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沈易阳的呼吸很快变得舒缓,就这么睡着了。
封展很早之前就发现,只要在他身边,沈易阳就会睡得很快,哪怕此刻外面狂风大作,也睡得格外安稳。
他至今没想通这是为什么,明明对自己戒备十足,偏偏能毫无防备地睡着。
手还在继续拍,像是哄小孩般,频率越来越慢,直到感受到沈易阳陷入深眠,才慢慢收回手。
刚离开,沈易阳就好像察觉到似的,朝着热源贴过来,主动钻进了封展的怀里。
柔软的发丝蹭过下巴,呼吸喷洒在颈侧。
悬在半空的手僵了片刻,无奈而又轻地把人圈进怀里,掌心落在沈易阳的后颈,顺着后背往下拍拍。
睡眠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刻。
不知道沈易阳还记不记得。
一夜好眠。
舒缓的铃声不知响了第几次时,沈易阳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他下意识伸手,抬不起来,掌心碰到什么结实的触感,整整齐齐。
懵了片刻,才意识到…那是封展的腹肌。
沈易阳一僵,慢慢收回手。
幸好他没摸到什么不该摸的。
虽然看不见,但他整个人都被封展的气息裹着,和以前一样,哪怕在睡着前他们俩中间隔着楚河汉界,醒来时他永远都在封展怀里。
真是邪了门了。
沈易阳不确定封展醒了没有,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刚动一下,头顶就响起封展的声音:“醒了?”
“啊。”
环着的胳膊松开,铃声再度响起,沈易阳借机一骨碌滚出他的怀里,循着声音的方向摸手机,没摸到。
铃声忽然停了,耳畔被什么微凉的东西贴上,沈易阳下意识往后一缩,缓了缓才接过手机。
电话那头响起周泠急切的声音:“我说姓封的你电话关机是什么意思,到底找到阳阳没有…”
“周泠,”沈易阳连忙出声打断他,“找到了。”
“你跑哪里去啦!”周泠愣了愣,“都多大了还装什么青春期叛逆少年玩失踪啊沈易阳,你要是出什么事我…”
说着说着,声音里还带上了哭腔。
“我这不是没事嘛,”沈易阳觉得有点难为情,握着手机转过身去背对着封展,“就是去海边散散心。”
床那头动了动,封展似乎是下床了,脚步声渐远,水龙头响起潺潺水声。沈易阳压低声音,“我都想起来了。”
“什么?!”
对面声调陡然拔高,沈易阳连忙将手机移开,“你小声点!”
“你恢复记忆了?真的吗?”
“嗯,”沈易阳叹口气,“但是看不到了。”
“医生说你的淤血可能压迫视觉神经,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在哪啊?尽快来医院做个检查吧,联系你助理了吗?”
“我在…”沈易阳坐起身来,浑然不知自己睡得翘起的头发,“床上。”
“……”
失去视觉后,手机变成了一块废铁,只有凑近时隐隐能感觉到些许亮光,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语音助手的好处,刚准备叫Siri给陈誉航打电话,就听到封展的脚步声靠近,带着股薄荷清香。
“我和陈誉航说过了,他待会儿会来接。”
沈易阳一怔,放下手机。
今天是周一,封展应该会去公司开会。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沈易阳摸索着下床,压根找不到拖鞋。
下一秒,脚踝被轻轻握住。
沈易阳的呼吸一滞。
指腹划过皮肤的触感清晰,像是羽毛滑过,一触即分。
不知为何,掌心不像平时那样温热。
“沈易阳。”
封展蹲在沈易阳面前,尚未擦干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望向沈易阳的眼睛,语气严肃:“在你恢复视力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易阳微微失神。
他知道封展的声音好听,此刻才发现好听之外还有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那恢复视力之后呢?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所以你暂时不要别扭,”封展继续说道,“把身体交给我。”
沈易阳飞快地舔了下唇,被这声音蛊得有点回不过神来。
“听到了吗?”
他看不到自己通红的耳根,却能感受到攀升的温度,闷闷地点头:“听到了。”
头被轻轻揉了下,像是某种对乖小孩特有的奖励,有那么一瞬间沈易阳甚至以为他要冒一句“乖”出来。
但没有。
封展只是拉着他去洗漱,换衣服,又拉着他下楼等陈誉航。
出电梯的时候迎面撞见遛狗回来的邻居,沈易阳没看到,但听见了小狗特有的喘息声,试探着喊:“圆圆?”
小狗不会说话,用行动代替,不顾主人阻拦就要往沈易阳身上贴,平时倒还好,视力出问题之后对这种未知的靠近都过于敏感。
刚想往后退,就感觉到封展挡在他身前。
萨摩耶一蹭发现味道不对,抬起狗头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封展,顿时收敛笑容。
封展搂住沈易阳的腰,朝邻居一点头:“抱歉,他今天不太方便。”
邻居连忙拽紧绳子,按住狗头给两人让路,“不好意思啊。”
“没事。”沈易阳笑笑,就这么被封展搂着走出电梯。
门渐渐关上,邻居拍拍狗头,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给闺蜜发消息:【今天又碰到我们楼的帅哥和他老公了!!】
【?怎么就确定是老公了?】
【他们俩今天牵手了!还搂腰了!!】
陈誉航远远看到搂着沈易阳的封展走过来,一瞬间有点幻视扶着刚怀孕老婆的丈夫,又连忙将这想法扔出脑海。
“老板。”
陈誉航下车想扶,刚伸出手就发现自己有些多余,于是丝滑地去拉开后座车门,“已经预约好了眼底检查。总公司那边因为余总出事,今天可能需要参加一个内部高层会。”
“好。”
坐上车,封展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原本还算放松的沈易阳,在听见陈誉航公事公办的声音后,整个人的气场陡然凌厉了几分,眉头一直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封展低头,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他们俩十指交握的手,而后移向车窗外。
虽然板着张脸,但还是乖乖地牵着他。
很听话。
陈誉航透过后视镜往后瞄了好几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牵着手也就算了,还是十指相扣。
不是不喜欢肢体接触?
正纳闷着,沈易阳抬起头来:
“航哥,南湾区的项目不能再拖了,尽快约周嘉彦见面。拍卖会的事情闹得很大,媒体应该都爆出去了吧?余锐也不在,公司离不开人,你尽量稳一下局面,有权限的你直接处理,不用都来和我汇报。”
“好的。”陈誉航扶了扶眼镜,愈发诧异地向后一扫,半途和封展对上视线。
后者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陈誉航试探着问:“老板,你的记忆…”
“恢复了。”沈易阳笑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啊,好不容易练成的号,差点又重新开始。”
陈誉航眼底闪过一抹惊喜,“恢复了就好!”
两年时间,沈易阳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恢复记忆后立刻找回了气场,短短一天没见,就已经看不出那个茫然青涩的大学生的模样了。
沈易阳转头看向窗外,瞳孔因为剧烈的光线而微微缩紧,阳光的温度洒在脸上,就好像昨天的暴雨只是一场错觉。
身旁,封展偏过头望着他,眉头微蹙:“如果不想去的话,总公司的事情不用你管。”
“想去,”沈易阳几乎没有犹豫,“余烨锋鸠占鹊巢这么长时间,该让他滚蛋了。”
眼前的沈易阳果决又勇敢,莫名让他想起当初小巷子里的那个沈易阳。
其实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还是原来的他。
.
眼底检查一切正常,医生说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一周左右就会恢复,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赶到荣安时,会议还没有开始。
但当封展和沈易阳十指相扣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会议室里的几个高层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就连难得出席的大股东封越都是眉头一皱,在封展坐下后压低声音:“这么严肃的场合,你们在这手拉手的,合适吗?”
封展理直气壮:“他是我老婆,怎么不合适?”
被他噎得无语,封展略有些嫌弃地扫他一眼,摇了摇头。
真是没救了。
沈易阳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陈誉航站在他身后,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
沈易阳心一紧,下一秒,耳畔响起压得很低的一声:“是我。”
“怎么坐过来了?”
紧绷的脊背刚放松些许,放在膝头的手忽然被抓过去握住,熟悉的温度和触感麻麻地传过来,沈易阳失笑,轻声说:“你是不是趁机占便宜?”
“牵个手就叫占便宜了?”封展面上风轻云淡,手上动作不停,分开沈易阳的五指握紧。
后方的陈誉航把桌下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好险,差点被闪瞎。
没过多久,另一边也有人坐下。
不等沈易阳辨认,就听封展喊:“程总。”
是程巍。
程巍一愣,不知道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了,能听到封展主动和他打招呼,刚想说什么,一低头,就看到了两人在桌下紧紧握着的手。
程巍:……
“易阳,”程巍抿了口茶,“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这位母亲的老友向来很关心他,此刻沈易阳的心情有些复杂,“程叔叔,我没什么大碍。”
“如果你需要休息,总公司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交给你助理也没有问题,身体为上…”
他还在说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程巍收声,冷眼看向来人。
气氛有一瞬凝固,会议室陡然安静下来,封展的另只手覆上来,沈易阳眉头一皱。
“是余烨锋。”
封展低声道。
本该在警察局接受调查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会议室,盯着沈易阳,坐到了主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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