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骞充当小学生,好学地问:“老师,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里R′的阻值变大,电流会减小呢?”
陈规耐心给他讲解,林锐骞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陈规叹了口气,继续认真解释。
这节课结束后,陈规在收拾东西,林锐骞喜滋滋地跑过来跟他一起收拾,得意洋洋问:“陈老师,我这学生当得不错吧。”
“呃……”陈规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更委婉的说法,“其实初三生,不会问出这么低智的问题。”
“卧槽!”林锐骞气呼呼地勒着他脖颈,“你敢说我低智,活腻歪了是不是?”
两人打闹着跌跌撞撞走出教室,都笑了起来,感觉昨天的吵架彻底翻篇了。
林锐骞心情挺好,搂着陈规走出门时,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口。
啵的一声响,陈规又惊又怒,脸都红了,“你什么毛病!林锐骞你以后不准这样了!”
林锐骞无视陈规的警告,乐呵呵地拎起书包走着。其实他也不明白为啥,主要是陈规虽然是男生但爱干净,身上也挺香的,林锐骞忍不住就会上去亲一口。
对于陈规的大惊小怪,林锐骞不以为意,反正都是男的,亲一口怎么了。
林锐骞每次都会做些不经意的行为,却给陈规带来不小的影响。陈规担心起以后来,究竟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有林锐骞这个不怎么合格的学生,虽然过程很坎坷,但陈规到底是赶在周六前录好视频,传过去了。
周天本以为能够休息,但被告知要进行家访。
绿秧县地处偏僻,师资严重不足,砂平小学是整个县唯一的小学。
这是他们去家访的途中,从冯校长口中得知的。
“来这里上学的孩子都能交得起学费,虽然条件落后,但也能吃饱穿暖。我们更担心的是他们的心理情况。”
“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所有孩子家里就没有个年轻大人,全是老人留在家里照顾孩子,父母都去城里务工了。”
走遍沙坪村所有学生的家,陈规对冯校长的话有了切实的体会。孩子们在家里时不是发呆就是自娱自乐,条件好点的会一直捧着手机看。
没有学校热闹的氛围,他们整个人都冷清灰败了不少,缺乏这个年龄段孩子应有的活力,从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出幸福、希望和快乐。
这里都是土路,而且地势不平。很难用语言形容,从一个学生家走到另个学生家,像是穿越雪山高地、树洞险坡似的。
走访过程中,不少人滑倒在厚厚的雪地上。宋琪瑶脚底打滑差点摔倒时,林锐骞及时攥住她手臂,两人对视时气氛暧昧,大家偷偷笑着揶揄他俩。
陈规把手抽出口袋,让自己冷一点,恨不得让自己的心被冰封起来,这样他就没有疼痛感了。
其中摔得最惨的是薛雪,她摔倒第一次时,大家急忙去扶她,她哭唧唧直哼哼。摔倒第二次时,她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当薛雪又一次狗趴似的狠狠摔在雪坡下时,她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哭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我要受这些苦!”薛雪两只手直抹眼泪,边哭边往回走,“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下定主意大闹,林远和孙慧跑上去拉她,想安慰,却说什么也没用。
薛雪一直在说这个星期来,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的不便,即便冯校长脾气再好,脸色也有了不虞。
陈规距离人群有点距离,看着前面薛雪哭着说话也不清楚,林远一群人围着她,像是要往回走。
“我们就差一户走访完了,”孙慧喘着气跑过来,“你们谁去走完?我们得把薛雪带回去。”
“那我去吧。”陈规主动说着,低头看纸上的学生信息,剩下这户离得不远,他能在中午前走访完。
“找个人陪你一块儿。”孙慧扭头想找人,却发现那边乱成一团,大家不是在提着书包,怀里一摞资料,就是在安抚撒泼的薛雪,竟然抽不出个人来。
陈规沉默了,然后无奈说:“没事儿,我自己去就行,这里有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吧。”孙慧想了想,反正陈规是个大男生,走这一趟也不会被拐卖了,“你自己小心点啊。”
陈规听冯校长指完路,看着那群人轰轰往回走了,他踏下土坡,拨开粘附在裤腿上的枯荆棘,前往最后一户学生家。
刚走了不到五分钟,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陈规听那声音立即转头,竟然是林锐骞跑回来了。
“你是不是傻逼,这里不熟你不找个人陪着?”林锐骞气冲冲地跟他说。
陈规惊讶地看着林锐骞,同时发现林锐骞身后不远的地方,宋琪瑶站在人群最末,视线一直看着自己这边。
“你才傻逼,”陈规嘴硬不服气,“我又不会出什么事,你怎么不陪宋琪瑶回去?”
“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林锐骞不满地瞪着他,“真当我重色轻友啊?现在当然你比较重要。”
陈规想要跟他斗嘴的心思,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熄灭了。
虽然知道林锐骞这么直的脑筋,说这句话真的没别的意思,但陈规还是心动了下。
他的脚步不自觉变得轻快,耳畔掠过的寒风都像是在哼起调子。
这种轻松的心情,在他俩抵达最后一站门口时,彻底没了。这是陈规所见过,甚至是所能想象到的,最简陋的房子。
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个用砖石垒起来的帐篷,高度也就林锐骞那么高,周围堆满了各种柴火、塑料袋子、三轮车斗等杂物,不仔细找,都找不到这家的门口在哪儿。
陈规都是这种感想,更别提林锐骞这种富二代了。陈规发现,林锐骞的下巴都快到地上了。
“呃,我们进去看看吧。”陈规语带安慰,“很多人的家都是外表不怎么样,其实里面很干净整齐。”
林锐骞看向陈规的眼神,表明了不相他的鬼话。
这个房子和普通农户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院子,外面堆放着杂物,一进门就是家里面。
陈规不好太冒昧,上去敲了敲陈旧的门。
没有人来开门,林锐骞攥着他胳膊就往回走,语气都带着迫不及待,“好了家里没人,我们就先回去吧。”
吱呀一声,门在他们身后被打开了,是个苍老还带着咳嗽的声音,“你们就是翠翠的老师吧,快快快,快请进!”
陈规和林锐骞进去了。
即便是白天,屋子里也像晚上一样昏暗。只能开着大门,才能透进来足够的光线,照亮了这个没有生气的黯淡的家。
陈规进去的时候,李翠翠正在喂弟弟吃饭。小孩子调皮,吃一口饭,扭过身蹦跳着玩一个木头玩具。
李翠翠的动作无比娴熟,显然不止喂了一两次。家里只有年迈的外婆,很多活肯定要落在小女孩瘦弱的肩膀上。
家访完后,陈规和林锐骞干脆帮他们打扫卫生,两个大男生力气不小,收拾完后尤其是将门外成堆的杂物收拾整齐,也都累得够呛。
期间,林锐骞还因为毛手毛脚地让陈规负了伤。
林锐骞弯腰收拾木柴时,腾得直起身,那迅疾的速度让跟在身后的陈规猝不及防。
陈规只感觉鼻梁像是被石头集中,酸的刺了下,然后就有热乎乎的液体从鼻孔流出来。
“卧槽!”林锐骞转身对上流着鼻血的陈规,像是见了鬼,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你怎么流鼻血了?!”
陈规被他气得脑袋嗡嗡响,手捂着鼻子,还有带着温热的鼻血流过指缝。他看着林锐骞懵逼的表情,再一次怀疑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东西。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陈规的话没说完,就被林锐骞一手摁住头顶,一手捏着下巴,仰头,面朝天空,被躲在云后的灿烂阳光晃了眼。
“行了,等你好了之后再骂我吧。”林锐骞一脸不爽地说,摸了遍自己口袋,他就不像是会随身带纸巾的人。
林锐骞用手给陈规擦滴在下巴的血,陈规本能往后躲,嘟哝了句“你不嫌脏啊,我兜里有纸巾。”
“又没事儿。”林锐骞不以为意地说,在陈规浑身的兜里翻摸一阵,找出包纸巾,给陈规擦鼻血。
林锐骞没干过细心活,擦得陈规脸颊上都站着血迹,陈规推搡着他手臂,抱怨:“你会不会擦!”
“你闭嘴,这不正擦着呢吗。”两人斗嘴互相推搡时,被出来的李奶奶看见,李奶奶吓了一跳。
“哎呦,这是怎么弄的?快来家里给你洗洗。”
“不用了奶奶,”陈规接过纸巾擦干净,稍微仰着头,“我们就先回去了,翠翠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回去以后会帮她克服弱项。”
“女娃读书好了有啥用,”李奶奶随嘴嘟哝了句,然后揪着陈规和林锐骞的袖子挽留,“老师们别走,留家里吃个饭吧。”
陈规和林锐骞连连婉拒,把奶奶给惹恼了:“你们要不留下来,就是看不起我!”
老一辈人的观念总是和年轻人不同,有着乡村人热情好客的淳朴,同时自尊心也强,认死理,实在拗不过,陈规和林锐骞只得留下来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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