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萧岩看小孩闷闷不乐,问他:“你生辰是何时?”

庭晣抬头,懵懵懂懂地回答:“七夕。”

七夕,是个好日子。“岂不是快到了?待你生辰,陪你下山玩去?”现下已到夏末,七夕确是不远了。

“真的吗?”一听这个,庭晣又高兴起来,“那我们还去听说书吗?还要买烧饼和桂花糕,我还想看花灯,七夕有好多好玩的。”

“好,只要你高兴。”

但在下山之前,萧岩还要完成一件事,几乎整日呆在书房里,别说盯着庭晣练武了,即使庭晣同在书房里,他也未必顾得上。

有天晚上,庭晣正在书桌一旁练字,小手实实握住笔杆子,直直戳进砚台微凹处,在纸上胡乱扒出些鬼画符,见师父一直不看自己,庭晣有些气闷,出声道:“师父,我累了。”

萧岩手上笔一顿,抬头问:“说好练一个时辰的,这才多久?”接着看见他手上那支笔,不禁摇了摇头。握笔的姿势不知教过多少次,就是学不好,总是这么用力戳,这书房里的笔迟早要被他全戳坏。“过来。”

庭晣丢了笔,呆呆地走来。萧岩一把将他抱上腿,把桌上的纸都拿开,另铺了纸,抓着他的手带他写:“师父陪你练,谁也不许偷懒,好不好?”

可是庭晣的心哪在写字上?才写了不到一张纸,眼神便到处乱瞟,正巧看见师父刚放到一旁的纸上,分明不是写字,而是画画,画的是,庭晣歪了歪头,一把剑。

“师父也没有好好练字。”庭晣指着那张图道。

萧岩无奈地笑笑,心想自己这辈子当真是要折在这孩子手上,当即放下笔,把图拿了过来:“这是给你的剑。”

“啊?”庭晣一声轻呼,没曾想随便一问还问出个惊喜来,他认了图上几个字,道,“它叫,何其剑,为什么叫何其剑?”

“叫你读诗,你不好好读,自己找去!”

这下庭晣可来劲了,立马跑去找《诗经》,萧岩看他抱了本《诗经》一页一页地翻,估计能消停好久,便又继续画图了。

大半个时辰过后,萧岩抬起头,却见小孩趴在桌上,头枕着书,睡得正香,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庭晣,乖,回去睡。”萧岩轻声唤醒小孩。

庭晣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梦呓一般呢喃:“我找到了。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嗯,晣晣。”

萧岩声音本就低沉浑厚,这会轻声吐字,别有一番疼惜爱怜的味道,庭晣半梦半醒,听了这么一声,浑身酥麻,只觉是在梦中沉浮,可又不愿这是梦,于是睁开眼睛,颇为期盼地看着师父:“什么?”

“晣晣。”萧岩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庭晣先是一愣,确定了这不是梦,忽然伸手,紧紧搂住了萧岩的脖子。

七夕当日,庭晣醒得很早,他兴奋得睡不着,跑去闹醒了萧岩,气得萧岩把他按在床上,扒了裤子,给了他一顿巴掌作为生辰贺礼。

庭晣脸和屁股一样红,却不生气,只缠着说要下山。萧岩拗他不过,起床去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说是吃了面就走。

萧岩厨艺很好,庭晣每天都吃得心满意足,今日的长寿面是细细长长的一根面条,清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再卧一个完整的蛋,庭晣闻着面汤的味道,不住咽口水,连道谢都来不及,便狼吞虎咽起来。

入了秋,山上比城里更凉些,庭晣吃着热乎的面,鼻涕都流出来了,一边大嚼一边吸鼻子,萧岩只觉他可爱。

下山之后,师徒俩先送图纸去打剑,因着这剑并不复杂,当天便可取,庭晣有些不高兴,摇摇师父的手:“师父,厉害的剑不都要打好久吗?”

萧岩笑他:“厉害的剑也得厉害的人才使得动,你学剑才多久?况且,这不过是你第一把剑,你将来若是学完了师父的本领,师父便把自己的剑给你。”

“那,师父的剑叫什么呢?”

“叫旗鸣。”萧氏以武力夺天下,旗鸣代代相传,是希望后世不要忘了祖先的沙场功绩。

旗鸣。庭晣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又想到师父那天晚上说前朝萧氏,忽然一惊,他师父不会是······“您是,前朝皇室之后?”

萧岩早知他猜得到,不瞒他:“前朝覆灭多少年了,况且你师父都要绝后了,管他皇不皇室的?”

庭晣咋舌,自己不仅阴差阳错拜了师,拜的还是前朝皇族,听说前朝萧氏不仅是宗室,在剑术造诣上也是无人能敌,他将来不会学成什么天下第一剑客吧?

庭晣胡思乱想了一阵,很快想通了,亏得是前朝皇帝,否则普通人家哪有什么宝藏可以埋,不,不对,步月标的该不会是师父的祖坟吧?

庭晣心虚地瞟了一眼萧岩,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忧心这些事了,这哪是自己能管的啊?

云水城到了晚上,热闹非凡。萧岩虽然确定没人跟着他们,但总怕庭晣出事,毕竟上回带着孩子露了脸,危险不知何时便到来,于是三令五申,一定要牢牢跟着,不许乱跑。

庭晣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可是一玩起来,哪里还记得住?庭晣一会看看摊位上各式各样的面具,一会对着千奇百怪的花灯吱哇乱叫,不一会儿,又见前面有好玩的,笑闹着跑了过去。街上人潮涌动,萧岩在后头追也追不上,叫也叫不停,只能一路喊着“让一让”,从年轻的少年少女们中间拥挤前行。

“慎君川!”

庭晣在嘈杂的人身中听见这么一声呼唤,便猛地撞上一个人,“哎哟”一下叫出来,也不知是磕了鼻子还是撞了眼睛,直捂着脸不动。

“小公子你怎么样?”对撞的人忙问。

庭晣还没回答,便有一人追了上来,斥道:“都叫你别跑,撞到人了?小公子,撞到哪儿了?”

大概是撞了鼻梁,庭晣摸了摸,又怕是自己撞了人,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公子您没事吧?”

“晣晣!”萧岩追了上来,只见眼前两人长相不凡,衣着虽不华贵,但暗纹隐约,举止得体,想来不是常人。他不愿在云水城里与富贵人家多纠缠,拱手道:“小徒鲁莽,冲撞了二位公子,扰了二位公子的雅兴,还望恕罪。”

慎洛与宁珵本就不是那等饶人不过的纨绔子弟,本想给对方赔罪,不料对方态度如此,更是忙道:“阁下言重了,是在下冲撞了小公子,望阁下与小公子不要怪罪才好。”

几人客套了一阵,便分头走了,庭晣见师父脸色铁青,忙拉了师父的袖子:“对不起,师父,我不该乱跑,我知道错啦!”

“回去再收拾你!”

却说宁珵与慎洛走上回程的路,宁珵却一直在想那个小孩:“洛儿,我是不是见过那个小孩?”

慎洛笑道:“哥哥总是看别人,我不高兴了。”

“没同你开玩笑,我说真的,我肯定见过他。”

“可是你见到谁都觉得人家不是面善就是面熟,大概是天底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吧,哥哥觉得我像谁?”

宁珵知道他又要说些别人听不得的浪话,不理会他:“你先回房去,我去看看先生。”

慎洛心安理得地回了房,确认宁珵一时半会过不来,才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纸团打开,上头画的是晓雾绕的地图,只是没有上山的路线。慎洛把纸翻过来,仅有四个簪花小楷——确有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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