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恕语塞,他居然又被她给算计了!前后不过转瞬,她居然就立刻算计了自己!
“兵不厌诈,殿下自己说的,你错了。”她眨了眨左眼,脸上的笑容很是得意。
他无奈地笑道:“你算计我。”
“说得殿下好像没算计过我一样,咱们彼此彼此。”
只要不去想着那日萧恕同她说的那些话,她便觉得同萧恕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十分自在的。
她能算得准他的心思,所以也知道什么话说出去能在他接受的范畴之内再稍稍调皮一下。
她与他之间,相互算计过,相互坦诚过,相互扶持过。
她能算准他的心思,他亦是如此。
“你快去休息吧,天亮我们就起程。”她不可能收手回去,而他亦劝不动她。
与其在此时把沈清晏赶回去,而后再让她一个人偷偷跟上来,不如直接把她带在身边,这样他还能放心些。
沈清晏吸了吸鼻子,道:“那苍州之事现在由谁负责,衍哥哥?”
萧恕点头。
沈清晏拢了拢衣裳,四处张望了下准备寻个地方休息,在她看到白鹭的一瞬间,她忽然就想到了一桩事。
她明明让十一跟着萧恕护他周全了,那眼下萧恕在这里,可十一却一直没有出现。
刚刚她都被风逐拿刀架在脖子上了,他都没出现。如果他在此处,怎会坐视她涉险?
“十一!十一!”沈清晏心下着急,行至门口大喊着十一的名字。
她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方能联络上十一,谁知十一就这么直接从天而降地出现在她眼前,全身湿透还不忘甩了她一身水。
“你,在呐?”沈清晏的脸上一阵难以言喻的表情,她盯着十一,而后伸手抹了抹自己脸上沾到的雨水,道:“不是,你在这里,你刚刚怎么不出来?”
她又指向风逐,随后对着十一道:“你刚刚没看到吗?他扛了把两米八的大刀要砍我!”
十一看了眼风逐,又看向沈清晏道:“以他的能力可以收住手。”
“可他没有!要不是刚刚白鹭替我挡开了,我的脑袋就要跟脖子分家了!”
十一很是诚恳道:“那就是他能力不行。”
身旁风逐一脸无奈,余下众人都各自憋笑。
沈清晏伸手捏住十一的双耳,怒道:“你的耳朵是不想要了对不对?”
“姑娘,你手劲太小,压根不疼。要么,换白鹭来拎,你再出出气?”
沈清晏被他这句话气得不行,转头对着白鹭道:“白鹭你还不管管他!”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沈清晏搞不定十一,但白鹭可以。
白鹭走过来把十一扯到边上,道:“姑娘,你别生气,他学得慢。”
“姑娘,不是你说让我暗搓搓地跟着吗?”
“你该暗搓搓的时候你光明正大,该你挺身而出的时候你玩什么暗搓搓!”沈清晏扶额,怒道:“白鹭,你怎么教他的?”
“额……”白鹭觉得这形容起来自己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只好笑着敷衍。“我,重新教,姑娘放心!”
十一忽然点了点头,而后俯身,将自己的头再次凑到沈清晏跟前。“姑娘,你还要扯一下出气吗?”
气都堵在一起了,还怎么出!
沈清晏一急,双手捂在十一脸颊上,用力??柔 ??蔺了好一阵子。
萧恕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冲着十一撒气,看着她扯着十一的耳朵。忽然心生艳羡。
在萧恕的面前,沈清晏惯是一副端方守礼的模样,或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鲜少有如此显露真性情的时候。
她会追着徐衍满院子跑,会抱着八斤躺在院子里头晒太阳,会将嬉笑怒骂直接显露在十一与白鹭面前。
当真让人羡慕。
十一被沈清晏揉了好一阵子脸,而后口齿不清道:“姑娘,要么你坐下来再揉?”
踮着脚干这事,看着确实有些累人。
杀人诛心呐!
“你!”她指着十一,道:“赶紧去烤衣服休息,天亮之后就回苍州跟在衍哥哥身边。这次不用暗!搓!搓!”
白鹭十分识趣,扯着十一就走,丝毫不给沈清晏二次发飙的机会。
沈清晏转过身,正对上萧恕交叉着双手笑着盯着她。“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对付你这样多谋擅算的人,也只有十一这种一根筋的人才有效。”
“但是很可惜,”她挑了眉,亦学着他那般交叉了自己的双手。“殿下不在此列之内。”
两队人既然已经遇上,该说的话也都说开,待天亮之后便一道出发了。
沈清晏虽是骑术不佳,但如今只是赶路又不是表演马上技艺,能骑得稳就行,一路上除了每日一碗汤药,到也没耽误萧恕的行程。
每到休息之时,萧恕手底下的人负责猎些山鸡野兔,白鹭在旁熬药,她就开始就着火堆准备食物。
旁人赶路带得最多的不过衣物银两,可沈清晏赶路之时还不忘记专门留匹马用来放行李。行李当中皆是米粮油盐,不过最多的,还是那一包包药。
无论是在山间破庙,还是乡下野店,她都能就地取材做出些好吃的。比如拿竹筒蒸饭,石板鱼,粽香鸡等等。
萧恕手底下那群都是糙老爷儿们,每次出任务都是随意弄点能塞饱肚子就行,压根不曾想过还能蹭到美食。
风逐每每从白鹭手里接过食物的时候都要感叹一句,县主真是人间瑰宝。
毕竟她管饭。
一行人苦中作乐,赶路之际偷吃个美食,如期赶到了朔阳城。
朔阳城位于大稽北面。
它不像晖州那样是个鱼米之乡,膏腴之地,它更多的是山川黄土。在朔阳的西面,亦是一处小国,而在它南面,便是寒山城。
朔阳城如今的守将是卫国公的侄子,老卫国公的长子嫡孙——徐博。
徐博早已接到密旨,一早便派人接应,直接在朔阳城外便与萧恕一行人汇合,随后暗中将他们送到了将军府。
徐博与萧恕相见先是一通见礼,随后几人一道入内详谈,几名随侍都立在门外,只沈清晏与萧恕还有徐博三人一道入了内。
徐博正想同萧恕言说寒山寺的情况,见沈清晏在旁,不由皱起了眉头。萧恕看了看,道:“将军直言就是,无须避着她,反正她也猜得到。”
沈清晏略挑眉笑了笑,徐博转过身,将她好一通打量。
此时的沈清晏着了一身十分寻常的素色男装,一头墨发也被她一把高高束于头顶。她的脸上虽沾染着尘土与汗水,但那一双明眸,那张脸,怎么瞧都不像是个男子。
过于,秀气了些。
“博哥哥,是我。”沈清晏见他如此,着实不想再耽误下去了。“雩娘。”
“雩,雩,雩娘?”徐博一脸惊愕,说话都结巴起来。
“博哥哥,先同我们说一下寒山城的情况吧。”毕竟要事在身,此时哪里顾得上兄妹久别重逢的叙话。
眼见沈清晏直奔主题,徐博亦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开始同二人言说寒山城之事了。
前几年,寒山城的老城主过世,这城主之位便移交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小城主。这位小城主执位之时尚且年幼,于是许多涉政之事便由其长姐一道相帮。
但年岁渐长,二人分歧越来越大。小城主为早些亲自掌权,自是明里暗里培植人手眼线,想要同长姐一争高下。
可他那位长姐执掌诸事日久,又颇得城中民心,城中各掌事之人也都希望小城主的长姐能一直在旁帮扶,哪怕日后小城主亲自接位。
可到底是一山不容二虎。小城主自然不愿意天天都等着一个女人点头,再来安排事务。眼见小城主年岁渐大,他那位长姐也二十有七,小城主便提议给她挑选夫婿。
纵使这位姑娘再得寒山城民心,只要她一但成亲生子,为免政权落入他姓之手,城中官员必不会再支持于她。
城主权柄终将移交。
原本小城主若能正经给她选个好夫婿,这事兴许也能平安过去。只可惜他对自家长姐过于忌惮,千挑万选选了一个身有隐疾的夫婿给她。
而这位夫婿,无论从家世出生相貌而言,都是上乘。
小城主的长姐有苦难言,此等没有脸面的事,如她这样一个掌过一城权柄之人,如何能宣诸于口?于是这姐弟两人心里头的梁子就越来越深。
小城主以为自己已是赢家,却不料他的姐姐早已经被北邙派出的探子盯上,此等事传回北邙之后,便有北邙使臣潜入寒山城与小城主的长姐密谋。
只要她一朝大权在握,这寒山城便会被作为北邙攻打大稽的中途补给之处。
兄弟阋墙还真是小家祸自身,国家祸举国。
沈清晏冷笑了声,就眼下这寒山城的局势而言,不能劝和,而且她也并不想劝和。
“殿下,这是寒山城内所留察子。寒山城方圆五里皆是平地荒原,并无任何树木遮挡。但,我在离寒山城外三十里外的山林里,已经先留了两个小队人马。”
徐博将一张小纸卷递给了萧恕,随后又打开了寒山城附近的舆图,指着舆图上几处,道:“在这几处地,我都布有人马。”
“寒山城虽方圆五里皆无树遮挡,但城中所留察子已秘密挖出一条通道至城外。只是,通道过于狭窄,仅可容一人通过,但若要披甲配剑,怕是不行。”
“我觉得可先行派人从此暗道潜入寒山城,到时候我再从这两处进行夹击,里应外合。东面是那处的山林地势崎岖,易守难攻,我们可以提前布下人马,若他们从此处逃离便可一举剿灭。”
“唯一的难处便是北面。北面有一条河道,两岸相隔约有十余丈,若他们过了此河道,便可前往北邙。”
沈清晏听着徐博讲了半天的对战之策,面无表情,亦没有凑上前去同他们一道看矮桌上的舆图。
萧恕听完徐博的言语,皱着眉头忖了许久,转身见她一直独自立在原处便道:“雩娘,你有何看法?”
“博哥哥的排兵布阵之法并无不妥,只是……”她看着二人,道:“我只想知道当年陛下为何没有出兵收服寒山城为己用。”
寒山城并不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现下徐博能攻得下来,当年景帝自然也能攻下。但他为何又要独留一个寒山城在外头却不收服?
明知此处于大稽而言至关重要,景帝又是个上马能战的将王,缘何非要将寒山城留着成为隐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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