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似黄粱梦
几乎是同时，沈桉脸上立刻泛出些细密的冷汗来。
出乎意料地老鸨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冲着前方略微地弯下腰。
“大将军，昨儿玩的可尽兴？”语气中带着谄媚，又有点谨慎，仿佛是怕惹到前面这位身材挺拔的男人。
对方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眼睛微垂，透过老鸨去看还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沈桉。
“摔了一跤就疼成这样，醉春楼里的人还真是娇气。”
陆引鹤语气不善。
老鸨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个人，她转头看去，见沈桉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狼狈，衣服也有些旧，不过脸却生的极好。
沈桉起来后，也跟着老鸨弯下腰，低声叫了一声大将军。
他垂着脸，没敢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
如果沈桉稍稍抬头，瞥一眼对面的人，就会发现此刻对面站着的人就是昨夜的禽兽，不知会不会当场晕过去。
不过陆引鹤似乎也是不记得他了。
他居高临下，并没看清沈桉的样子，只能看到洁白额头下垂着的修长睫毛，一抖一抖的，兴许是刚才摔的狠了，眼尾还带着点湿润。
突然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陆引鹤抬起眼来，没再看他，顺着楼梯下去了。
到达沈遇礼的房间外，沈桉忐忑地轻轻敲了两下门。
扰人清梦是不好的，可他也没有办法，他在心里默念，要怪就怪大夫人吧。
果然，房间里没传来半点声音。
沈桉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要扰人清梦了，他索性站在门外等。
不知过了多久，他靠在门边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房间的门终于开了。
里面走出来两个小馆，衣衫不整的，瞧见门口的沈桉，也不做声，匆匆走了。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不过沈桉还是看见他们两人的锁骨、脖子上有好几道鞭痕。
等人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沈桉才进去。
里面的带刀侍卫撇见他，才闪了身。
沈桉冲着这个没什么表情的侍卫点点头，便进了房间。
房间里，奇怪浓郁的味道令本来就不是很清醒的他有些想吐。
屏着气，走到房间深处，沈遇礼还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上半身**着。
“公子，林夫人催您回去。”沈桉说道，在外面，沈遇礼从来不会让他喊哥哥，而是必须要喊公子。
这点沈桉表示理解，毕竟如果一个婢女生的孩子也可以和尚书女儿生的孩子都称之为公子的话，那让谁心里听了都有些不舒服。
其实有时候沈桉还挺感激沈遇礼的。
本来他应该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林瑾告诉他当时沈遇礼年小听说自己要有弟弟后，很高兴，自己也终于可以有玩伴了，才让林瑾放弃杀生的这个念头。
所以这些年下来，沈桉对沈遇礼总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沈遇礼打了个哈欠，眉眼舒展，看上去心情不错，他应了一声，也没有太为难沈桉，自己慢悠悠的穿好衣服。
“她就是瞎操心，我就是再混账难道还能不知道要避着些皇亲国戚。”
沈桉轻轻嗯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门口睡着的原因，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他回答道：“夫人也是关心你。”
沈遇礼扬起眉梢，切了声，“让她没事多去喝喝茶，打打牌，省的整天没事干。”
“还有，以后没事别让我瞧见你，跟个乞丐一样，晦气。”
沈桉衣服上的水是干了，可留在衣服上一层清晰的水渍，再加上方才摔了一跤，看上去确实有些狼狈。
说完，沈遇礼拂袖扬长而去。
脑袋更昏沉了，可沈桉还没忘来的目的，他追出去又问了一句，“那您什么时候回府？”
回应他的是安静的空气。
果然，他根本不能劝说大公子回府，林瑾应该也十分清楚这点，大概只是她因为心情不好罢了。
肚子骤然发出几声抗议的鸣叫，沈桉揉了揉空荡荡的肚皮，本来应该已经在胃里的康哥肉包，此刻却在自己的被窝里早已凉透。
早知道在回府之前就吃了。
沈桉懊恼着，以为自己是饿的发昏，于是最终还是先回到了府上。
这次他很幸运，没有撞见任何一个下人。
仅仅吃了一个包子，沈桉的脑袋就已经晕的不行了。
天色渐渐昏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沈桉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
醒来后，头变得更疼了。
尤其是身下的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火辣辣的。
沈桉重重呼吸了两下，知道自己这是病了，从床榻上起来，榻尾处有一件灰扑扑的大柜子，实木的柜子在把手处已经有些爆浆，在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下面压着一包被衣服包裹着的草药。
他从里面拿两包，随后直起身，步伐略微有些虚浮地出了房间。
凭着所剩不多的清醒，一路跌跌撞撞到了膳房。
膳房分为三个部分，主院里是供给家里的主子的。右侧的偏房是供给下人们的饭菜。左边则是负责煎药熬药药房。
沈桉因为发烧身体反应迟钝，踏进药房的时候，脚下被隆起的门槛绊了一下，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晓月姐，可以帮我烧两包药吗？”沈桉气息很薄，说出的话声音也不大，只是药膳房里还算是安静，只有一口壶在烧着，仅有的几个侍女也瞧见了他。
沈桉目光虚浮，并没看清里面的人。
幸运的是，晓月是在的。
“怎么了 ？”晓月起身，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门口。
沈桉面色潮红，眼里泛着些水光，他微微眯着眼，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
“我有些发热，麻烦晓月姐帮我煮两包药。”他扬起手里提着的两包药，又把怀中还剩的六个铜板一同塞了过去。
这是府上默认的规矩，尤其像沈桉这种本来就在夹缝中生存的人，如果不能和下人们打好关系，那他可能会在某次生病的时候就因为没有被及时发现而死过去。
“还真是，可烧的不轻呀，怎么搞的。”
对方也没有推脱，转手把铜板藏在了袖口中。
“赶紧回去休息吧，待会儿药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沈桉撑着昏沉沉地脑袋，努力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多谢晓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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