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颂再也不想来一次刺激的夜间跑酷了。
那些听见动静的守卫像是最忠诚的猎犬,在意识到追不上特罗斯之后,果断调转目标盯上无法一个魔法就飞天的勇者们。
……八颂不太想回忆被追的差点掉进猪圈里的场景。
她翻了个身。
不过,特罗斯到底想做什么呢?古拉是猜到了什么吗?
她想起特罗斯离开的背影。
飘扬的长袍仿佛生来就长在他身上的翅膀,散开的白发与黑袍形成了醒目的色差,八颂还记得那双透彻的眼睛,他好像什么都看得见。
好像卷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最后坠入梦乡。
天刚擦亮,小镇便热闹起来,图书馆失窃事件不过一小段时间就传遍小镇,比特罗斯飞起来的速度还快。
“守卫发现学院的墙有空洞!”
“天呐,学院的修建是镇长负责的?”
“那个老混蛋这次恐怕真的要坐不住呢。”
秦一将菜篮换到右手挎着,挑了颗菜盖住藏在最底下的魔法书。
看来还是得快点,这样查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出事。
院子里,古拉板着一张脸走来走去,仿佛昨天晚上刚加载了新的人生目标——把院子里每一寸泥地踏烂。
八颂嚼着花生米,懒洋洋地拖着声音说:“别走啦,再走也得帮特罗斯传话。”
古拉伸手截住被抛到半空花生:“难道还要我在你面前练剑?”
八颂睁着死鱼眼瞪他。
等秦一回家,就看见又开始拆家的两个幼稚鬼,每当这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的身份不是勇者,而是某幼稚园园长。
他放下菜篮子,走进匕首与长剑乱飞的乱斗现场。
“今天中午吃什么?”
幼稚园园长以一句话结束了战局。
在一阵友善的点餐之后,勇者们搬着小椅子坐在了小院子中间,秦一熟练地在小院外施加了屏蔽与隔音的魔法,单论这两个魔法,秦一自认自己的熟悉度已经拉满了。
那本突然出现在菜篮子的书籍被端端正正地摆上木桩。
八颂戳戳露露:“是这本吗?”
被骚扰的导师脾气很好地给了肯定的答复。
“至少为我们节约了找书的时间。”八颂嘟哝着。
秦一看着从昨天晚上之后就格外沉默的古拉:“你没什么想说的?”
原先沉寂下来的心因为问句再一次开始沸腾,古拉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头发,又站起来在院子里走了几圈。
许久,他才开口:“艾兰是尘国女王的名字。”
他因为这个回答会让两位同伴大惊失色,但他只看见八颂耸耸肩。
“果然扯进了不得的大事里了,”八颂很用力地叹了口气,“他们的内部事务扯我们进来做什么,真是不像话。”
秦一同样流露出不赞成的表情:“我们的队伍中甚至还有一位他国的王子。”
古拉毫不怀疑,要是此时特罗斯出现,他们一定会对着这位威名响彻大陆的大魔法师来一套善意的劝解。
古拉试图让自己的伙伴们清醒点:“这是件严肃的事情。”
他接着说:“我曾听说过一些尘国的秘闻,在艾兰获取权柄之后,她的兄长并不服气,那个男人除了个子稍微高些之外,一无是处,在刷阴谋诡计方面倒是有一手。”
“他窃取了王室封存的魔药,那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毒药,他用一城的平民威胁艾兰退位。”
八颂竖起耳朵。
“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猜得到,需要保护子民的女王被兄长所伤,但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恶人被打败后流放到边陲小镇,女王在众人的拥护下夺回属于自己的王冠。”
古拉在说完这些后,心中的郁气才稍微平复了些。
他看着伙伴:“传闻,艾兰并非王室血脉,她是前任国王在战场上捡到的孩子,那片战场几乎没有生灵,那里曾经是精灵的故居。”
“所以,艾兰是精灵?”八颂这才表现出一点震惊。
古拉点头:“假如传闻是真的,那黑暗沼泽的中心,大约就与精灵族有关。”
王子殿下终于看见他们露出了和深思沾点边的表情。
随后他就听见了八颂的声音——
“所以精灵真的是尖耳朵吗?”
又一阵鸡飞狗跳的乱斗。
在他们安静地坐回原位之后,秦一的头脑风暴也结束了,他只问了古拉一个问题:“这件事对你有影响吗?”
“他国的王子”回答得果断:“没有。”
“那不就行了,”八颂抢走古拉面前的苹果,狠狠地咬上一口,“说到底,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传个话又死不了人,既然对你没影响,对我们更不会有影响啊。”
秦一纠正:“有可能是为了治愈艾兰女王的旧伤。”
八颂背着秦一做了个鬼脸。
“假如不止是那么简单呢?”王子殿下甚至不用如何回忆,就可以在大脑浅表找到纷乱如星的各类王室丑闻,“否则女王不会限制特罗斯的自由,特罗斯甚至无法让尘国人帮他进入黑暗沼泽。”
八颂盯着古拉的眼睛,笃定道:“你太紧张啦。”
不等古拉反驳,八颂就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们是无所谓的,毕竟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只当是运气好再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真的出事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行了。”
在听见八颂开口的瞬间,秦一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地跳动,最后一句落尾时,更是几乎要爆炸。
“八颂!”秦一做了个深呼吸,“跟我出来。”
八颂举手投降:“好啦好啦,知道了。”
墙外风光大好,院外的树上不知何时多出一窝幼鸟,叽叽喳喳叫着热闹。
八颂靠着墙,半眯着眼从树叶缝隙间去看太阳。
“你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们。”秦一说。
她摘下一片叶子,叠成小片,嘴上的声音细细小小的:“算是知道。”
秦一叹气:“你可以换种方式来表达我们的态度,而不是当一只尖利的刺猬。”
“我们是伙伴,不是仇人,既然有更好的方式交流,为什么不选择呢?最开始可是你说的,之后还要一起走那么长的路,得好好相处。”
八颂辩解:“我说的明明是要熟一点。”
“可你都明白。”
女孩低头,似乎那片树叶对她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八颂……”
他的声音几乎练成一片云,八颂知道他这声里面包含着多少无奈。
女孩把那片叶子塞进口袋,好像只是自言自语地说:“知道了。”
院前的树不知道被哪个小混蛋糟蹋了,一夜过后,只孤零零剩下几片微黄的叶子,才筑巢的鸟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的巢边只剩下横七竖八的树枝。
而与之相反的是古拉的门前。
推开门后,古拉就被眼前大片大片的绿晃得愣在原地。
那是一串串由树叶剪成的爱心,在风吹动时发出“沙沙”的响声,谁也不知道这个祸害树叶的小混蛋是怎么在一夜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也许是熬了半夜没睡,也许是干脆一整晚也不合眼。
古拉捏住一片绿叶。
才把早餐端出来的某幼稚园园长看着自家小苗折腾出来的树叶森林,只是笑笑。
“她呢?”古拉问。
“暂时性离家出走,”秦一拿了一片叶子放在掌心,“要留一点吗?”
古拉也笑出声:“空间囊足够大,也足够保险。”
旅途遥远,他们在路途中随着八颂做过一些据说是来自她家乡的游戏。
女孩用树枝在土上划出一个图案:“这是爱心,一颗爱心就是一条命,输了就擦掉一颗,三局两胜,怎么样?”
这么多条命……
古拉还记得秦一曾说过的一句俗语。
当然,他想,祸害遗留千年。
特罗斯是一位慷慨的雇主,只留下一本魔法书就撒手不管,似乎完全不在意三位勇者之后的去向,就连象征性的监视都没有。
“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这确实和艾兰女王的暗伤有关,他应该更急促些,”古拉将裙摆拨开,露出穿着白色长裤的腿,“除非他认为我们猜不到这一层,所以不愿意给我们留下更多线索。”
八颂惋惜地看着古拉把一把短剑别在腿上。
听见古拉的话,她随口应道:“那他大概率没把我们当做有脑子的正常人。”
古拉拢上裙子,推开八颂凑得越来越近的脑袋:“那我宁愿相信他还有其他紧急事件需要处理。”
被推开的八颂愤愤:“说好的伙伴情谊呢,我明明只是好奇你的裤子。”
古拉做了个深呼吸,勉强露出一个合格的,符合伙伴情谊的笑容:“假如你收一收自己的视线,我或许会多提供一点信任。”
自从那把特制短剑出现之后,这家伙就恨不得和它贴着睡,那眼神都能和已经被撤销职位的前镇长相比了。
古拉用指尖点着八颂的额头:“别想了,这个不能给你。”
八颂继续嘴硬:“我也不想要。”
显然,她一点也不会因为之前自己挂上的绿叶而尴尬,古拉原以为这件事情会让她的情绪与羞涩这个词稍微挂上点关系,但这恐怕只是王子殿下的一厢情愿。
毕竟这可是八颂啊,一个来自异世界,完全异于常人的女高中生。
古拉只能选择把自己心爱的短剑藏得深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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