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陈则出院的日子值得庆祝,奈何陈妈妈临时接到通知:班上有个孩子和家长闹矛盾,离家出走了,现在家长和警方、公益团队到处找,老师也赶去帮忙了。
陈则回家没看见老妈,崩溃地抓着头发,仰天长叹:“不是吧!”
“别着急,最晚明天就回来了。”陈规撸着袖子,想找点活干,“你累不累,去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做饭吃。”
陈则目光里带着质疑,眨巴着眼睛,清澈又直接地说,“哥,你不就会做面条吗?”
陈规:“……”
为了给陈则一顿好吃的接风宴,兄弟俩眼神交流后,决定中午出去吃点。
好久没有回家了,陈则在医院清汤寡水,特别想吃重口味,只是提出几个建议都被陈规佛否决。
“毛血旺都不让吃,那还不如回家吃面条!”陈则震惊地瞪圆眼睛,扯着陈规袖子跺脚,“哥你就让我吃一次吧!吃一次吧吃一次吧!”
“多大了还撒娇,”陈规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不行,再去看看别的店。”
陈规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家猪脚饭馆,“我们吃这个……”
陈规扭头发现,陈则眼睛看着另一条小道,直勾勾跑过去了。
他以为陈则生气了,忙跑过去追,却在小巷子的交叉口,看见他和一个女孩站一起,面对一群染着杂毛的小混混。
“是不是皮痒!活腻歪了吧你!”有个黄毛混混用肩膀撞陈则,挑衅意味明显,陈则被激得想往前,被旁边女孩慌忙拉住。
陈规急忙走过去,拉着陈则往回走,“走了,别闹大了。”
陈规和女孩拉着陈则往后走时,还听见混混们得意得吹着口哨,“小美女别走啊,行吧,咱们改天见呦!”
“怎么回事?”三人坐在餐馆里,陈规问陈则和梁文怡。
梁文怡脸色还带着点后怕,刚想说话,就被陈则打断。
“就是她路上撞见的混混,之前都不认识。”陈则笑得单纯无害,“哥你就别操心了,我们吃饭吧,都饿死了。”
陈规抿唇看着他俩,都是“一问一个不吱声”的表情,“行吧,要是有问题及时跟我说,你们年纪小应付不了。”
“恩恩,哥我们吃饭吧。”陈则点头如捣蒜,一副饭桶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梁文怡和陈则聊得热络,陈规感觉只比他俩大四岁,竟然就有点融不进去。
吃完饭,陈则和梁文怡去找同学玩,高高兴兴跟陈规挥手告别。陈规只能孤寡地回家。
本来回家后,与学校隔绝,有人陪着能心情好点,但当只剩下一个人时,陈规就不得不面对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不知道自己过完年后,要怎么回去面对认识的老师和同学,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别人私底下的窃窃议论。
而最让陈规心痛,或者说心灰意冷的是,林锐骞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消息。
也是吧,他本来就特别厌恶同性恋,知道陈规是gay后,恶心躲远还来不及呢,估计肯定要气死了吧。
陈规不停告诫自己,不能想太多。只能多睡觉,睡觉也是很好的缓解压力方式,陈规大力把房间窗帘拉上,闷进被子里。
他动作太急,没看见楼下一辆黑车旁,匆忙躲起来的身影。
陈规睡醒后,发现外面天都黑了,起来制作课件,就忙到晚上六点钟。陈则早就说了在朋友家吃饭,陈规煮了点面条吃,直到晚上九点多,也没等到陈则回来。
他身体不太好,陈规担心他刚放笼玩疯了,给他打电话,却总是打不通。
陈规很担心,刚穿上外套准备去找,房门就突然被从外推开。
陈则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裹着外面的寒气,脸掩映在昏暗的楼道灯影里,显得整个人带着阴冷气息。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陈规走过去搂着他肩膀,把人往屋里带,却闻见陈则身上的味道,混着烟味和酒气。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陈则的脖颈皮肤,发觉一片滚烫。
“你喝酒了?”陈规震惊地看着他,用手背去试他额头。
“怎么可能啊哥,是我朋友家有大人在喝酒,还不停抽烟,味道可难闻了。”
陈则虽然脸色苍白,但微笑起来的模样还是又乖又无辜,他一把抓住陈规的手,声音里带着惯常的撒娇,“我没发烧,就是外面好冷啊,我要赶紧进被窝暖和。”
“以后别玩这么晚。”陈规还是不放心地告诫他,“先去喝点药,都放在你屋里。”
“我知道啦。”陈则笑嘻嘻地搂着他腰,往后面推着走,“我好累,哥我想去睡觉。”
陈规摸了下他脑袋顶,“去睡吧,”
他没发现陈则转身时,笑容收敛,恢复疲惫和略显阴沉的表情。
陈则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想到什么,扭头问了句,“哥,今天有人来找你吗?”
“嗯?没有啊。”陈规回答,他回来还没告诉周围朋友呢。
陈则慢吞吞“哦”了一声,笑嘻嘻地对陈规说:“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陈则今晚有点反常,陈规一开始没忘心里想,可第二天上午,他无意间打翻了陈则书包,里面的药水和染血的纱布掉在地上,让他心惊。
陈规震惊地瞪着那染满白纱布的血,反应过来后,迅速跑到窗边拉开帘子,看见陈则走在小区路上,脑袋上扣着黑兜帽,萧条的冬景让少年背影显得瘦条却凌厉。
下意识就想起昨天遇见的那群混混,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陈规穿上外套赶紧往楼下跑,出小区的时候早没了人影,幸好门卫大叔看见陈则往东边主路去了,陈规终于在过街天桥,看见那群熟悉的男孩子。
果然是昨天那群小混混,一个个染着非主流发色,不过很多都脸上挂了彩,为首那个黄毛右脸颊贴了块纱布,脸肿起来老高,虎视眈眈地盯着朝他们走近的陈则。
陈规大步抬脚上楼梯,生怕陈则和那群人再发生冲突。
可令他惊讶的是,陈则停在黄毛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黄毛肩膀瑟缩了下,脸孔拧巴成一团,敢怒不敢言。
黄毛旁边有个大高个,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陈则转头看向他,那阴戾的神情让人心生畏惧。
陈规从来不知道,向来阳光开朗、爱撒娇的弟弟,竟会有那种让人骨子里发寒的眼神。
就在他走神的这瞬间,陈则出乎意料的肘击了大高个,大高个踉跄后退到边缘栏杆上,陈则又抬手推了他胸膛一把,大高个仰倒出栏杆,发出惊恐的喊叫。幸好旁边的人立即揪住他衣服,才没有掉下去。
这群混混此刻完全没了昨天嚣张的气势,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地看着面带笑意的陈则。
“再让我看到……”
陈则慢条斯理的话语,在转头瞥见呆愣在桥头的陈规时,戛然而止,嘴角那抹讽刺冷戾的笑,像是被风雪凝固。
陈规怎么也想不到,会撞见弟弟这么陌生又可怕的一面。被陈则盯着的那瞬间,他感觉背脊发麻,就好像第一次认识陈则。
可是陈则的表情只是凝固了几秒钟,就立即恢复平常的纯良无辜模样,怯怯地跟陈规说:“哥你怎么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陈规的声音能体现出他现在有多生气,可即便这样,他也觉得自己的气势根本没陈则刚才足。
陈则像只乖猫似的,笑嘻嘻地跟他解释:“哥,我和他们昨天有误会,今天解释清楚了。”
“我们刚刚是在开玩笑呢,是吧?”陈则笑得纯良,看向混混们求证。
小混混们惨白着脸,尴尬地笑着,“是啊,都是误会,哥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小混混们一溜烟跑掉了。
桥上只剩下兄弟二人,沉默着,让耳边呼啸的风声格外刺耳。
陈规心情复杂地看着陈则,陈则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苍白着脸,认真又委屈地给他解释:“哥,我们真的是开玩笑。”
很难想象刚才那幕,如果没有人抓住大高个,会发生多么可怕的后果。陈规除非是傻子才会信陈则的解释。
但虽然不相信,陈规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隐约意识到,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弟弟。
“我们回家吧,妈快回来了。”陈规转身朝着楼梯走去,陈则慢吞吞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陈则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陈规心情有点沉重,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缓过神来,索性闭嘴不吭声。
直到单元楼下,陈规回过神来没听见陈则的脚步声,疑惑地转头,见冰天雪地下的少年戴着黑色兜帽,身形瘦弱,脸色苍白,被帽檐遮挡住眼睛,却遮掩不了他比冰雪还冷的气质。
“哥,今天发生的事,别跟妈说一个字。”陈则的声音沙哑,像是裹挟着冰碴子。他缓缓抬头,眼神平静地看着陈规。
陈规感觉胃里翻滚难受,和他对视了片刻,“你不说我也知道。”
上楼时,陈则的情绪有在慢慢好转,所以进家门后,他又笑嘻嘻地扑向老妈,不停地撒娇,“妈我好饿呀,中午吃什么?”
“给你们做红烧鱼块,我刚顺路去买的。”陈妈妈被比她高大的陈则抱着直晃荡,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呵呵地招呼陈规,“小规你磨蹭什么,看谁来了?”
陈规抬头,赫然看见从厨房出来的高大身影,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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