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抱着那些外乡人养的猫。
谈拢了合作后,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他们进入王宫之后,看好猫。
作为兽人的一员,修有属于兽人的骄傲,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合作的交换条件,仅仅一只猫,怎么能和他们闯入王宫的行为相比。
他倚在墙上。
今天仍是残月,但月亮本就是美的,就算是残月,也不妨碍月亮的美。
天朗气清,真是好天气。
不过那些人类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他们被王宫的护卫拦住了?
兽人的想法纷杂。
其实不论那几个人类成功与否,兽人的计划都可以继续进行,成功,皆大欢喜,失败,兽人也可以借着国王被刺杀这件事情搅出风浪。
说是双赢,但这个合作对兽人却是稳赢。
但哪三个人类也不是傻子,但显然,她们的自信可以填补计划中的不平衡。
人类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兽人也不会。
他将黑猫举到空中,这只猫不同于那些大街小巷里乱窜的野猫,比起这些可能会被人类骗回家养的猫,这只猫聪明多了。
但也不像能化成人形的样子。
奇怪的人类,养着奇怪的猫,而这只猫还被奇怪的人类交给他。
修看向远处。
平时在夜间也会同边上民居一样黯淡的王宫突然亮起来,像是一盏回光返照的灯,在昏沉中激醒周围人的梦。
三位勇者踩着星光向着街口跑来,八颂的眼睛亮晶晶的,无需光亮,也看得出她的兴奋。
“得手了?”修把猫塞到八颂手里。
八颂得意:“那是,简简单单。”
假如她的额头上没有因为剧烈奔跑而沁出的汗水,修大约会相信,但此时女孩正在把汗珠抹掉,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皱巴巴的,像是从什么灾难现场跑出来的一样。
秦一把她的衣服扯平整:“先进去吧,站在街口迟早会被发现。”
他们把王宫闹得乱七八糟,等国王反应过来一定会找人把他们挖出来,恐怕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他们。
如他们所想,已经被医生唤醒的国王陷入震怒。
他赤着脚踩在医生的背上,一下一下用满是肥肉的脚敲着医生的背。
被踩着的可怜医生甚至不敢颤抖,他战战兢兢地开口:“陛下,您的身体无碍。”
“废话!”国王一脚踹开医生,“不过三个白痴兽人,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柔软的毛毯被他犁地一样划过,原先细腻的羊绒被急匆匆往里跑的侍卫弄成黑漆漆的颜色。
侍卫身上的盔甲压扁了地毯上的图案:“陛下,已经派人去他们的住所了,但那里已经空了,我们把那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点线索。”
“那我养着你们做什么?干吃饭吗!”
国王愤怒地踢向侍卫。
但冰凉的盔甲阻碍了他的动作,他甚至没能踢动这位体格过大的侍卫。
侍卫依旧半跪在地毯上,似乎国王的用力没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医生趁国王在对侍卫撒气的时候,悄悄往后退,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宫殿。
国王在喘息。
怒火让他的喘息声变得粗重,像一只想要杀死对手的牛。
没用!全是没用的废物!
这些士兵吃他的用他的,到现在却不能为他提供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区区兽人!区区三个没有脑子的兽人!兽人是自然的残缺物种,他们怎么可能比他的侍卫还要聪明,怎么可能躲过亚提斯侍卫的追击!
一定是这些侍卫没有尽力。
他扶着墙坐在床上,自然下垂的金线流苏挡住了国王的脸。
“今天守夜的侍卫,全杀了。”
他说。
“陛下!”
赶来的大臣匆匆拦住向外走,想要执行国王命令的侍卫,他身上的衣服堆在一起,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他来得匆忙。
大臣几步就到了国王的床前,他撩着袍子跪下,声音戚戚:“陛下,请不要这样做。”
被遮挡住表情的国王只发出一声轻哼。
“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大臣连忙说,“我们可以提前祭祀典礼,既然那些兽人敢做这种事情,我们就杀了他们的同胞,让他们痛不欲生。”
国王没有回答。
于是大臣继续说:“这样做,可以败坏他们在族中的名声,您想想,兽人会怎么想?兽人会觉得那些因为祭祀送命的兽人是因他们而死的,兽人残暴,他们一定会用各种方式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句话让国王的心情好了些。
他的眼珠在狭小,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里转圈。
“那些粗鄙的兽人会怎么对待自己的族人?”
大臣的额头磕在柔软的地毯上:“当然是竭尽所能。”
“他们会将那三个小贼吊起来放干血,在他们仍有意识的时候把他们的肉一片片割下,或者把他们的手脚砍断,装进满是毒蛇与爬虫的罐子里吗?”
“当然会。”
国王挥手:“好,就按你说的办,让那些只知道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差的贵族把我的祭祀材料还回来,要是有一点差错就全部去死。”
这些生下来就该去死的兽人偶尔还是会为无聊的国王带来些惊喜嘛。
他踩着大臣的手走向宫殿大门。
那么应该选一个什么日子呢?越早越好,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一想到将会看见那几个嚣张的小贼欲死不能的模样,他就兴奋。
敢践踏国王的尊严,就该做好准备——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是在找死!
“什么时间、什么时间。”
国王喃喃自语。
空荡却充斥着亚提斯最华贵的宝物的宫殿内,只有国王一人的声音。
他的臣下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了国王的兴致。
国王从每个人身边经过,看着他们颤抖的样子,国王的心情越来越好了,他喜欢这种场景,会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亚提斯至高无上的国王。
“那就定在五天后!那天一定是个好日子,”国王猛然转身,他看着自己的臣下,露出阴恻恻的笑,“国王说的绝对是对的,假如那天不是个好日子,你们就和那些兽人一样,成为祭祀材料吧。”
大臣低低地应了“是”。
就算五天后是阴雨天,他们也必须让那天变成晴天。
但还有五天,在那天真正到来之前,没人会知道那天究竟是谁的忌日。
一直跟随着国王的大臣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笑了下,藏在阴影下的眼睛渐渐变成竖瞳,假如有人看得见,一定能认出这是兽人的标志。
可他藏得多好,这么多年来,就连这位随心所欲的国王都没有杀了他。
他轻声说:“我们会做到的,尊敬的陛下。”
亚提斯国王突如其来的想法打乱了城邦的规律,将那些从地牢中捞出的兽人当做自己所有物的贵族久违地想起这位国王曾经的暴行——
在成为国王后,面对众人口中的“不配”,彼时还称得上帅气风流的国王抽出了侍卫的长剑,在还未归顺于他的下属面前砍下了自己兄弟的头颅。
做出这种事之后,他甚至大笑出声,拎着还滴血的脑袋从众人面前走过,问道:“你们说我不配,难道他配吗?他连我的一剑也避不开。”
在那之后,再也没人会说他不配国王之位。
至少在亚提斯的王储中,他是最疯的。
哪怕这只虎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奢侈中迷失了自我,他已经不似曾经了,但他的脾性一点没变,他依旧是那个从王储中杀出一条血路,从最不受宠的王子变成国王的男人。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衰老,他已经渐渐力不从心,他无法再举起自己的剑,但没有人想去触怒他,贵族们还不想为了一时有趣付出生命的代价。
端坐于宫殿内的国王捏着一枚青提。
亚提斯没人种植青提,所以想要吃上这些水果,需要花上一大笔钱,可亚提斯国王最不缺的就是钱,假如他想,甚至可以将金子当饭吃。
他知道此时的城邦内是什么模样,他能猜到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此时有多慌张。
关押在地牢中的兽人几乎全被贵族们带回家当玩具戏耍了,他从未阻拦,毕竟兽人的价值那么低下,能够被贵族赏玩已经是他们这辈子能起到最大的价值了。
可现在国王需要兽人,那么兽人就该原封不动地出现在地牢。
青提被他捏碎,破碎的果肉顺着他的手臂淌在地毯上。
国王坏心眼地将那些果肉碾得更碎了些:“瞧瞧,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地毯,怎么脏了?随便来个人吧,无论是谁,想办法把这些会惹来虫子的残渣清理干净,大方的国王愿意给佣人三个小时。”
他看着靠近的侍女,又改口:“不,国王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所以你还剩一个小时,要是不能清理干净就去地牢待着,侍卫知道怎么处置你。”
多美妙的感觉。
随意的发号施令,却没人可以阻止他,因为他是亚提斯的国王,他掌握了权利。
他大笑几声,揪着自己的衣领:“国王、国王已经等不及了,他要看见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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