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刘平嘶吼出声:“进去!”
任一却像是吓住了,把车门推开的更大,刘平甚至可以看到他光着两条细腿盘膝坐在架势座上,膝盖上放着一把......
军工铲?
刘平明白过来这小孩要做什么,只觉得荒谬,心头暗恨自己当时没把他叫醒好好交代一番。
他恨得咬牙,不算重的一掌批在牛二颈侧,牛二惨叫一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牛大护弟心切,忘了在车里老大给他嘱咐的一切,丢开短袖,往牛二方向快步走来。
短袖落地速度很快,丝毫不像一块轻便的布料,接触地面还发出哐当一声,一把闪着寒光的带血槽的匕首露出。
刘平冷笑一声,手上土枪直接对准那陌生男人。
以上一切均发生在瞬息之间。
那男人见状,一手攀附登车梯,另一手拔出腰后的自制手木仓。
视线里,牛二已经急声把牛大劝动,从小就老实怕事的兄弟俩相互搀扶着屁滚尿流钻进路边的树林子。
杜健家手下没了人,局势瞬间对调。
杜健家知道眼下他和刘平看似势均力敌,但刘平手里的枪是他亲手做的,钢珠碎片掺火药,近距离威力更大,一发他几乎必死。
可是只要车上的小孩被他把住,这男人就只得乖乖就范,思及此,他翻身登上车梯。
瞬间,一手几乎攀上座椅。
刘平端枪的手从没有如此湿冷过,可他不敢出声,一是怕吓到任一反而让他失去自救机会,二是一般的自制土枪目的都是打猎,射程在宽不在远,随便一个弹片就够小孩喝一壶。
他只能站在原地,稳稳端着枪威吓杜健家。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等这一切解决,他要揍烂这小孩的屁股!
杜健家一手拿枪,一手攀梯,谁知视线刚接触到车内,一柄刃上泛着银光的军工铲从天而降。
“铛!”
杜健家金星缭绕的视线里,除了缓缓流进眼睛里的鲜血染红一片,还隐约看到那可怜无辜的声音的主人,嘴角正扯出一道极其恶劣的笑。
“傻逼。”
任一不停歇,又是一铲子,杜健家扒在梯子上的手鲜血迸溅,惨叫一声跌落下来,刘平趁机飞速上前。
跌坐在地上的杜健家捂住手还没翻身爬起来,刘平的飞踹就到了。
这一脚带着滔天火气,直把那杜健家踹出魂,横飞出去,倒仰一个跟头,头杵地不动了。
任一见了杜健家的惨状,笑得不行,抱着铲子正开心,他自觉是救了刘平的命,正要得意邀功,谁知道低头一看。
刘平收拾完那杜健家,抬头正看他。
极凶的一眼剜得任一铲子都吓掉了,心里警笛大作,猛地关住车门,反锁后发现钥匙还在刘平手里。
心里直骂刘平是白眼狼,两只手只得牢牢把住车门。
刘平在下边按钥匙解锁,车门的安全扣猛地弹开。
任一吓了一跳,赶紧给捋下去,刘平再开,任一再给捋下去。
鼓着嘴在心里骂刘平,有什么好生气的嘛,那个人可是有枪啊!没了他任一,你刘平的魂现在说不定都被勾去投胎了。
安全扣一直弹开,任一捋着捋着火大了。
凭什么他在这畏畏缩缩害怕?刘平凭什么凶他?
心里虽然这么想,手上却还是很诚实地紧紧把着车门。
大丈夫能屈能伸。
心里正想着,安全却扣不再弹开,任一按了半天发现没动静,贴上玻璃看外边的情况。
夜色浓重,道路上静悄悄。
人呢?
突然,身后副驾驶的门从外面拉开,任一哇地尖叫一声缩在驾驶座,紧盯着上车的男人。
刘平一言不发,明明还是和平常一样的面无表情,但是任一就是能从他身上看到怒火。
一肚子的不满一个字也不敢吭,看着男人在副驾驶下边拖出来一个修理箱,车门又被关上。
任一咽咽口水,摸不准刘平什么意思。
他摇下车窗,扒着头看刘平忙活。
头还杵在地上的杜健家被刘平用麻绳绑成粽子,丢去和草丛里那两个人作伴,随后就是修理油箱。
这伙人估计为了真实,真带了一个新油箱过来,只是型号不太对,刘平端详几眼,改改也能用。
行动起来。
任一就是鱼脑袋,刚才还被吓得不行,窝在位置上活像只鹌鹑,现在又开始抖机灵,趴在车窗上,脑袋带肩膀都快飞出去,勾着脑袋看刘平修油箱。
刘平的车私改过,所以车上有现成的家伙什,卸到一半打算上去拿东西,结果抬头见任一人都要翘出来,皱眉低低一声训斥:“关窗。”
任一冷哼一声,心想:你横什么啊?
嘴上撅着,但是手老老实实把车窗摇下去。
坐在位置上抱胸生闷气,他实在搞不懂他是在闹什么别扭?难道还要他去哄?
任一眼睛不断瞟后视镜,可惜能看到男人半个身子。
可恶,真的好想看。
咬着手指挣扎半天,任一心一横,打开车窗甜甜喊刘平:“刘哥?需要给你递扳手的人吗?”
车那边的杜建家练过,这时候已经半清醒过来,正气红眼在草丛里蛄蛹,听见这声音眼睛更红了,他就是被这种无辜又可爱的声音给骗了!
谁知道小孩子还玩军工铲的?
不等刘平回答任一就打开车门:“我下来了哦~”
刘平手心都是机油,用手背蹭掉额头的汗,盯着他安全下车,没说话,继续手上工作。
任一哒哒哒走到他身边,嘴上说着来打下手的,但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大油箱和裸露出来的油阀、管道、隐约一角的平衡悬架。
重卡果然还是得配内八字斜拉的骑马螺栓。
他还看出来一些改动,改装位置很妙,受力更好,还减震......
刘平干活干着干着,手旁冒出来一颗毛脑袋,那脑袋越勾越往里,几乎钻进他胳肢窝底下。
刘平:“?”
任一也不嫌地上脏,就那么跪趴着,脑袋恨不得扎进底盘里看。
没有人能拒绝围观修车,没有人!
如果有,那就是自己上手。
地上太乱,工具散落一地,刘平沾了一手机油,不好直接把他掐走,只好用干净的胳膊肘别住小孩的腰,把他夹起来。
不顾任一嗷嗷叫着要给他帮忙,把他放到一旁空地上后,沉沉一双狼眼盯着任一浅色清亮的瞳孔:“上去。”
他的火气消不下去。
只要想到刚才任一随意开门,而门下那人腰后正别着一把枪,他的火气就蹭蹭上冒。
如果那个人力量更大,速度更快,反应更敏捷一点,这小孩现在已经交代了,吃不了他的鸡腿,更没机会穿上另一身新衣服。
他的生命会永远停留在这个晚上,只有短短六年。
或许一下没法直接要了他的命,他或许是死于去医院路上的失血过多,也可能是血沫呛咳窒息而死。
刘平闭闭眼,压着火跟眼前死倔的小孩复述一遍:“上去。”
任一是个能屈能伸的,虽然搞不懂眼前人在发什么火,但是见好就收,依依不舍看了眼拆除下来的大家伙,哼哼唧唧爬上去。
刘平看他进了驾驶舱,反身继续工作。
任一上去骂了一会刘平就睡着了,再醒来刘平已经正在他旁边拿打湿的抹布擦手。
一觉过去,任一忘了方才的不愉快——怎么可能忘,他小子最记仇,只是他先认怂了,尴尬地玩无事发生那一套。
“唔,你好了?”任一揉揉眼睛从副驾驶爬到小床上。
刘平看着像是也忘了一切,低低回他:“嗯。”
他衣服上蹭了机油,又几乎被汗水打湿完全,干脆双手抓住下摆反手脱掉,这衣服本来就是脏的翻出来重穿,现在已经脏的不行,他干脆把这衣服也当抹布,拿矿泉水打湿,把脖子带胸口也囫囵擦拭一遍。
刘平背对着任一,他也看不清刘平表情,自觉自己让步很大,明明被忘恩负义,还不计前嫌愿意先搭理他,听到刘平回话,觉摸着已经哄好了,心底自信一笑就开始嘚瑟。
“哎呀,全靠我。”他仰倒在床上,拿过枕头,像小猫玩毛线球一样把枕头蹬在脚上转圈玩。
“这个家没了我可怎么办,你都不知道,我刚醒,趴车窗上一看,只见那人腰后寒光一闪,我就......”任一剩下的话被吞回喉咙,因为刘平转过身了。
刘平个子极高,几乎有一米九,宽肩窄臀,腿型修长,胳膊上行动间鼓起的肌肉能有任一脑袋大。
此时他手撑在上铺,俯下身眼睛直盯着任一,豪不夸张,任一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小火苗。
男人眉尾的疤平时任一不会太在意,毕竟他的身材已经足够骇人,但是在男人直盯着你的时候,这眉毛显得格外凶悍起来。
任一咕嘟咽口口水,心里慌得很。
色厉内荏把小脚丫子翘起来抵住刘平的大腿。
“喂,今晚上的事我还没说你呢,摆这个样子给谁看?”
妈的,踩住刘平的铁大腿更慌了怎么办。
任一低头看见自己脚踝还缠着绷带的苍白脚丫,和刘平被迷彩裤紧紧包裹的大腿一对比,自己的脚就像那泡椒凤爪。
可恶,男人的自卑怎么这个时候作祟。
他若无其事放下脚,咳咳嗯嗯还没憋出来一个屁,刘平已经欺身上前。
他一向没把任一的挣扎放眼里过,对刘平来说,那力道最多算小奶猫磨爪子。
捞起小孩,刘平大刀阔斧坐在床上,把任一翻个面按在腿上。
刘平的铁大腿硌得任一肚子疼,但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因为后腰一凉,他的裤子被扒掉了。
刘平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脑袋顶传来:“哪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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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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