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目视曾栾,向来温文尔雅的他,眼神中甚至也有了几丝犀利:“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不回来了?”
曾栾眼神一动,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聊房子吧……”
楚明脸色骤然大变,将原本心平气和的提问转化成了质问:“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曾栾拒绝解释:“楚明,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楚明讥笑一声,摘下眼镜甩向一旁:“如果真的和我无关,你哪会这么费心思瞒我?”
曾栾也有些怒了,当楚明话音落下后,对着楚明上下看了一遍,露出一个「你懂的」的表情:“你的反应,就是理由。”
楚明像个认真的纠察队一样不放过一丝一毫漏洞:“可你曾经答应过我,会对我做到毫无隐瞒!”
“敢问世上哪种关系能做到你的要求?”
楚明忽得滑下沙发,跪在了曾栾面前,他不敢去抓曾栾的手,而是颤颤地放在了他的膝盖上可怜道:“可我们以前就是啊!”
曾栾往后坐了坐,拨开楚明的手:“不要一直揪着以前不放,生活是要往前看的。”
楚明尖叫一声:“揪着以前不放的是你啊!你和恩荣明明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明明在京州见面后就和他说了再见的,甚至在解释清楚当年的一切误会后和他桥归桥路归路的,可你为什么还是在温总的眼皮子下去深州找了他!”
曾栾神态异样地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自己脚下的楚明:“你就这么介意我和恩荣的关系?”
“对,我介意,我非常非常介意!”楚明挺直腰身,与曾栾平视崩溃道:“尤其是你要为了一个6年都没在一起的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更介意!”
曾栾眼睛忽得冰寒:“不要越界!”
“认识你6年来,我就越这一次,”楚明不为所动,带着势要得到答案的勇气和不想面对答案的怯懦问道,“我问你,你和他,在一起了?”
曾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将楚明从地上扶起来,并和他并排坐回沙发上,待二人情绪均相对稳定些后才缓缓说道:“楚明,自从恩荣出现后,你不止一次地问过这个问题,我却总也没有正面回答过。今天我们就好好聊聊,我和恩荣不在一起怎样、在一起又能怎样?难道你待在我身边是以我单身为前提的?那万一我从了温家良的意思和若男结了婚,你岂不是要去死?!”
楚明连连摇头,睁着雾蒙蒙的眼睛道:“不是。我从来都不介意你谈恋爱,也不介意你结婚,元敏敏、何小娜、陈瑶都好……”
曾栾直击问题的核心:“那你为什么如此介意恩荣?”
楚明笃定道:“你明白的!”
曾栾微微落重了话音:“如果是我猜的那种,就不要张口了。”
听到曾栾的回答后,楚明更加笃定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早已不是了秘密,思及此,心里反而凭空多出了一丝轻松:“我不信这么多年你感觉不出来。”
曾栾承认,他的确对楚明的心思心知肚明,只是他不可以、更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而让两个人的关系进入到进不可进,退不可退的尴尬境地,不过今天话已聊热,曾栾便决定不再逃避这个问题,打算和楚明正式摊牌。
“感觉出来就要和你在一起?还是说我感觉出来就能不顾一切的爱上你?小楚明,我不是一个物件或者程序,喜欢谁可以随意控制或重启。”
楚明抓住重点回应:“可是你还是重启了你对恩荣的感情!”
曾栾大声道:“那是因为我对恩荣的感情从来就没有结束,”他贴近楚明的鼻尖,一字一字说道,“既然没有结束,何来重启?”
“……”楚明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的某跟弦,蹭的一下崩断了,“那我呢?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曾栾撤回原位:“是朋友、是伙伴、甚至是兄弟亲人,但始终不会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关系。”
楚明大脑顿时漆黑一片,眼前的曾栾仿若是一架老式电影里的人物一样,扑闪扑闪的在眼眶中乱跳,几秒钟后,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在感知到自己即将昏倒之前,用仅存的理智迅速移开了一直锁在他脸上的视线,进而凄惨又狼狈地逃离了这个阴暗窒息的地方!
曾栾紧锁着眉头,侧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想将白天未做完的工作收个尾。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曾栾掏出来看到来电人是恩荣后,摁了接听键。
“休息了吗?”
曾栾站起身,沿着办公桌转了好几个来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还没有。”
“刚刚给你的另外一个手机号打了电话,信号不好就挂了。你电话里有听清我说什么吗?”
“……”曾栾定住脚步,僵硬地回道:“没有。”
恩荣没有感知到曾栾的异常,声音依旧开心得不行:“我说我已经和导师提退学了,导师没答应,但是给了我两年的休学时间,曾栾,这样可以吗?”
“挺好的。”曾栾木然地说着,“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个事?”
“对啊,平时信号好好的,刚刚就一直没声音,后来再打就打不通了,我以为你有事,所以就没再打了……”
手机刹那重若千斤,压得曾栾几乎支撑不住,最后终于颓然地落了下来。
电话挂断后,他复又坐回办公桌把电脑屏幕打开,计划将温家良交代的工作做完,可是坐回电脑前,望着屏幕,曾栾也不知是累了还是什么,视线看起来总是模模糊糊的,他朝电脑又近了进,睁大了眼睛去看,可报表里的一条条折线仿佛都长了翅膀似得在眼前乱飞,他不信邪,揉了揉眼睛打算再仔细再看看,可待手掌落下后才发觉掌心沾了大片湿漉……
时间渐渐接近零点,繁华的临安市中心也已进入了深眠,曾栾从刚刚楚明躺过的沙发上悠悠睁开眼,起身去将电脑关上后,拿了衣服轻飘飘地离开了温氏集团总部。
三天后,一直未去食品厂上班的楚明终于惊动了秦朗,待手头工作结束后直奔外甥的公寓,不过,一直很听话的楚明这次却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楚明怎么了?”没等秦朗开口汇报,温家良便主动问道。
“孙厂长打电话说这小子无故旷工了三天。”
“人没事吧?”
秦朗摇摇头:“也不知中什么邪了,就是不开门。”
“晚上将他带到「别云」,我要见他。”
秦朗答应后就去忙其他的了,空旷如同一座小广场的总裁办公室,此时静得只剩下笔头敲动桌面的“笃、笃”声。
一下、一下、又一下……
北方的临安进入12月便已是隆冬,凛冽的北风裹挟着地上未开化的碎雪,直逼得人无法长时间待在外面。
那天与楚明在办公室狼狈结束后,曾栾一度怀疑自己得上了一种命名为「楚明戒断症」的病,没了这个时时刻刻对自己唯命是从、绝对忠诚切切贴心的男孩子,曾栾仿佛感觉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缺手缺脚的残疾人,做什么事都那么不顺手,甚至脾气还比之前大了很多。
他安慰自己这些不适应多半源于楚明跟在自己身边时间太长的缘故,却从不敢深究里面的原因。他麻木而机械地完成着温家良交代的年末报表以及其他有关速达物流与杭州某物流公司之间的合作框架,按部就班地接着恩荣从深州打来的电话,压制着心不在焉强制让自己进入到一种热恋的状态。
这天深夜11点左右,刚完成温家良交代的数据核查表后,曾栾便偷偷离开温氏庄园赶往金麦KTV,他从地库电梯上来后直奔顶层边缘的「非请勿入」地带,推开门时抬眼的一瞬间在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人后,不知是激动还是惊讶,一时竟忘了关门。
听见门边的动静,原本立在窗前看着夜色的收稿挺拔的身影立即转回神来,茫然的目光在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后立刻恢复了焦距,可面上的表情还是没能挂上一如既往的乖巧柔和。
“楚明?”
楚明表情淡淡的,走到曾栾身边替他把门关上。
曾栾眼神追随着他:“你来是……?”
楚明努力地笑了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那般:“前两天生病了,一直在家休息。”
曾栾一惊,急忙追问道:“怎么了?好点没?什么病?”
楚明让开了一条道,指引曾栾坐下休息,云淡风轻道:“那天在你办公室睡觉时着凉了而已,”他随在曾栾身侧,乖乖地站在一旁,“彭文凯担心完不成你交代的事,下午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帮他,我这才知道你一直在挤时间处理金麦的事。对不起,赶在这个节骨眼生病。”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连你生病都不知道。”曾栾一时有些搞不明白楚明这份淡然究竟是已经想开了,还是在尽量掩饰着,所以他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
楚明轻轻抿着嘴唇不接话。
曾栾继续说:“那天是我话说重了。”
楚明在曾栾对面恭敬地坐下,语气平和道:“是我逾越了,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以后我会注意。”
曾栾看着楚明的状态,一时拿不准情况:“你……现在怎么想的?”
楚明抬头直视曾栾:“是我以前太封闭,生活只围着你一个人转,将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窄,所以才导致期望破灭后一时接受不了,那天舅舅来找我说了许多话,我也听进去了,放心吧曾栾,你走之前我一定会做好我的收尾工作,帮你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干净。”
曾栾看着清澈如斯的楚明,总觉得心里哪个地方隐隐地有些不舒服,只是楚明没让这种微妙的气氛延伸太久,站起身从桌子上取回了彭文凯交给他的材料递给曾栾,聊起了金麦土地出让的隐秘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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