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醉酒(一)

沈时钊身上酒气弥漫,他近乎神智不清醒的跑到邹清许家里,见到邹清许后,还有刹那间的迷惘,似是不相信见到了他。

他倒在邹清许怀里,带着酒气的、温热的鼻息喷在邹清许脖颈,邹清许仿佛被一股小火烧了一下,而后被温和的温度覆盖,带一点酥麻。

沈时钊的突然到访让邹清许心惊肉跳,同时疑虑丛生,他艰难地往前探出头去,看门外有没有敌家追杀。

沈时钊一反常态,邹清许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平日里树敌无数,万一被人盯上,搞不好是为了逃命才情急之下屈尊降贵来这里的。

门外寂静无声,明月的清辉漫在地上,街上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邹清许尬住了,这么晚了他也没办法不管沈时钊,于是他关上门,把沈时钊拖进了屋里。

幸亏沈时钊尚存一丝理智,还能走动,邹清许连哄带骗,把沈时钊骗到了塌上。

邹清许把沈时钊扔到塌上后,气喘吁吁,他活动着筋骨,同时目光落到沈时钊身上,上下打量。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时钊。

衣衫和发丝有些零乱,脸上透着微红,清醒的时候目光迷离,不清醒的时候倒是安静。

邹清许看着沈时钊,沈时钊突然睁开了眼。

邹清许心里一惊。

不同于以往的深沉和深不可测,此时沈时钊的目光里带着清透的天真,他的眉目依然深邃,邹清许看不到他的内心,倒像看着一件精美的瓷器。

邹清许坐下来,坐在他身边。

他问沈时钊:“你喝酒了?”

沈时钊点了点头。

先用一句废话暖场,邹清许继续问:“和谁喝的酒?”

沈时钊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几位侍郎,还有别的官员。”

邹清许眼睛一亮,他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怎么喝成这个熊样呢,朝中现在谁敢灌你酒?”

沈时钊不说话了。

邹清许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自己开口说:“我是自愿喝的。”

邹清许:“牛逼,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吗?”

沈时钊又不说话了。

邹清许的直觉告诉他沈时钊遇到的应该不是好事,沈时钊喝了酒没有喜气洋洋,反而和平时一样,除了像在酒缸里泡过,但醉酒的沈时钊酒品很好,问什么答什么,邹清许还想再问,一回头,看到沈时钊脸上留下两行隐约的泪痕。

若有若无。

邹清许怔住了。

邹清许往里挪了挪屁股,沈时钊仿佛被人欺负了似的,可当今百官,谁敢欺负他,只有他能肆无忌惮的欺负别人。

邹清许一时手忙脚乱,他正要上手,又觉得不合适,还是上嘴吧,他安慰道:“沈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邹清许满怀期待的看着沈时钊,悬在半空的手刚要缩回去,被沈时钊一手抓住,沈时钊用力握紧,手上青筋迭起,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邹清许咬了咬牙,当他对着沈时钊龇牙咧嘴的时候,沈时钊闭上眼睛睡着了。

邹清许:“......”

什么料都没听到的邹清许一脸懵逼,他伸手拍了拍沈时钊的脸蛋,“沈大人,别睡,起来撒酒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然而沈时钊一动不动,睡得安稳踏实,脸上的泪痕很快消了,蒸发到空气中。

仿佛没存在过一样。

邹清许心急如焚。

他捏了捏沈时钊的脸,又抓着沈时钊的肩膀摇摇晃晃,甚至解气般往沈时钊身上打了一拳。邹清许一会儿抬抬沈时钊的胳膊,一会儿摇摇沈时钊的腿,把沈时钊身上摸了个遍,便宜占尽。

沈时钊不为所动,睡得很死。

看着沈时钊眉头微皱的睡颜,邹清许放弃了,折腾了半天,他筋疲力尽,全身冒汗,万一他真把沈时钊弄醒,沈时钊发酒疯怎么办?

他可招架不住。

想到这里,邹清许决定离开。

他缩回沈时钊握着自己的手,但他用力一甩,却没有甩开。

沈时钊紧紧抓着他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邹清许于是翻了个身,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沈时钊的手指,每掰开一根,沈时钊把他握得更紧。

邹清许咬牙切齿。

他再次用力挣脱,努力了半天,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没有任何成效。

无论如何,沈时钊都不松手。

三更了,邹清许还没把自己从沈时钊的魔掌里折腾出来。他终于认清现实,朝天躺着,气喘吁吁的邹清许很快靠在沈时钊身边睡着。

第二天清早,天已经完全大亮,到了上午,邹清许才睁开眼睛。

一睁眼,身边躺着沈时钊。

邹清许吓了一跳,昨晚的记忆拯救了他,他慌忙轻手轻脚爬起来,想趁沈时钊醒来之前先收拾好自己,一起身,胳膊麻了。

邹清许顺着自己发麻的胳膊望过去,沈时钊依旧抓着他的手。

邹清许近乎崩溃,他爬到沈时钊手边,再次去一根一根掰开沈时钊的手指。

他的手刚抓住沈时钊的一根手指,沈时钊醒了。

沈时钊淡漠的目光扔过来,问他:“你在干什么?”

邹清许吓了一跳,仿佛做亏心事被抓包,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只想解释。

邹清许:“你听我解释——”

沈时钊目光下移,看着他们紧握的手说:“昨晚我们这样睡了一晚吗?”

邹清许喉结滚动:“是,不是,你听我说,一切起因于你先握住了我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撒开,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掰不开,只能如此,早上醒来手都麻了。”

沈时钊缓缓松开手,很明显,他的手也麻了。

邹清许坐起来,屋子里有些闷热,外面日上竿头,还好今天闲来无事,他下床穿鞋说:“我去给你弄点解酒的东西。”

邹清许去厨房松快了松快,等他端着解酒汤去找沈时钊时,沈时钊已经把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衣衫平整,发丝熨帖,眉目清朗,与昨晚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是,他正站在邹清许的案几旁,看着邹清许案上的那张纸。

邹清许霎时变了脸色。

邹清许冲过去把那张纸收了起来,他站在案几旁,脸上神色不明。

这样做于事无补,沈时钊一定早已看到了一切。

“对不起,我无意中看到案上有纸,所以看了一眼。”沈时钊先开了口。

邹清许摸了摸鼻子,他把解酒汤推给沈时钊,含糊其辞地说:“喝了吧。”

邹清许想要揭过此事,但沈时钊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七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

“这些人是直接和间接害死我全家的凶手。”邹清许说。

这些话他不说,沈时钊也会猜到,甚至沈时钊可能早已对他的身份和过往一清二楚。

沈时钊偏开视线,“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

邹清许抓着案几:“这些人有可能还是害死大徐的凶手。”

沈时钊飘走的目光重新落回来,定在邹清许清秀的脸上。

屋内陷入长时间的安静。

忽然有人敲门,打碎了一地寂静,邹清许透过窗户朝外望去,只听贺朝摸到门锁后在外面嚎叫:“邹清许,今天怎么还没开门呢?”

邹清许打了个颤,他和沈时钊面面相觑,敲门声再次传来后,邹清许立马让沈时钊躲到柜子后面不要出来,他对沈时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匆匆忙忙出去给贺朝开门。

邹清许把门打开后,贺朝大摇大摆进了屋,问:“怎么今天起这么晚?”

邹清许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进屋后立马把贺朝往凳子上引,“昨晚睡晚了,你今天来干什么?”

贺朝:“太无聊了,找你说会儿话。哎,你怎么一脑门汗?”

“屋子里太热了。”邹清许擦了擦身上的汗,同时对贺朝感到无语他漫不经心地往沈时钊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在贺朝身旁坐下,“你无聊出去找人喝酒,找我干什么?”

“不是,”贺朝问邹清许要茶碗,“你今天有事吗?”

邹清许:“没事。”

贺朝:“没事你不欢迎我?”

邹清许心跳开始加速:“我不欢迎你吗?”

贺朝困惑的看了看邹清许,倒了一杯水后说:“最近朝内不是发生了大变动嘛,想找你聊聊。”

邹清许安抚着贺朝,顺着他的话头说:“其实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陆嘉失势,陆党现在群龙无首。”

贺朝轻轻叹一声:“陆嘉的倒台挺悲凉的,但我们依然要小心翼翼,防止他死而复生。”

邹清许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虽然陆嘉已经凉的差不多了,但陆党还没有彻底失势,它们的倒台不是一瞬间的事,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

邹清许:“我知道,陆嘉离开了,还有锦王,还有太后,还有成国公,陆党还没有离开。”

贺朝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他翘起二郎腿,“此时最开心的莫过于谢党吧,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话说最近沈时钊没来找你?”

邹清许正喝水,听到贺朝这句话,咳了个惊天动地。

“好好说话,提谢党干什么?”

贺朝:“怎么,现在在你面前不能提沈时钊了?”

邹清许咳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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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醉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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