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极境寥落的人口不同,太象境的三千万民直属天神统辖,我和东君阿兄不在的这十三年里,玄女,天后,王公,龙渊四神镇守四方,皆十分地兢兢业业,此次一番检查下来也未见出什么大的差错。
此境虽与太极境划分不过二十年,却与曾经的气象大为不同了:随着周遭各部落王国衰落,周国不再受战乱困扰,十来年的休养生息其内子民已渐渐温饱,百姓安逸下来,寿数也增长不少,于是闲暇的功夫用来修身养性,娱乐玩闹,领悟大道,或是打铁制器,精练武术,炼丹制药,经商贸易……自西域到辽东,自阴山到岭南,如此广袤的地界只有三千万民,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寻常人不知其中玄妙,其实这太象天是东君下辖的东天,东天便是那传闻中的不死国,不死国百姓不会死也不会老,久而久之身体健达各有所长,就修化成所谓的“神仙”。
就比如这区区一只母鸡,都活成了“国宝”。
“它可是我周国的国宝。”
紫薇天府的百草园里,耶眼泪汪汪地抱着母鸡不撒手,摸摸它的脊背再摸摸我的脊背,低眉顺眼地显得分外可怜:“你和你阿兄不在的日子耶全靠它过活,耶每想你们了便抱着它去百草园那里……捉虫吃,呜呜我的好儿儿,你不晓得你不在的日子为父是怎么过来的……不要把它赶下界好不好?”
所以这未开灵智的母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面色不变地扒出阿耶怀里心爱的“国宝”将之放下地,眼看着它拍着欢快的翅膀跑出院,幽幽转向寻父亲求救被我捉住的两位太宰:“这是规定,官署是不能养宠,这次念你们初犯只作提醒,下次莫要再犯。”
两人连声应和着是,我再瞪一眼的功夫忙转身追着那鸡寻了出去。
“哼,小古板。”
院外“咯咯咯”的鸡叫声里父亲没好气地嗔了我一眼。
转而匪夷所思地问向观览天史的大兄:
“天王哪,这十三年你俩到底去了哪处修养了?我儿莫非受了什么磨砺,怎的越长越板正了?莫非你与他下了什么蛊?我可不记得他是如此模样。”
大兄被他连声的发问问的头疼:“耶莫急,这个嘛……”
正要耐心答他,门院外头忽闯进来一黑影:
“阿兄阿弟你们终于醒啦!”
是三姊。
三姊并非一个人来,其人隔着门扉与我们爽朗一喝,待笑闹地推开门,身后还跟着嫂娘和阿姝。
几人看到这方俱是眼睛一亮:
“郎君!”“阿弟!”
我古板的脸色有了稍许的裂痕。
嫂娘惊喜跑来,自大兄上下左右好生相看一番,又自我上下左右好生相看一番,见我俩无甚大碍,激动得吧嗒吧嗒直掉泪:“太好了,太好了,你们还好好的,我真是太高兴了!”
嫂娘抱着阿兄大哭的功夫三兄三姊亦仔细检查起了我。
见我身体康健无甚不妥,二人俱松了口气,又复作高兴,说叨道今夜要邀请亲戚朋友臣子们过来摆宴好生热闹热闹,方不枉费他们这些年来担心我们一场。
大兄好生哄了会儿嫂娘,继而疑惑地转向阿姊。
阿兄昏迷之时正是阿姊苏醒之际,是以他俩并未相见。
我与他介绍过玄女阿姊的来历,两人遂攀谈起来。
话说阿兄那日被煞气所伤后化回原型,我因为需要照料他将天府的事务移交阿姊阿耶四人料理,这十来年变化甚多,政务也甚多,但好在气候风调雨顺官员安分守己,内政也大体没几桩太过为难的事,至于对外战事,阿姊和几位将军自可抵挡得住,又因突厥连年大雪,部落分裂以后便渐渐衰落,是以周国的疆域又扩了一圈。
我听着大兄和阿姊的谈话,摸索着接过嫂娘亲手做的枣糕啃了两口,舌尖尖到心里头都发甜。
这么多年不见,嫂娘还是这般人美心善。
阿姝理所当然地搂着我将我的脑袋揉弄得晕晕乎乎,对着脸蛋处比划比划后好生亲了几口。
阿姊与大兄报过这十来年的要事,顺手摘下座旁的粉红芙蓉别到我的发上,又俯身捧着我的脸弯了弯眉,笑吟吟地转向耶:“耶您看,如此便不‘古板’了是也不是?”
众人皆笑了起来。
我不晓得自己带上朵粉色的花是个什么样子,不过看兄姊几人或是赞叹或是惊艳的神情便知定然是不难看,遂对着他们灿烂一笑。
阿耶张大的嘴巴合了住,对着阿姊猛然摇摇头,拉住我的手就冒起星星来:“好儿,你方才定然是听错了,小四怎么可能古板!这叫克己奉公,清净自持,大郎三娘阿姝观音娘你们几个,好好跟人家学学……哎看看这一窝的好乖乖,多么好看的孩子啊……”
我抽抽嘴角看向同是无奈的大兄。
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
毕竟男女有别,阿姝阿姊三娘不便逗弄,于是我和大兄便成了父亲观赏逗弄的主要对象,又是称赞我们长得高,又是称赞我们皮肤白,又是称赞我们生得像阿娘乌黑亮丽的头发,还有大母端庄秀丽的模样,可把他给骄傲坏了。
自然虽然不能动手,阿耶嘴上可一点也没落下,什么三娘生得结实健壮,阿姝干练直爽,观音娘聪慧明理,这十来年虽然没有我们俩,有她们陪着却也并不怎么难过。
如是一通夸赞我们几人皆得了好处,些微的陌生转作亲切,与从前一般无二地弈棋,打扮,投壶,如此玩闹了半个时辰,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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