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

“先听坏消息。”

林丛咬着吸管,熟练而丝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王了习惯性的用词。

他近来心情一直不怎么样,这是专案组的几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倒不是因为工作上有什么问题。林丛虽一向脾气暴躁,但像近日来这般,连路过的狗都要骂上几句的情况,这些年来亦不常见。

要说和元呈的停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谁都不信。

王了倒也不同他计较——他自己清楚,等会儿话说明白,要计较的事儿还多着呢——心平气和地说:“坏消息是,我昨天中午把网址给元呈了,但直到现在,他还什么都没说。”

林丛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接着将那已经布满牙印的可怜东西一吐,迟疑道:“什么……都没说?”

王了点点头:“从我发完网址、叫他先冷静冷静之后,什么都没说。当然,我也再没主动给他发过消息——林丛,你这是什么反应?”

他是预备要看个戏剧性的热闹、有意叫林丛发发脾气的,却不料林丛仍旧是一幅茫然的模样,如此一来,反倒叫王了略有些慌了神。

闻言,原本有些恍惚的林丛立刻眨了眨眼,强作镇定,下意识地敷衍道:“没……你继续说,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我走访了二十年前住在方峻茂附近的几户人家,得知周白还读大学的时候,常常来这里看望长辈。如果他真是共犯,作案时间算是有了。”

林丛却没听出这好消息有什么“好”来——二十年前的事儿,就是真能查出他做过这事儿,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是一定抓不了人的——依旧愁眉苦脸道:“但猥亵、强丨奸相关的这些部分,在当时没能立案……要能拿得住周白这样的人,总得有证据吧,有什么证据,是能保留二十年、依旧有法律效用的?——就算真的有,这案子本身也已经过了上诉期了吧?”

“法律效用没有,可以有舆论效用。”

王了坐直了身子,习惯性地屈起手指,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像周白这样体制内工作、又已经有些头面的人,最怕舆论上难堪——以方峻茂现在的粉丝量,和他煽动舆论的能力,要让周白声名狼藉,易如反掌。”

见林丛的神情依旧迟钝,王了叹了口气。

应该劝陈局找个借口把林丛也停职了才对,反正以他现在的状态,来了和没来是一个样子。现在这些工作,让穆百之领着干也完全是一样的,不如让这人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回来干活更合适。

队长三十多岁了还是个恋爱脑,他作为半个队员,不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林丛,我直说了,你现在的工作状态,等于是元呈停职这个陷阱白做了。早知如此,元呈眼下的锅从一开始就不用背。”

王了在队里当惯了有话直说的“坏人”,此时,当然也不例外:

“我建议你也回家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一直眼神游离的林丛终于偏了偏头,本能地望向他,反抗道:“你在命令我?”

倒也不是真不懂他的心意,只是本性叛逆,仅此而已。

王了见他回了神,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你不用管。林丛,你就说,接下来的活儿,你准备怎么干吧。”

“没什么可准备的,原先如何,眼下还是如何。哪边缺人我去哪边,成吗?”

“这话说的,技术组缺人,那活你也干不了啊。”

林丛被他怼得词穷,沉默半晌,这才放软了声音,说:“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王了倒也不含糊,干脆利落道:“这也简单,跟我一起,查周白。”

方峻茂那边既然攻不下去,不如旁敲侧击。何况现在没什么现场可出,林丛那一脑子的刑侦经验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林丛勉强最后作出点挣扎:“那几个现场,真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王了回想片刻:“为数不多的线索,都指在邢锐身上,根本不能定下除他之外任何人的罪。那套自建房,今天早上倒是说有些发现:地毯式搜寻来了好几回,总算在卧室里发现了一两根既不属于任何一名受害人,也不属于邢锐的头发。经检验,确认此人与邢锐存在手足关系。”

手足关系?

先前的猜想涌上心头,林丛不觉打了个冷战,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陆追的在场证明了……?”

“可以这么说,虽然不是直接证据。另外,我查了他们两人在过去二十年的大致生活轨迹,发现有件事非常耐人寻味——如果你对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猜想是正确的话——在邢锐被拐之后,陆家从未向外界提起过他们还有一个孩子,甚至根本没报过警。这很不符合逻辑——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坐视孩子失踪而不顾?”

当然,更加不符合逻辑的,王了并没有问出口: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受尽家中宠爱,几乎不可能脱离家人视线的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拐走?

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要不是无父无母、无人看管,走丢了也总会有人报警——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若是毫无所为……

“在失踪之前呢,他们对外怎么说?”

“几乎没有公开提及过自己的孩子。考虑到陆家在当地乃至全国的地位,我又查了还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几家报纸,就连当时滕安市级报纸的娱乐版面,都几乎从未拍到过这家孩子的形象,我所能查到的书面材料里,只有一两份报纸,曾经以极小的版面报道过这家人喜得贵子的消息,并且确认确实为一对双胞胎。让孩子真正暴露在公众面前,我想你应当也查过,是到了陆追成年后出国留学的时间了。”

这些证据一出,林丛颓丧了有些时日的大脑总算警觉了些:“陆家虽然家底深厚,有些个抛头露面的人物,还有些商业机密,可要说保密,理应也不会严密到这种地步吧?”

不约而同地,二人心下都有了答案。

“除非,这两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尚未攀到自家所居住的楼层,隐隐约约的犬吠声已经能够为穆百之所闻。

她加快脚步、跑到家门前,洪亮的犬吠声以一种缺乏节奏感的方式敲击着穆百之的耳膜——还有母亲的呵斥声。她连忙敞开门,那只叫声与体型和年龄严重不符的白狗正蹲在房门前大叫,见状,立刻换了种急切的哼唧声,直身站起来扒她的裤腿。

“你可算回来了!”母亲丢了手中作防身用的鸡毛掸子,半是埋怨、半是气愤地说:“我可从窗户里看着呢,从你到咱楼下,这狗就开始叫,叫了两分钟都不带停的!你要是再走得慢一点,左邻右舍就该来敲门了!”

“知道了——我下次跑上来还不行吗?”穆百之拖长了声音,带着这狗向屋内走。

母亲紧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你又嫌我唠叨!别不拿这当回事儿,乐乐,以后自己住了,你可得记着,远亲不如近邻,邻居是最需要你好好打点关系的——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回来收拾收拾东西,刚接的通知,省厅那边让出个人去学习,一个周。明天上午我就走,今天算是先休整休整。”

母亲闻言,夸张地叫起来:“乐乐!这么大事儿怎么不提前说呢,我陪你一块儿吧……”

穆百之回身挡住房门,将母亲和那白狗一道挡在外面,义正辞严地说:“您别那么任性行不行?我是去学习,又不是去打仗!再说了,省厅给分宿舍,您去了住哪儿?好啦,您就在家踏实等着吧,一个周很快就过去了!”

她不由分说地关上了房门。

那从皇甫志仁手里接来的白狗似乎有分离焦虑,见穆百之关门,又哀哀地叫起来,余音绵长,不绝于耳。

奇怪,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穆百之随手将手机录音打开,录了几秒钟,待到母亲在门外开始叫她的大名,这才拉开门,让那狗摇着尾巴进来,乖乖闭上了嘴。

虽然声音颇具威力,这狗却长了一副毫无疑问的乖巧模样,进了房门,便乖乖伏在地上,只用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看着她。穆百之盯着它瞧了许久,并未想出什么结论,便继续收拾起行李来。

是在哪里听过呢?

她从来没养过狗,队上也没有警犬,小区里虽说有人养狗,可大多是小型犬,叫起来声音尖利高亢,偶尔有一两条大型犬,又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从不乱吠。

可这洪亮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有这并不准确的节奏,穆百之又笃定,自己一定曾有所耳闻。

直到瞥见桌上小巧便携的蓝牙音箱,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那个通话录音。

——那段十五秒的、让所有人一筹莫展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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