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屏幕对望，他甚至忘记了眨眼。
直到她举起手挥了挥，笑着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啦，大家早点休息。”
直播结束的提示弹出，屏幕归于黑暗。
顾沉仍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播放着刚才的画面，就像她真的在面前鼓励着他。
像做了一场梦，他舍不得醒来。
过了一会，他的指尖重新移动，打开了回放。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
直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将那片段保存到了手机。
Q.AN酒吧灯光昏黄，低音炮一下一下击在人的胸膛，像是都市夜晚的心跳。吧台处氤氲着酒香与薄荷的清凉，三三两两的人靠在高脚椅上，昏暗中交错着陌生人的目光与笑声。
周宣已经在这里蹲了好几天了，为的就是等一个人——陆琪安。
今晚，她终于出现了。
她穿着一袭浅杏色长裙，脚踩细跟高跟鞋，气质干净明艳，方一出现，便引来不少注视的目光。她身边的女孩染着栗色短发，笑容张扬，正与她并肩走进酒吧。
周宣自然地走了过来，他远远就看见今晚又多来了一个美女，他压下心中窃喜，像看见老朋友那般自然，“琪安，又见面了。”
陆琪安抬眼，看见他，便自然笑着介绍：“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吧，这是我朋友潘乔，也是S大的。这位是周宣师兄，医学院的。”
“原来是校友啊。”周宣笑着伸出手。
潘乔一听也是S大人，当即来了兴致：“我是法学院的。”
“对了，很快就是S大一百周年校庆，你们会去吗？”周宣装作不经意般地提起。
“有时间应该会回去吧。”潘乔随意地点点头。
两人很快聊到一块，几句寒暄之后便自顾自说起校内八卦，陆琪安笑着听了一会儿，便起身去点酒。
她像往常一样点了那杯，“安夜”。
琥珀色液体晃进杯中，薄荷香与玫瑰调交融，熟悉得令人心颤。她握着杯沿，轻轻抿了一口，那味道熟得几乎让人心口发紧。
还是那个熟悉的调法。
熟悉得像梦，又苦涩得像从前。
潘乔看着她的酒，举杯调侃道：“次次都这杯，也太没新意了。”
“这杯可不一般。”周宣接过话茬，漫不经心地说道，“琪安你今晚运气不错，这杯是老板亲手调的。”
“你怎么知道？”陆琪安惊讶地看他一眼。
周宣心中暗爽，男人的恶趣味作祟，让他忍不住想多卖一会儿关子。
“调酒师都有自己的习惯。”他笑得意味深长。
“你认识他？”陆琪安追问。
“你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认识的。”周宣故作高深地一笑。
“怪不得我之前几次想见调酒师都被拦下了。”陆琪安若有所思地说。
潘乔举着酒杯，挑眉：“什么老板面子这么大。”
“哎你还别说，他们老板面子确实大。”
“谁啊？”
“你认识，顾沉吗？”
“咳！”潘乔被酒呛了个正着，猛地捂住嘴剧烈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陆琪安也一下子愣住了。
“没事吧？”周宣吓了一跳，注意力都被潘乔吸引走了，没注意到陆琪安的异样。
潘乔一边缓过气，一边瞪着他：“你刚才说谁？”
“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周宣笑着说，语气轻巧，却难掩其中若有似无的酸意。
周宣一向自信，但如果对手是那个频频登上财经新闻、帅气多金又神秘的顾沉，他也只能自叹不如，毕竟有很多肤浅的女孩就喜欢这样的。
“你说的……是星熠那个顾沉？”潘乔追问，眼神都有些发直。
“对，就是他。”
“我不信。”
“骗你有什么好处？”周宣摊了摊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要不我现在把他叫出来？”
“你去啊。”潘乔挑眉。
“可以啊，”周宣耸耸肩，“但我要是叫来了，总得有点奖励吧？”
潘乔打量了他一眼，嘴角挂着笑意，心想这人刚才还一副学霸师兄模样，现在看起来怎么跟个不安分的小混混似的。
“行啊。”她果断点头，“如果他真的来了，今晚喝多少都算我账上。”
她这话说得潇洒，但眼底却藏着点微妙的期待，如果背后调酒的人真的是顾沉，那一定是因为陆琪安他才亲自调酒的，郎有情妾有意，这个僚机她当定了。
“那潘律师可得说话算话，琪安你给我们做个见证。”
“说话算话！”潘乔咧嘴笑，直接拉住周宣的手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快去快去！”
周宣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回头扬声道：“你们等着，今天让你们见证奇迹。”
灯光闪烁，他的身影融入人群，很快不见了。
陆琪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乱作一团。
如果真的，是顾沉呢？
那这些天他的冷淡算什么？他的沉默、他的回避，又算什么？
可如果不是她猜的那个人……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份久违的熟悉与悸动？
她的手指绕着裙摆，又抬手，将那杯“安夜”一饮而尽。
潘乔看着她，故作神秘地说：“我觉得，周宣说的都是真的。”
陆琪安低低一笑：“你才认识他一个小时，就信他了？”
“你看他那傻样，”潘乔翻个白眼，“能编出这么圆的谎？”
陆琪安没忍住，笑出了声，夜色温柔，她眉眼弯弯，眼角微光潋滟，笑意如风拂过湖面，明亮动人，美得毫无防备，一笑更是醉人。
顾沉一直坐在他专属的包间里，身影纹丝未动，目光死死盯着平板上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陆琪安、潘乔与周宣围坐在吧台，笑语盈盈，酒光灯影晃得人心神不宁。
陆琪安身边从不缺人，只有他，总是孤身前行。
好吧，至少今晚不算一个人，身边还有宋辞。
只是宋辞陪得心虚，或者说他是在有意看守着顾沉。自上次喝多了之后，宋辞连顾沉亲手递的酒都不敢碰了。
顾沉也没心思管他，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屏幕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他一边看，一边饮，周围的世界仿佛被他屏蔽了，只剩画面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直到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砰”的一声，打破沉寂。
周宣带着惯有的笑意闯了进来。
顾沉猛地一掌将平板拍倒在桌上，“啪嗒”一声震得宋辞一激灵，他心里估摸着这平板要遭殃了，好在公司之前采购了不少。
“怎么了哥，看得这么入神？”周宣笑着说，语气里满是揶揄。
顾沉懒得搭话，只冷冷抬眼，吐出两个字：“说事。”
“哎哟，别这么高冷嘛，”周宣一转口气，露出讨好神色，“今天有两个朋友在外面，说想见见你，赏个脸呗？”
顾沉蹙眉，眼神里透出几分不解。
“今晚你是不是调了一杯‘安夜’？”周宣凑近些，话里藏着点得意，“我跟她们说那酒是你调的，她们死活不信。”
他笑得意味深长：“你露个脸，算是替我撑撑场面。”
“谁？”顾沉的声音低下来，眸色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两个S大的师妹。”周宣笑着说出口。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
宋辞在一旁已经默默开始倒吸冷气，心里疯狂咆哮：周宣你能有一天消停点吗？
顾沉眼底的情绪翻涌未平，还未来得及开口，周宣已趁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哎呀走走走！给你介绍一下我们S大的美女。”
顾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半拉半拖地扯出了包间。
宋辞在后面看着，只觉头疼，最终咬牙跟了上去，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顾沉跟在周宣身后，一步步走向吧台。灯影摇晃间，他看见她了。
陆琪安正低头端杯，抬眸那一瞬，四目相接，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一时间，说不清谁更惊讶。
最终是陆琪安先开了口：“顾总？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着地板小声地说：“我在这儿……调酒。”
陆琪安轻轻一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回答：“看不出来，顾总还有这样的雅致。”
她忽然明白，那些若有若无的注视并非幻觉。他的存在，如影随形。而那颗早该沉寂的心，如今竟在不经意间轻轻颤动，似有旧梦苏醒。
周宣拉着顾沉坐下，兴致高涨：“原来你们认识？那正好，一起喝几杯。”
陆琪安淡然地一笑：“也不是很熟，他是我老板。”
“不是很熟”四个字如刀锋般，冷冷插进顾沉的心口。他垂下眼睑，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握住杯沿的力度一寸寸加深。
“你是……星熠的？”周宣讶然。
陆琪安挑眉：“很奇怪吗？”
周宣这个时候看向顾沉，低声问：“星熠的主播都这么漂亮吗？”
顾沉给了他一记眼刀。
周宣肘击他一下：“那你还真的是艳福不浅啊。”
顾沉原本僵住的大脑，被周宣一打岔又开始运作起来了，“你当我是你吗？”
宋辞随后赶来，周宣招呼他落座。
“陆小姐。”宋辞客气地朝陆琪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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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调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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