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似黄粱梦2
重新回了房间，沈桉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疼痛。
脑子里天地倒悬，昨日种种浮在眼前，又仿佛是一场梦，忽远忽近，忽明忽暗。
晚上，晓月送来了药还顺便给沈桉带了饭。
房间里一直是暗的，透过微薄的月色，才隐约能看清房间里简陋的小桌。沈桉晚上是从来不点蜡烛的。
虽然府中每月都会定时送来些，但是数量和质量上看，明显就是所有人挑剩下的。
是不够用的。
不过恰好沈桉喜欢黑夜，也喜欢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天上的月亮。
晓月没有过度停留，放下东西就走了，沈桉给的这点钱虽然少，但总归是不要白不要。
沈桉起床道了谢，慢吞吞地吃完后才感觉脑袋清醒了一点。
也不知道今天大公子到底回没回来。
可想着似乎林瑾好像没再来，那大概率应该是回去了的。
想到这，他心不由放宽了许多，沾上枕头就睡了。
隔天，天未亮。
沈桉便醒了，烧已经退了大半。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配的草药好。
他默默的勾了勾嘴角，顿时感觉身体又充满了活力。
跳下床，做了套伸展运动，又呼出了口浊气，他生下来的时候身体素质不太好，险些夭折，于是自从他有记忆的之后，便每天都要来一套强身健体操。
天色还算早，算了算时间，沈桉决定今日还是去潭山采草药。
潭山是京都郊外的一座大山，赫赫有名。
一连好几个峰头，山下还有一条大河，风景美不胜收。
从九岁那年沈桉发现了这座大山后，一直至今，每隔两日他都要上山去采药。
收拾好自己的“作案工具”，从府邸出发，一路向西，途中路过集市再买上两个囊饼，然后走上三个时辰，便能到潭山脚下。
已经是秋日，晨间的凉意微微刺骨，沈桉没什么好衣服，也没几件像样的衣服。
他穿的不多，考虑到午间的日头很毒，索性就披了件长衫。
而且昨日的发热也不是因为冻着才引起的，但很显然他忽略了自己有些脆弱的身体。
虽然身上还有诸多地方不适，但总体来说还能应付。
没有什么困难是能阻止沈桉迈向潭山的步伐，这是他平时最快乐的事了。
况且，冬天马上就要到了，需要一大笔烧炭费用。
即使是秉承着能省则省的理念，依旧需要大比的银子。
尤其是像京都，烧碳如烧钱。
上山运气好的话碰到值钱的草药，能换不少铜钱。
潭山主峰栖梧峰被皇家占地，打造了一座宫殿，名曰金池殿。
具体好似是求神拜佛用的。
沈桉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毕竟那个地方连半个草药的影子都没有，全是光秃秃的宫殿。
栖梧峰附近是有官兵把守的，其他几个地方的山头才可通行。
可今日，沈桉顺着山路，刚走到平时上山的小路时，就瞧见了好几个巡逻的官兵。
往常这里是没有人的。
他顿了顿身型，借着茂密的树丛遮住身体，等几人走远后，才出来。
“干什么的？”
一道洪亮的从背后响起，方才走远的几个官兵又突然折返了过来。
沈桉脸上堆来个笑，“我是附近的村民，想上山采药的。”
“今天不行，全山戒严，改天你再来吧。”
“好的。”沈桉冲他们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着下山的方向走了。
等到看见沈桉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几个官兵才重新继续巡逻。
而没过多久，本来应该离开的沈桉却出现在了一片葳蕤的山林中。
山脚下的植被覆盖率浓厚，可值钱的东西也少，越往上走，越是在悬崖峭壁的地方，有用的草药也就越多。
到达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是晌午，红日高挂。
沈桉几乎是准确无误，没有多走一点弯路，就找到了自己平时待的老地方。
这里有一块巨大无比的方形山石，足足有两张床榻之大，大部分镶嵌在山边的土里，只有石尖是悬空的暴露在空气中，往下是下山的斜坡，十分陡峭。
巨石的稳定性十分良好，这是沈桉恻试过多次后得出来的结论。
背篓里还是空空如也，肚子却率先饿了。
巨石的表面已经被磨的十分光滑，他盘腿坐在巨石上，从怀里拿出早上买的馕饼，边吃边看着周遭的风景。
虽然只在山中，可对于眼下的景色也是一览无余。
远远的还能瞧见栖梧峰上的金池殿，隐约还有几道人影在里面。
沈桉咬了一口馕饼，思索着这个时间点会是什么活动。
往年这个时候好像也没有在这戒严过。
难道说是边疆出事了？还是陛下纳妃了？又或者是皇太后突发奇想来此上香了？
越想越离谱。
想到最后沈桉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远处，金池殿外，一匹漆黑良驹上驮着的墨袍男子骤然眉头一紧。
抬眼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沈桉笑的声音不大，可山与山之间，即便是一点点的声音都会被天然所形成的喇叭山谷传荡开来。
陆引鹤常年行军在外，听觉十分敏锐。他问手下要来一副弓，旋即策马而去。
已经过了晌午，太阳依旧烈的灼人。
沈桉已经从自己的秘密基地离开了，不过在与巨石交接的土壤的地方，多了些馕饼的碎屑，还有几道餍足的猫叫声。
附近的草木没有山脚蓬松，树叶已经开始变的发黄，丰满的石坡上杂草长的一茬一茬。
沈桉将隐藏在杂草中的甘草一一挑出，仔细割下，再放到自己的背篓里。
甘草味道很好，沈桉很喜欢这种味道，他折了一束塞进自己的衣衫里，等到晚上再把他放到床边，那么接下来的一天里，甘草的味道就会充斥着整个屋子。
手上忽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手背关节处立刻泛起了红，沈桉低头看去，在杂草之间落着好几颗椭圆的，带刺的绿色果子。
是苍耳子。
一种不算名贵但价格也不低的草药，能散风寒，通鼻窍，祛风湿。
抬头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枝丫上长着大片大片的青绿果实。
沈桉心下一喜，索性放下背篓，摇着枝丫摘了起来。
额角的汗浸湿了他散落的碎发，就连树林里突然静谧了下来，他也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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