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桑到东苑陪着父母大哥吃饭,闲谈之中,秦桑竟然从父亲口中听到了许宥的名字。
秦鼎道:“今儿一早你们柳姨妈过来说她有个叫许宥的亲戚,家道中落才华横溢,想叫我支持一二。她说了他许多好话,我倒是想瞧瞧到底怎样的才华,若真是个落魄才子,的确不该被埋没。”
秦桑拿着筷子的手蓦然僵住,许宥这厮的倒是不消停!柳姨妈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这次用心帮他,必然是得了他承诺的好处。将父亲的人情做交易,真打的好如意算盘!
秦桑道:“爹,那个我知道,他昨儿还叫人送了一幅画给我,爹可以先看看。”
听到这话,饭桌上的几人都愣住了。
秦子轩诧异问:“他怎么送给你的?”
“托柳表妹送来的,他同柳表妹的关系可好着呢,表妹事事替他着想呢。”秦桑貌似不经意的说,回头叫春兰将画轴拿了过来。
这话落下,几人的脸色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都是经历世事的人,一个青年男子,同一个姑娘关系密切,又托姑娘送礼物给另外一个姑娘,这人品堪称下贱。
秦鼎脸色不好,见春兰拿了画轴过来,一把将画拿过来展开看,当看到画上的那行诗,顿时脸色沉的跟墨水一样,“砰”的一声将画轴拍在桌上,恼恨的骂了一声:“什么才子!简直混账!”
秦桑是有未婚夫的,那个许宥既然同柳玉儿熟悉自然应该知道。明知道有未婚夫,还要写这种诗来撩拨勾搭,简直是无耻之徒!
秦桑忍着笑,貌似天真的道:“窗外红梅斜,想佳人,天寒日暮。爹,他这诗写的挺好的呀,你为何要生气?”
李氏听到皱紧了眉头,秦子轩咬着牙怒道:“桑儿,也就你这样的小姑娘才会被他骗!这不叫才,这叫贱!一个落魄的登徒浪子打主意打到秦家三姑娘的头上来了,他怎么不先打听打听秦家小爷是何许人?你等着,回头看你哥我怎么收拾他!”
李氏睨了儿子一眼,叮嘱道:“你也不要胡闹,适可而止。”
秦子轩道:“娘,你放心,我有分寸!”
秦子轩在饭桌上嚷着要教训人,若是以往肯定被秦鼎呵斥了,但是这次秦鼎沉着脸没有说话,也就是默准了。
秦桑低头吃饭,悄悄得意的勾起了唇角。如今在她爹娘哥哥的眼里,许宥成混蛋了,往上爬的源头都给他堵结实了,看他还怎么爬?
秦子轩要教训许宥,秦桑自然是要围观的。
想当初天寒地冻的时候他狼心狗肺的将她身无分文的赶出大门,可曾想过自己做的孽也有反噬的一天?
秦子轩打听到了许宥的住处,秦桑带着春兰一起悄悄过来看,才知道他租住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子角落的一间房里面。房子很旧,看起来也很狭窄。
秦桑躲在斜对面的一条巷子里,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
天下着小雪,许宥从外头回来了,才到门口,便有一个长相不起眼的青衣小厮抱着盒子过来,恭敬道:“许公子,这是我家主人让送给您的。”
许宥愣了一下,正要问他家主人,却见那小厮将盒子塞进他的手里转身就跑了。
他疑惑的低头打量着手里的盒子,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他突然想到今日他送了墨梅图给秦姑娘,莫非她有意回赠了礼物给他?金银还是珠宝?
顿时,他眼底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对面巷子里的春兰低声问:“姑娘,你说那盒子里装的什么?”
秦桑摇头:“我也不知道,看看,他要打开了。”
那是他哥送许宥的礼物,她也很好奇。
许宥满眼期待的打开了木盒,就在打开盒盖的那一瞬间,只听得“砰”的一声,一阵五光十色的火光爆开,紧接着又是一阵火红色的烟雾……
他立即扔开了盒子,只可惜已经迟了。那火光是烟花,烟火爆开时,火光四溅,燎的他满头满身的火,满脸黑烟外加大燎泡。完了又被那火红色的烟雾呛得死去活来。
隔着一条街,在巷子里的秦桑都闻到了那股呛人的烟火和辣椒味道,想必许宥够受。
“哈哈……”秦桑抱着肚子憋笑,都快笑出内伤来了。她从来没见过许宥这么糗的样子,她哥真是天才!
被炸的满脸黑烟燎泡、呛得死去活来的许宥好容易找着了北,正想推门进去,哪知道他推门的那一刹那,一桶冷水从天而降,淋得他从头到脚,通体透湿。这样的数九寒天,淋上这样一桶冰水可谓是异常的酸爽。
“太好笑了!”秦桑笑的快要滚到地上了,“好爽快!他一定淋得很爽吧!”
春兰也在一旁憋笑的憋得肚子疼。
终于,呆怔了半晌的许宥哆哆嗦嗦的推门进去了,进去时他下意识的闪身,还好并没有另一桶冰水倒下来。等进了屋他以为安全了,谁想到……
“砰砰砰”一阵乱响,不知道他在里头又踩到了什么……
“不行了,我要笑死了……”秦桑和春兰两个跑到了外头街道再也憋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幸亏街道上人少,不然会以为她俩疯了。
“我哥真是一个将烟火和炮仗使用到极至的天才啊!”
秦桑笑的快要抽风了,好半天,还缓不过气来。
直到春兰使劲拉她的袖子,低声道:“看后面,姑娘,看后面!”
秦桑咧着嘴蓦地转头,一时之间呆住。
一辆马车不知道何时停在了路边,而马车上一人掀开帘子唇带浅笑的看着两人。
那人白衣如雪,干净美好的如山间的清风、天上的流云……
秦桑的笑容僵在脸上,顿时懊悔从心底浮起。他是什么时候停在这儿的?眼睁睁看着她跟疯丫头一样大笑?
秦桑的脸终于一点一点红了。
“秦姑娘……什么事这么高兴?”清朗的声音响起,那人推开车门款步走了下来。
“世子,那个……我……”秦桑这下难为情了,她挠着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说她哥在整蛊许宥,她在一旁看热闹。
“啊……那个……你不是要在山上休养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有些事情需要下山处理。”他温声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飘落的雪花,问:“你的马车呢?”
“没有。”因为许宥想巴结秦家,所以租住的地方距离秦府不远,这么近的地方,秦桑直接走过来了。
感觉到一只素白的手落到自己的头顶,秦桑错愕的抬眼看他,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掸了掸她头顶的雪花,道:“我送你回去吧。”
秦桑下意识的“哦”了一声。
司兰烨看她娇憨的表情,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马车缓缓行驶,春兰跟着马车后面和世子府的下人们一起走。
这里距离秦府,若是走巷子很快,但要做马车走大道也要一刻钟左右。
马车里比较宽敞,可以坐四五个人的样子,秦桑坐在司兰烨对面,偷眼看他垂眸正襟危坐,墨发低垂,随马车轻轻拂动,乌黑浓密的睫毛垂下,好像两把小扇子。
自打上次她主动抱了他之后,再次见到他,她总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的脸。
秦桑寻思着他下山是为了什么事,但人家的私事她又不好过问。
“世子身体好些了吗?”她挖空心思找了一个话题,瞅了他一眼急忙垂下眼睛。
“还好,”他应道,“大约是托了秦姑娘的福,秦姑娘送了那么多上好的珍品药材,我若不好一些,还真对不起姑娘。”
秦桑脸上微烫,偷偷弯起唇角,小声说:“不妨事,我家药材多的很。”
司兰烨看了她一眼,淡笑不语。
不过一会儿,便到了秦府门口,秦桑觉得有些惋惜,这才说几句话,这路也太短了些吧。
“你要去进去喝杯茶吗?”这话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司兰烨摇了摇头。他虽然与秦家结亲,但是贸然前往不合规矩。
“哦,那我走了。”她转身推开车门就往下走,粉红的嘴儿嘟起,不大高兴的样子。
见她这副表情,司兰烨有些好笑,在她身后道:“我明日来。”
“啊?!”秦桑意外极了,结果下车的时候脚下踩了空,司兰烨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拦腰抱住,这才没掉下去。
“小心点。”
感觉到腰上有力的手掌,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秦桑顿时红了脸,抬头,便望进了他星辰般的眼睛,她的心跳蓦地漏掉了一拍,就连呼吸也仿佛窒住了。
“站稳了,雪地滑。”司兰烨扶她下来,秦桑立即把帽子戴上,遮住了自己发烫的脸,她恍然想起了他方才的话。
“你说你明天来?来做什么?”
司兰烨没有回答,却带着几分神秘地道:“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
秦桑嘟起嘴,这关子卖的,诚心让她猜一晚上吗?
进了秦府大门,回头看时,秦桑看到他如玉树般立在马车前看着她,她忙摆了摆手,让他回马车。
司兰烨对她点了点头,但没有走,直到秦桑进去了,他才转身离开。
春兰陪在秦桑身旁看着这一切,笑道:“姑娘,世子真的对您很好呢。若是以后成婚,不怕受欺负。”
秦桑皱了皱鼻子,笑道:“他欺负我?你看他能欺负的了我吗?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春兰笑道:“也是,不管谁欺负谁,总归都是一家人。”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秦桑心里涌起了一阵感慨,上辈子离了秦府,她便没了家。这辈子,她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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