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屋子里炉火烧得正旺,庭晣在炉子边坐下,用火棍拨了拨炭火,心想,要不然慢慢烤好了,等师父来了就说手还没暖和,师父肯定没办法。庭晣嘿嘿笑着,两手张开在炉火上,通红的手渐渐回暖。

萧岩似乎是庭晣肚子里的蛔虫,不多时就端了一晚热腾腾的水饺进来:“为师想着不如让你吃了饺子再挨打,不然这身体就老不热乎,你就得一直烤,是吧?师父记得我们晣晣吃一碗饺子也不用一刻钟,正好我去挖一坛酒。这酒启出来,饺子肯定吃完了,要是那时为师还没看见你准备好挨戒尺,那可就难说了。”

庭晣一脸生无可恋,抱过饺子,狼吞虎咽。

马上吃!吃了马上跪!师父别生气!

萧岩心满意足地找铲子挖酒去了。

萧岩以前在晓雾绕后面的树下埋了许多酒,每年冬天下雪,就启一坛出来,一个人慢慢喝,他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生命里竟然会出现这么个小孩。想着晣晣,似乎挖酒都有趣许多。

萧岩拍干净酒坛上的泥土,提着酒和铲子一块回屋去了。屋里那小孩果然已经吃完饺子,双手捧着戒尺跪着了。裤子确实脱了,可是厚厚的大衣一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小屁股,还真是聪明啊!

“师父去洗个手,自己把袄子脱了。”

庭晣脸一红,低声应道:“是。”

萧岩回来,盘膝坐在炉子旁的蒲团上,冲他招招手:“过来。”

庭晣慢腾腾地膝行到师父跟前,双手将戒尺递了过去。

“自己说,该打多少?”萧岩取了戒尺,慵懒地靠在矮几上,他包饺子忙活了半天,有些累了。

“十下?”庭晣试探地说了个数字,发现师父面无表情,马上改口,“不,二十,二十下。”

萧岩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无甚表情:“我本来没想罚你这么多的,但是你既如此诚心认错,我也不好拂你的意。”

庭晣一脸震惊,忙伸手阻拦:“不不不,师父,您,啊!”

戒尺“啪”一下抽上屁股,原本凉得要起鸡皮疙瘩的地方立即升温,庭晣下意识伸手捂住:“疼。”

“这下不算。”萧岩无情道。

庭晣的嘴撅得能挂一个小油壶,但还是放开了手,跪得端正。

萧岩不紧不慢地落下戒尺,每一下都让他疼够了再打,责打声后总跟着庭晣的嘶声,但始终没有坏了姿势。萧岩看他还算乖,没有重罚,二十下责完,只是一片薄薄的浮肿,不妨碍小孩穿裤子。

但庭晣总觉得这么挨打有些丢人,穿好衣裳也不同师父说话,闹起了小脾气,萧岩不管他,自顾自打开酒坛,用大碗舀了大半碗清酒,放在炉子上烘着。

庭晣对吃食是顶上心的,鼻子有时比狗还灵敏,此刻那酒香芬芳,熏得满屋子像入了梦一般,庭晣哪里还管什么脾气,爬到炉子旁闻了闻,直咽口水。

哪曾想,萧岩一把端走了酒,自己美美地喝上了一口,认真道:“你还小,不能喝酒。”

“啊?”什么嘛?庭晣皱眉,“给我喝一点嘛,好师父,求您了。”

“我现在是好师父了?”

“您一直都是好师父,给我尝一口吧。”庭晣说着已爬到了萧岩身上。

萧岩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只要别喝多,于是把碗递到他嘴边:“就喝一点,这酒劲儿太大了,怕你受不了。”

庭晣想自己捧碗的,可萧岩不让他动,他只能就着师父的手,喝了小半口,可酒哪里是好喝的东西?又冲又辣,庭晣不住呼气,还把舌头伸出来用手扇风,萧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庭晣看着萧岩豪气地饮下一大口,心里愤愤地想,以后再也不喝这种怪东西了!

可是这辣劲过去后,还真挺香,庭晣咂巴着嘴回味了一会,又跑过来要喝,萧岩拗他不过,便半口半口地喂了他一点,喝到最后,师徒俩都半醉不醉,躺在席上瞎扯。

“我屁股疼,师父。”

“疼个屁!我都没用力!”萧岩说着朝他屁股上甩了一巴掌。

庭晣“哎哟”一声,滚到师父身上撒娇:“真的疼,师父给我揉揉。”

萧岩醉笑一声,一手抱着他的背,一手托着他的屁股,顺势揉了揉,敷衍似的。

“师父你还有多少好东西呀?”庭晣口齿不清地问。

萧岩抱着孩子,拍拍他的头:“多的是,将来都是要给你的。”

“嗯嗯。”庭晣醉得都快要睡过去了,就在脑袋昏昏沉沉之际,他忽然听见一句“晣晣,想看步月吗?”

他睁开了眼睛。

步月放在书房的小隔间里,庭晣跟着萧岩进了隔间,只见一个普通的书架子,上头堆着许多一模一样的竹筒。萧岩搜寻一阵,取出一个竹筒打开。竹筒里塞得满满当当,只露着一点布帛,萧岩手指揪着那一点,缓缓抽出一张完整的布帛。庭晣一直盯着,看那画了图的布帛在眼前抖搂了几下,没有一点挤压折叠的痕迹,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萧岩让他摊开双手,将步月平整地放在他手上:“这就是我一生不娶妻,在遇到你之前也不打算养孩子的原因。我没法一一分辨谁是为了步月来的,也害怕和我在一起的人会因为步月受到牵连。”

庭晣双手颤抖,眼睛像是钉在了步月上,恨不能瞬间将整幅图记下来,这样他就可以不必偷走步月,也可以完成任务,可是步月图实在太复杂了,线路太多,粗细不同的线条交错,一不小心就会记错,除非他能常常见到步月,否则根本记不住。

“看傻了?”萧岩在他额上一弹。

庭晣猛然抬头,对上萧岩的眼睛,立马虚虚地笑了一声:“我,我太震惊了,真的有这种东西,我以为只有话本里有。”

“这世上让人震惊的事情多得很,你说是不是?”

庭晣觉得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像是要穿透他的伪装,一直看到他心里去,忙低了头,附和道:“是啊。”

好在萧岩没有再追问,只道:“好了,放回去吧。”

庭晣恋恋不舍,却又知道绝不能在此刻露出破绽,于是笑着把步月图还给了萧岩,亲眼看着萧岩将那张薄薄的布帛塞回了竹筒里,放进了那一堆毫无区别的竹筒当中。

“师父,这些竹筒都拿来干嘛?你怎么知道哪个竹筒装的是步月呢?”

“装的自然是重要的东西,以后慢慢给你看,一个抽不中就再抽。”

这自然是敷衍的回答,庭晣记住那个竹筒的位置,跟着萧岩离开了书房隔间。

自从那日过后,庭晣便时常心不在焉,他满脑子都是步月,偷偷试了几次把步月画出来,可是画出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只能把纸撕得稀烂,免得教萧岩发现。

萧岩倒没多问,只当他是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躁动,万事都由着他去。

冬去春来。庭晣秋冬时已摸清了从入山口到晓雾绕的路,也趁着那几次下山把消息传递出去了。春雪融化之时,不知那位慎公子用了什么法子,竟将一只信鸽送到了庭晣房间的窗口,庭晣一惊,忙抓了鸽子,取下它脚上的纸条展开:尽快取得步月。

庭晣先前以在房中练字为由,让萧岩给他搬了一套文房四宝进来,就在窗边的桌上,庭晣见了这几个字,心慌慌的,如实回他:已见到步月,难以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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