也不多,就想要一块晟王府的令牌,只要能调得动田统领那样的人,便行了。还有,妾要金子,大把的金子。”
沈清晏很清楚,无论她多想知道晟王埋在荇林军里头的那些暗子名单,她都不能在此时提出来。
而她要这块令牌,一则可以为日后行事之时有几个可利用的人。二则,也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给晟王埋个雷罢了。
若真有一日她已无回天之力,那这块令牌便是能帮她拉晟王下水的筹码之一。
田统领只是晟王府的府兵统领罢了,虽然跟了晟王多年,但到底还未得晟王所有的暗卫调动权利。
再者,就算田统领掌着所有晟王府的暗卫,只要没有晟王点头,她手上的令牌就什么都不是。
至于金子。
有钱不赚王八蛋!
她这次可是把城外庄子里屯的粮食全都掏出来,送去苍州了。这时候,她还不得从晟王身上好好抠下来一笔?
到底是个女人,眼界还是窄了些。
晟王心中这样想着,随后取下了腰间令牌便甩给了沈清晏。“至于金子,等你事成回来,我再给你。”
沈清晏接过来,而后俯身行礼,道:“那就请王爷等着妾的好消息吧。”
回到沈府,沈清晏便开始忙不迭地书写信笺,白鹭亦在里外忙着整理行装。
此去寒山城,只怕年前能不能回来都两说了,她离京这般久,有些事还是得安排妥当。
粟云楼有三娘管着,她只需要拟一下每个月的新食单便可,旁的事情到还好,不用过于上心。城外的庄子,自己将粮食几乎都抽尽了,也需着人再行采买补上。
庄子里头管事的嬷嬷办事也一向妥当,她只消再同三娘讲上一声,预先替庄子那头留出银两办好。
余下的铺子,大多都是些衣料首饰南北干货。她离京前再去盘一遍账,稍微叮嘱一下几个小掌柜便是了。
就是池家姐妹之事,她还需好生想想。
这些时日她一心记挂着南面的事,还顺道沾了杨家跟刘家的事,反而是把池家两姐妹的事摆到了一旁。如今她将要离京数月,池家那头若不安抚好了,只怕她们心性不定有个万一。
池家大人的事,她不曾打听出来,但此类案件大多都会在刑部有存档,徐衍身为刑部侍郎,直接同他讨要线索总是没错的。
打定了主意,她便着人去卫国公府递了帖子,待翌日一早,便带着白鹭一道去了卫国公府。
她方入卫国公府,就见刘馨同徐徽宁一道在院中等她,几个人互见了一番礼后这才一道入了后院。沈清晏原本是想直接寻徐衍的,不料刘家人也在此处,当下便未提起池家一事。
刘夫人同卫国公夫人坐在一起,姑嫂之间所谈及的不过就是刘馨如何比不上沈清晏同徐徽宁,不如她的长兄争气云云。
这事若是摆在从前,沈清晏也会笑着陪坐,但她此时身负要事,便不想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此处。
她侧着身,对着徐徽宁轻声问道:“衍哥哥何时放衙?”
“兄长随表兄去苍州赈灾了。”徐徽宁端着茶盏放在嘴边,道:“表兄走的第二日,他就接了表兄传书一人轻骑赶了过去。”
沈清晏略皱了皱眉头,萧恕先前一日带着大队人马先前离京,怎后头一日就又传书给徐衍令他轻骑赶往?
莫不是晟王又有了异动,所以他着徐衍过去帮衬以防万一?
“那,舅舅呢?”
“阿爹今日休沐。”
另一侧刘夫人见她眉头微蹙,笑道:“咱们姑嫂两人净聊一些家长里短,闷着这几个孩子了。”她又拉着卫国公夫人的手,道:“不若让她们都出去走走,别给闷坏了。”
卫国公夫人亦是如此说着,三个小辈便都退了出去。
此时后院松树极好,满院都飘着淡淡的松针气味,她们几个人坐到一处,沈清晏方道:“老夫人如何?”
“祖母一切都好,知晓你要来,早早就嘱咐了我带你过去呢。”徐徽宁以为她要去寻自家祖母,当即便要领她一道过去。
“姐姐。”沈清晏向她微挤了挤眼,随后看向刘馨,道:“姐姐带着馨妹妹先过去拜访老夫人吧,我去厨下备些点心给老夫人。”
徐徽宁当下便明白了意思,随即拉着刘馨先过去了徐老夫人的院中。
待她们离去,沈清晏方带着白鹭一道去寻了卫国公。
此时卫国公正坐在屋里看邸报,见沈清晏来,依旧笑着同她说话,丝毫没有因前些时日的对话起了生疏。
沈清晏施礼毕,随后便直截了当道:“舅舅,我有一事,原本想请衍哥哥帮忙。但现下他不在家中,只得叨扰舅舅,委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卫国公道:“何事?”
于是沈清晏便将池家姐妹一事略提了提。她只言说池家姐妹可怜,或有冤屈,丝毫未提那人可能是户部尚书程俭。
毕竟大家同朝为官,且不说这只是池家姐妹的一言之说,即便是有实证,也不好随意挑到京兆衙门。
那毕竟是当朝尚书,正三品的大员,京兆府尹只是从三品,他不能随意处置。依着大稽律法,他便要直接封卷移交刑部,再由刑部上禀御前。
再者,这些事多少都涉及朝臣派系之争。程俭能在这些年里面从户部的一个度支郎中走到户部尚书的位置,想来身后也必有贵人相帮。
卫国公领兵作战一向是个能手,但若论到权衡之术,他未必能斗得过晟王。他只是一个一心为国护守疆土的将领,不是一个玩弄权术的佞臣。
卫国公倒没有多思多问,只是点头应下了。
“此事到底是要翻当年旧案,毕竟十几年了,我还是觉得一切都暗中先探查一二的为好。待衍哥哥回来再说余下之事,毕竟他才是在刑部当职的人。”
卫国公亦是应了,沈清晏待正事已毕,又嘱咐了几句卫国公仔细身体便告退前去徐老夫人院中了。
此时徐老夫人正在同徐徽宁还有刘馨一道说话,听得沈清晏来了,当下便亲自起身去迎了。“你这小皮猴子,都好些时日没来看我了。”她略埋怨了些,将她拉到身侧同坐。
“雩娘只是去给您备了些果子呀。”言罢她扬了手,白鹭就将果子摆了出来。“桂花时节下,都是些桂花糕点,您回头可以试试。”
随后她又看向徐老夫人的陪嫁丫头,道:“嬷嬷,你可得盯着些,莫让老夫人吃多了。”
“你这丫头,送过来果子还不兴我多吃。”言罢,屋内众人又都笑了一阵。
刘馨端坐在一旁,只觉得这沈清晏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卫国公府每个人都喜欢她不说,府中奴仆亦是对她十分尊敬。这幸好卫国公夫人没定下她当儿媳妇,若不然自家长兄定是抢不过的。
几个人又一道用了饭,随后便都各自回了府。
“阿娘,我瞧着这卫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极为看重临川县主。”刘馨挽着自家阿娘的手,道:“雩娘姐姐我瞧着也是样样都好的,就不知道兄长是个什么意思了。”
虽说有着前头的事端,但母女俩哪有隔夜仇?加之沈清晏与刘馨私下又有过几分交集,刘夫人便也将自己的心思同她说了说,让她也顺道帮帮腔。
“你兄长就是块木头,我等下回去就同他直说了。这么好的姑娘家,要是下手晚了肯定就要被别人家定了去。”
自她这些时日打听得来的消息看,这位临川县主先时被藏得极深,京中各种大宴小宴都不曾出席,自然也就不会与外男有什么不清不楚之事。
待柳老夫人故去之后,她又先是替亡母尽孝,后又替柳家世子出谋划策,再到现在替刘馨平了那档子事,多少是个稳重干练之人。
而且,听得刘馨说那临川县主还是粟云楼的东家,刘夫人更是欢喜。
这粟云楼可是整个元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酒楼,场面铺得极大,是元京城最大的酒楼。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能一手料理这么多事,哪能是个寻常人物?
有这样的新妇入府,日后定能将家事打理妥当,还能管好府中各项进支,她哪里有不欢喜的?
于是她打定主意,不管自家那个傻儿子同不同意,她都要想办法把这样一个好姑娘给定下来。
而刘府里头的刘颂此时独自一个人看着桌案上的那卷画卷。画中是一名青衣女子,发间一弯银月,墨发微扬,却没有画上眉目五官。
他自诩诗礼人家,总不好私藏别家姑娘的画像,传出去没了自己的声名也便罢了,还坏了姑娘家的清名,自是不妥。
于是他即便对着沈清晏起了几分念头,却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盯着那张画卷一直愣愣出声。待刘夫人都已经走到他身侧了,他还未发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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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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