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溪，在这里观察哪个部门呢，怎么要搞你的‘老东家’啦，真看不出来。”
说这话的是行政部的李经理，竖起中指扶镜框，用鄙夷的眼神将白青溪上下打量个遍，说话像是扩音器一样，恨不得把周围的人都招来。
“有些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其实心机最深。”
宣传部的探出了几个头，很快又收回去。
王娟闻声走出来，见到白青溪有些诧异，又看了一眼李经理，始终沉着脸。
许是听到白青溪的名字，被训得方亮亮冒险偷偷探出头。
“王经理，不知道谁家的白眼狼扒你们部门墙角，小心让人抓到把柄。”李经理跟王娟告状之后，瞟到后面的方亮亮，又说到，“刚才你们部门的方亮亮迟到了15分钟才回部门，她们俩关系好，是不是被个白眼狼拖累了。”
6楼不止宣传部一个部门，在大厅里的同事看到这边的热闹，抬头看了眼又立马收回去。
现在大家连看热闹的胆都没有了。
白青溪没有说话，静静看着。
王娟回头看了眼方亮亮，瞪了一眼，方亮亮立刻把头缩回，然后转过头对李经理说：“方亮亮今天拉肚子，去洗手间耽误时间，至于白青溪同事为什么在这里我就管不了了，毕竟她没进我们部门的门。”
“虽然公司刚改革几天，但是王经理可要严格执行惩罚制度。不要包庇自己部门的人，但凡有一个人出错，整个部门都会受牵连，可没有做错的那个人承担所有惩罚的做法。”李经理往白青溪那边瞟了一眼，然后从她面前路过，将手里的文件交给王娟。
王娟：“知道了，辛苦李经理了，我们这边刚又同事犯错，就马上过来提醒我规则。”
听到这里，白青溪抬头看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氏集团的监控数量都要赶上海底捞了。
江氏集团的顶楼上，白青溪枕着手躺在水泥板上。
早就过了立秋，安市却没有秋天的痕迹，阳光跟火似的，烤着这座城市。
她现在的样子在人类的眼里就像烤板上的烤肉。
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热。
正在尝试直视太阳。眯着眼睛没坚持几秒，眼皮就败下阵来。
果真，太阳不能直视。
明知道不能直视她还要傻傻地尝试，受到伤害的只有自己。
从正午烤到日落，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像冰一样寒冷，怎么也烤不暖。
下班了，收拾东西回家。
她回到20楼的时候，没有看到美姐，也没有看到何年宇，更没有看到妖族少主。
拿上包，她一如既往蹦蹦跳跳下班。
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她进电梯之后把每一层都按了个遍。
每到一层，电梯开门之后总能开到埋头加班的“机器人”。
不知道到了哪层，一开门就看到路过的李经理和何年宇。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李经理的声音轻飘飘传到她的耳朵：“看到没有，人家能准时下班，特地在我们面前炫耀。”
靠！
回到家里，仍旧是没有养鹿仙人的影子。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没有养鹿仙人，她变成一只没有用的食梦鹿了。
——
办公室里，江岭盯着某处眼神涣散，手指在键盘上点着某个按键，电脑屏幕上被无数的句号占领。
“江总。”何年宇推门而入。
江岭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停下手里的动作，朝他扬下巴，示意他坐下。
“年羽，你从小跟着我，应该学了不少，如果把江氏集团给你打理，你觉得能胜任吗？”
听到这话，何年宇瞬间觉得屁股烫，从椅子上挑起来，看着江岭的表情。
虽然跟在他身边多年，这次却没法从他的表情琢磨出这个话背后的含义，或者说，他不敢揣摩这句话的含义。
“江总，怎么突然这么说...”
“别紧张。”江岭摆摆手，抿嘴一笑，“就是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才更不敢......
见何年宇低头不语，他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你，什么都放手让你管吗。”
江岭一开始接管江氏集团，何年宇几乎可以说是江岭的左右手，不管大小事，江岭拉他参与，时间久了还让他全权负责分公司的事务。就是因为受到信任和重用，他更加想要竭尽全力回报江岭，从没有想到从江岭身上得到什么。
“是因为白青溪吗？”何年宇抬头，问出心里的疑问。
自从江岭接触了白青溪之后，何年宇再次有了被抛弃的危机。
好像江总，更信任更愿意接近白青溪了......
“？”江岭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门边的空工位，上午俩人摊牌后，白青溪就没有回到这间办公室。
“因为我接受了董事的安排，让白青溪成为公司的公敌。”何年宇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后悔，继续说，“所以，江总您打算彻底放手江氏集团，选择白青溪吗？”
虽然不知道江总跟董事之间有什么间隔，但是他隐约察觉到是因为白青溪。
江岭：“这件事不怪你，没有我的默认连这个制度改革都不会有。”
他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但愿意把自己当做江岭的旗子，替江岭办事，纵使他不认同这个改革，江岭没有拒绝，他也还会继续执行，无条件服从。他知道江岭对江氏集团的付出，但是听到江岭亲口承认这样毁掉江氏集团的法子出自他手，心情复杂。
“这件事不是没有破局之法，我也相信你会做好。”江岭继续说，“未来，整个江氏集团将会交给你。在此之前，我要你保证，永远不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看着江岭坚定的表情，何年宇神色诧异。
即将进入十月份了，南方沿海城市的安市还是逃不过台风的侵袭，白天还是明媚的天气，到了晚上大风乍起。
江氏别墅灯光幽暗，在风雨交加的林间若隐若现。
大概是有某种力量作为屏障，屋子里面听到任何风雨呼啸的声音。
书房里，江含文鼓瞪眼睛，像是倔强小老头，不服气地跟眼前的年轻男人争辩，“少主，人间有句话叫落叶归根。我们可不是为了自己，族长走的时候都还不瞑目。你们这些小辈不要因为在人间出生就忘了本。”
“今天你要护这个，明天要保那个，对人类心软就算了，对宿敌也心软，唯独不对我们邪梦一族心软。”
木质书架大部分位置被摩擦得光滑，透露出年代久远的味道，上面放置的大部分是深色书皮包裹的书卷，是江岭父亲生前最常看的书。
江岭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辨认上面的符号，那是邪梦一族专有的文字，对他来说陌生又神秘。
他坐在书架前的木椅上，也是父亲生前常坐的位置。他的样貌与父亲相似，但也不可能一摸一样。
比如他此时穿的休闲深蓝色衬衫，黑色休闲裤，在这个位置上，在邪梦一族的长老们眼里，是有违和感的。
以及他说出来的话。
“江氏集团到底是邪梦一组的心血，即使将来我们回到妖族，集团的产业也该由人类继承，里面的人类也不能动。因为制度改革激起的人类负面情绪，已经足够我恢复打开妖界大门的力量，我不会真正要了他们性命。”
“至于...食梦鹿...这个就交给我，我能找到不动兵戈的做法。”
“呵呵呵呵，少主，您不要再天真了。”江含文听了之后痴痴地笑起来，笑声诡异，“被忘了，您现在只是少主，回到妖界之前没有办法继任族长，我们族员是可以更换族长人选的。”
江岭的眼珠变成幽绿，周身生起无形的气将书架上的书卷打落。
江含文也不敢示弱，没了那副恭敬的仪态，同样是幽绿的眼睛，只是他的神情更显恶狠，想更加造势，压他一头。
小小的书房里两股力量明里暗里涌动，似乎在等对方先动手，又似乎在找时机动手。
叩叩叩，木门被敲响，屋外的人推门而入。
见到眼前的场景脸上平静地出奇，眼神在他们身上打转，随后露出慈祥的笑容，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外敌未清，怎么先内斗起来了。”
江岭看了一眼吴达，自从父亲走后，他就是族内年纪最大的成员，多少对他有几份尊重。
收了力量，神色恢复如常。
江含文同样收手，面上仍是不服，这会儿搀扶吴达的手臂叫屈：“大哥，你看看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
江岭轻叹一口气。
是呀，他就算是邪梦妖族的少主，在他们眼里只算乳臭未干的小子，叫几声少主是给面子，假若与他们的想法相悖，就会被极力扭转。
吴达拍了拍他的手，斥责到：“少主长大了有自己的想发是好事，总不能什么都听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吧，以后等我们走了谁给少主出谋划策。”
江含文闭上嘴巴没再说话。吴达转头对江岭说：“少主，您过了今年生日就251岁了，在妖界，这个年纪也该成家了。人类说的成家立业，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道理，您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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