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宁珵下了山便见着一队侯府府兵在山下候着,直接被带回了侯府。原本他还想着要同父亲认个错,可是一回来却听说慎洛受了杖责,心里的那点不安变成怒火,直接烧到了宁钦立面前:“简直无理!”
宁钦立本就一肚子火愁没地方发,宁珵送上门来,正好遂了他的愿!“我无理?难不成你有理?你自己看看你干的事,给萧岩报信,你就这么想让爹落一场空?!为了步月,我花了多少心血多少时间你知不知道?”
宁珵扭开脸,不想同他说话。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些小伎俩,觉得我没有你师父光明磊落,可是你怎么不想想?我要是真那么不堪,慎洛、庭晣这样聪明的人怎会甘愿为我所用?就算我用你来威胁慎洛,可慎洛要是真看不上我,有的是法子敷衍我!你没上过战场,连军营也没去过,你根本不知道一顿饭多重要!没有步月,没有钱,你叫西北的将士喝西北风吗?!喂不饱人喂不饱马,打个屁的仗!庭晣十一岁就想明白的问题你不懂?!”
宁珵语塞,看着父亲满面怒容,竟回不上话,只得转移话题:“可是,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呀!更何况,步月已经到手,难道就放任别人杀了庭晣吗?”
宁钦立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用庭晣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办这样的事吗?因为他从小就因为吃不饱饭被卖了,他才知道什么叫流离失所。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就算他知道我以他为饵引萧岩前来,知道我为了阻止别人拿到财宝而牺牲掉他,他也绝不会怪我。宁珵,整个宁府里,所有姓宁的孩子,包括你,你们都不像我,庭晣才最像我。”
“珵儿,”宁钦立不知不觉放缓了语速,“你已经加冠三年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脑袋别在裤腰上,多活一天都觉得幸运。但是徐谨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上不了战场,哪怕你的骑射功夫再漂亮,我也没想过送你上战场,因为你从没吃过真正的苦,也从不知道人命到底有多贱。”
“珵儿,是时候长大了。”宁钦立累了,长长叹出一口气,“去看看慎洛吧。”
“父亲!”宁珵忽然意识到什么,追着宁钦立,“父亲!”
宁钦立没有回头,宁珵看着他的背影,奇怪地闪出些泪花:“爹爹!”
宁珵头一回唤爹爹,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荒诞得令人难以置信。宁钦立身影一顿,终究是没有回头。
宁珵来的时候,慎洛已经醒了。为了不让兄长担心,慎洛还冲他笑了下:“哥哥,同萧岩说了?”
宁珵心疼地点点头:“怪我,让你受苦了,我看看?”
“哥哥说的哪里话?师父说的,以前你没少替我受罚,我不过替你一回。”慎洛感到身后的薄被被揭开,虽然轻柔,可也疼,“哥哥别看了,没多大事,过两日就好了。”
见伤已处理好,宁珵放了心,但多少是愧疚的:“方才父亲同我说了很多,我现在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若是萧岩真的带人启出了那批宝藏,我······”
“让我想想。”慎洛捏住宁珵的手,闭上眼睛。宁珵不敢动,怕打搅了他,慎洛想法子最是快,有时候好像一眨眼,办法就“哗啦啦”出来了。
“让他们拿,”慎洛冷不丁睁开双眼,“我们也去沧澜,他们拿得到宝,也得有命花得出去!”
庭晣四肢被捆得结实,嘴也严严实实堵住,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那日他背着包裹,一下山便被人绑了,之后什么包袱都被收走,人被丢在一间空屋子里,到点了有人给他送吃的,这几日那些人弄了辆马车,不知要带他去哪里。
被绑的时候庭晣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何时将何其剑丢了,如今连师父最后给他的包袱也没了。
他最开始会在吃饭的时候呼救和逃跑,也耍过些小聪明,说自己要解手,再趁机逃走。结果每次都被抓回来一顿拳打脚踢,有一回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踢狠了,庭晣差点直接晕过去,后来挨踢的肚子左侧那处一直疼,气都喘不上,庭晣怀疑是肋骨断了。
在那以后,庭晣就安分了。
庭晣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也不知道对方绑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他能猜到跟师父有关,也许是想要步月的吧,可是步月已经不在师父手里了啊!而且他们上不了晓雾绕,不可能联系得到师父。
不对,怎么自己一下山就被绑了?不可能是巧合,除非他们每天都盯着晓雾绕,可是如果这样,也应该打探得到步月到了侯爷手里啊!庭晣脑子飞速运转,手腕不断挣扎着,一圈皮都磨破了,还是挣不脱捆得结实的麻绳。
进了一座城,庭晣被塞进一间客栈的客房,仍是每日有人来送吃的,其他时间则又捆又堵,令庭晣动弹不得。庭晣不知这是何处,一连呆了几日,有天终于来了几个人,为首的男人拍了两下庭晣的脸:“小子,今晚萧岩不到,你的命就只有这么长了。”
果然是师父。庭晣瞪着他,“唔唔啊啊”地骂骂咧咧,骂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发现那几人里,有个人很眼熟。
他断了一臂。
庭晣被带到一座山下,听那群人谈论,才知这是沧澜的西山。西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位于沧澜西边的连绵群山,前朝萧氏的宝藏就埋在这一带,这是几年前那半张步月流传在江湖时,不少门派打听到的。今夜正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是取宝的好时机。
“看好这小子,等会萧岩来了,用处可大呢!”
呸!庭晣在心里骂了一声,无耻小人!
“这萧岩不会不来吧。”
“不会,你不知道这小子对萧岩多重要,萧岩把他当儿子养着。人家动他一根毫毛,”断臂男子突然揪住庭晣的头发,疼得庭晣“呜呜呜”的,“他可要千百倍偿还,是不是?”
“行了,等着吧,我看萧岩也快了。”
庭晣手脚都被绑着,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大群人,又看看周围的环境,师父来了肯定有危险,可是他现在能怎么帮到师父?快想快想······
不对,师父已经不认他了,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不来也好,省得危险,庭晣忽然有些颓丧,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已经帮侯爷拿到步月,也被师父疼了大半年,死了也没遗憾了。
庭晣想得正入迷,忽然感到一阵剑风袭来,他猛地抬头,只见一人似是从天而降,锋利的剑尖直朝地下而来!
“快!”
“小心!”
庭晣被人一甩,晃得发昏,浑身被扯开一般硬生生地疼。待他被拉扯着站好,才发现自己已离了原地,被人扭着,脖子上正架一把刀,方才剑尖刺下的地方站着个人,不是师父又是谁?
师父来了!庭晣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着急。他顾不得那刀,挣扎起来,嘴里“嗯嗯啊啊”,拼命摇头,是让师父赶紧走。
那群人被萧岩吓了个半死,他们还从没见过救人是直接从半空冲下,直戳人质的,不过好在庭晣还在他们手里,有谈判的筹码就不怕。控制庭晣的那人扭紧了庭晣,不让他动,而后朝萧岩笑道:“萧岩,这小孩还真是你心头肉啊!”
萧岩静静地瞥了一圈,他原本就猜到这伙人是谁,现下见了断臂男子,就确定无疑了。“看来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不知阁下是否记得萧某的话?”
这里除了断臂男子,剩下的都是第一次与萧岩面对面,听了这话,不由得疑惑。不过萧岩也不在意再重复一次。
“萧某说过,欲伤吾儿,当诛!”萧岩说罢,反手挥剑,扬起巨大的沙尘,漫天飞舞的尘土中,旗鸣毫不犹豫,直直朝着庭晣身后那人而去!
其他人见了,纷纷上前阻拦,萧岩压根没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旗鸣在他手中如软鞭一般灵活,众人只见残影重重,被封喉时满眼不可思议,剑是何时到的,根本看不清。
几招下来,地上已躺了好几具尸体,其他人看着萧岩,竟双腿颤抖着往后退。萧岩面无表情,再次挥出了旗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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