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和解

邹清许找沈时钊不久后,梁文正的事尘埃落定。

荣庆帝一直压着这件事不处理,想必犹豫不决,他心里对梁文正颇有些怨气,但谢止松和谢党的人在关键时刻竟然出手,伸手拉了梁文正一把。

于是荣庆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按律法严肃处理了代考的相关人等。梁文正弟弟的儿子惹出来的事,和梁文正确实没多大关系,何况梁文正本人一向对考场作弊之事深恶痛绝,如果他知道此事,指不定是第一个举报的人。

梁文正毫发无伤。

陆党吃了瘪,同时惊讶于谢党竟然出手相救,这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也是他们不愿看见的情况。

陆嘉看出来荣庆帝有点后悔把梁文正又弄进宫里,他本想趁着荣庆帝看梁文正不顺眼的关头报复一下梁文正,没想到梁文正竟然有了谢党的支持。

陆嘉一阵心悸和不安,他召集信得过的党羽细细讨论过后,一致决定不能让谢党和清流结盟。

至于拆散他们的办法,简直是太多了。

陆党开始使绊子,谢党的人贪污受贿蔚然成风,清流的人则一个个最瞧不起这种事,二者轻轻松松就能吵起来。

朝中最近一阵儿,看来是难以安生了。

沈时钊和邹清许发现,他们的友谊脆弱的像一张纸,谢党若真想和清流冰释前嫌,实在是天方夜谭。

邹清许心里明白,天生是宿敌的人不可能真的一笑泯恩仇,从此亲如手足,他和沈时钊一边看戏,一边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邹清许暂时不想让清流们腹背受敌,本来已经得罪了陆党,不能再和谢党干仗,于是他和沈时钊尽力周旋,矛盾是不可能消失的,但在主要矛盾面前,次要矛盾无足痛痒。

然而陆党不断使绊子,沈时钊和邹清许虽然默契的联手按住,但如同纸包不住火,有些事情再怎么掩饰太平也是自欺欺人。

邹清许和沈时钊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

酒楼里,邹清许吃着花生米打探四周的环境,这里环境清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方便他和沈时钊密谋搞事。

他们在一家普通的酒楼里吃饭,邹清许次次薅沈时钊的羊毛,实在不好意思,于是挑了一些平价亲民的地方,他知道沈时钊不缺钱花,可据他观察,沈时钊平日里的开销并不大,沈时钊本人,没什么食欲,也没什么物欲,对女人也不太感兴趣,想来不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

邹清许早早落座后,沈时钊姗姗来迟,他公务繁忙,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只能抽空和邹清许见一面,来到酒楼后,沈时钊看着简陋的门面,问邹清许:“怎么挑了这家?”

邹清许亲自为他倒水:“一直白嫖你,不好意思嫖太狠。”

沈时钊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邹清许忙递给他一杯水,他对沈时钊好脸相待,仿佛他们真如战友一般,邹清许不禁感慨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

邹清许一张俊脸笑嘻嘻地给沈时钊递水后,看见沈时钊莫名异样的脸色,茫然不解地问:“怎么了?”

沈时钊脸上忽然苍白了一下,继而冒出点浅淡的红,他移开视线,“邹大人一向如此说话做事吗?你是翰林院的官员,应该谨言慎行——”

邹清许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沈时钊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他忙打断沈时钊,解释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我一直占你便宜,心里稍有愧疚。”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四周忽然静谧无声,楼下的长街喧嚣吵闹,杂音传进来,仿佛也被过滤,只剩下渺远的声响。

只有他们两人的尴尬和沉默被无限放大。

邹清许浑身不得劲儿,他大气地伸出手拍了拍沈时钊的肩膀,主动开口:“我今天来想和你聊一下陆党最近总发疯的事。”

空气终于流动起来,隐隐的窒息感缓缓消散。沈时钊的目的和邹清许一样,他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本来都察院事情就多,他最近也很头大,沈时钊看着邹清许落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需要发力了。”

邹清许点了点头:“虽然我们没有冰释前嫌的基础,但有共同的敌人,老虎不发威,陆党当我是病猫。”

沈时钊偏过头:“你有办法了。”

邹清许看他:“你也有办法了吧。”

自从方才的尴尬过后,两人第一次对视,目光刚撞上,不约而同地都躲开了。

一顿饭吃完,到了该结账的时候,小二问:“今天谁结账?”

邹清许立马端起茶碗喝水,假装没有听到。

沈时钊看他一眼:“我结。”

出了酒楼,街上有卖果子的老妇,衣衫褴褛,老态龙钟,身上脏兮兮的,看着甚是可怜,邹清许买了一包果子,分给沈时钊半包,“总吃你的饭不好意思,我没有沈大人阔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时钊接过邹清许的果子,没有犹疑,收下了。

他俩还有一小段路能同行,邹清许没话找话般问:“关于刑部孙大人犬子的案子,你是怎么想的?”

沈时钊:“这件案子不是被你们清流抢走了吗?陆党巴不得我们打起来,我们不至于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吧。”

两人貌似又背着人偷偷做了一笔交易,沈时钊强调:“这件事尽早解决,能闹多大闹多大,不然后面我会插手。”

邹清许秒懂:“放心吧,保证让你插不了手。”

此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目测刚好能从邹清许身边擦肩而过,沈时钊正要伸手把邹清许拉向自己,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正当他犹豫时,邹清许朝他挤了过来。

沈时钊虚扶了他一下,很快松开了手。

然而邹清许半天没站稳,反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沈时钊身体一僵,定在原地。

晚上的街市热闹非凡,路两旁还有花灯,斑斓缤纷,邹清许站稳后松手,他走在前面,眼睛亮亮的,对街上的一切都感兴趣,他在人群里穿梭,走到街角,朝沈时钊挥手道别。

沈时钊还站在原先离他很远的地方,看着邹清许消失在人流里。

几日后,为荣庆帝生母建宫殿这事再度被搬上朝堂,此事由清流提出,谢党发力,很快舞到荣庆帝眼前。

民间此时有一孝子,明明中了科考,但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主动放弃了功名,民间舆论纷纷赞颂,朝廷查明内情之后,荣庆帝听从百官建议,破例为他保留了位置,让他先回家专心照顾母亲。

此事一出,造宫殿一事顺势被提出来。

邹清许坚信,消除矛盾最好的办法是转移矛盾。

陆党天天给他们找事,他们被动接招,手忙脚乱,是时候掌握主动权让陆党尝尝束手无策的滋味了。

荣庆帝没想到,一件小事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他自然乐意看到此事发生,朝中为了一座宫殿再度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辩论,天天议礼。

陆嘉被此事折磨的夜不能寐,他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能往前走,也不能往后退,荣庆帝和太后都是不能得罪的主,还个个都不省心,非逼着他站队,他夹在其中,左右逢源逢了个寂寞。

陆嘉一个头两个大,文武百官都在看他的笑话。他自然没多大精力折腾清流和谢党,此时压根不想惹事,只求能安然度过此劫。

邹清许和梁文正闹了点不愉快之后,邹清许去梁府的次数少了起来,但他今日去了梁府,梁文正和梁君宗都在家,梁君宗前段日子没折腾他是因为陆嘉搞了一堆事出来,父子俩焦头烂额,今日三人倒能一起看戏。

梁文正对邹清许心里还有火气,梁君宗充当气氛组,积极调解两人间的关系,中午三人久违的一起吃饭,提到陆嘉此时面临的困境,全都神清气爽。

梁文正问邹清许:“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邹清许吃饭吃得很香:“我找了几个清流帮忙。”

梁文正:“还找了谢党帮忙,对吧?”

邹清许一直语塞,放下筷子,梁君宗圆场:“上次的事,父亲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也有谢党的影子。”

“我完全不需要。”梁文正皱起眉头,“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心里才没那么多弯绕。”

梁君宗给两人盛汤:“无论如何,起码陆党现在不敢蹦跶了,这步棋走的真妙。”

陆嘉现在天天汗流浃背,有人逼着他在太后和荣庆帝之间站队,他选太后,便得罪了当今天下的主人,以后可能性命堪忧,但如果他选荣庆帝,会失去太后的支持和庇护,以后的路绝对会走的无比艰难,也会影响陆党的凝聚力,太后日后说不定还会扶持他人,削弱他的话语权。

人人都知道陆嘉现在心里苦,人人都等着看戏。

好不容易放松的梁君宗欣赏地看着邹清许,邹清许避开他的视线,接过汤后说:“这步棋叫阳谋难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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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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