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竹忙完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到TK地下车库刚坐上车时,接到了秦醇的电话。
“喂,李律师。何旭说你刚走,来锦茗一起吃个饭,我请客。”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李承竹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收到了秦醇的微信,是一串数字,应该是房间号。
他回拨,想要拒绝,但一直没人接通,没办法,只能应邀。
接着李承竹看到了通知栏的短信,来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不和解。
突然,车库传来一阵热闹声。
李承竹抬头看了一眼,一群年轻男女从电梯口走出,虽然他们的面容疲惫,但有说有笑的。
他点开那条短信,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食指富有节奏的敲打着。
他点了下右上角,拨了过去,只一秒,便立刻挂断,然后将那串号码存了下来。
半小时后,黑色的帕拉梅拉稳稳停在锦茗门口,李承竹没立即下车,他闭了好一会儿眼,直到听见敲窗的声音。
他下车,将车钥匙递给门童,不疾不徐走进大堂。
拉开包厢门,满屋子的酒气扑面而来,李承竹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包厢一共三个人,除了秦醇外的那两个人看上去和李承竹差不多大的年纪,已经喝得七歪八倒,还在含糊不清地聊着天。
李承竹脸一下沉了下来,秦醇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说是请人吃饭,却先和自己的朋友喝得一塌糊涂。
秦醇当然看出来了,连忙让服务员开了隔壁的包厢,也不管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两人。
“不好意思啊,李律师,这刚好碰见俩好哥们儿,我自罚三杯。”
秦醇也算敞亮,三杯都是满满当当,喝了个干净,后又主动敬了李承竹一杯。
李承竹没领情:“一会儿还要开车,我就以水代酒,见谅。”
秦醇不满,却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有失在先。他拨了一下桌子上的转盘,“谈得怎么样,他们接受和解吗?”然后随手夹起一根肉丝送进嘴里。
“不和解。依照现在的形势,我们要么漠视,完全冷处理,等这阵风波自己过去;要么,起诉蓝沁姿造谣,自证‘清白’。”李承竹上次替TK打官司对接的并不是秦醇,他没想到这位副总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的……随意。
李承竹紧盯着秦醇,眸光一沉,“娱乐公司都会劝艺人整容吗?”
他在试探,他知道很多经纪公司并无良心可言,只有秦醇对他坦诚相待,案子处理起来才更顺利。
秦醇哼笑一声,“别家我不知道,TK肯定不会,我们公司秉持尊重艺人的意愿为原则,所有事都按流程走,纳税更是业内最积极的。一定得告这个蓝什么姿的,一个练习生竟然诬陷自己的东家,简直是忘恩负义嘛。”
李承竹眼底笑意不明,摸了摸腕间的手表。
秦醇瞧见,顿时来了兴趣:“李律师,你这表不错,给我看看呗。”
李承竹问:“秦副总,你知道我喜欢在什么时候才摘表吗?”
“什么时候?”秦醇嘴角勾起,带有一丝玩味,“你,我不知道,我就睡觉摘。”
“特别是两个人一起睡觉。”他又补充道。
李承竹听懂了秦醇的玩笑,他并不打算搭腔,不慌不忙摘下表。
“秦副总肯定知道,我们这行咨询的时候是按时收费。我做法律咨询时,有个习惯,就是先摘表,防止我看时间分心,也是提醒客户时间宝贵,多说一句废话,就多花一分钱。”
秦醇这会儿已经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压根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你摘吧,我付钱。”
李承竹勾了勾唇,把表摘下放在透明转盘上,轻轻一推,刚好停在秦醇面前。
这是一块银色的机械表,体积不小质地却很轻,表盘镂空,简约大气不失设计感,秦醇越看越喜欢,琢磨着也入手一块。
李承竹不紧不慢把表戴上,悠悠道:“五分钟,两百五十块。二百五不好听,抹个零,您转我三百就成。”
秦醇笑了,越发觉得和这个男人投缘,“你们律师还真是不让自己吃一点亏啊。”他痛快地转了三百块过去。
秦醇举起酒杯:“这案子就拜托李律师了。来,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承竹:“合作愉快。”
两人在空中碰杯。
这边林霁密切关注着蓝沁姿的病情,也不忘替她找律师。
A市接连几天的雾霾终于散去,露出明媚的太阳,只是这温度还没能从刚过去的冬日里抽出。
林霁托人介绍了一位靠谱的律师,向宁。
两人约在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店。
向宁带着副金色框的眼镜,远远看着整个人给人一种严肃刻板的感觉,但相处起来会发现他是一位优雅的绅士。
“这是我们起草的诉状,你先看看。”向宁直接递给林霁一份文件。
林霁接过,疑惑地看他:“诉状?”
向宁:“对,抢在他们之前起诉。说明是由于公司的过错导致蓝沁姿不能正常活动,我们才要求解约。既然蓝小姐决定和TK面对面硬刚,那么我们不用坐以待毙,可以先发制人。”
“若蓝小姐所述皆为事实,只要证据足够充分,那对方就不能告我们造谣诽谤。即使是最易胜诉的名誉权,我们也不用担心,那篇文章字里行间并没有不当的攻击语言。唯一棘手的是取证,凭我们现有的聊天记录和合同,胜算并不大。”
林霁听懂了,她最初不是没想过起诉TK,但正如李承竹所言,TK拥有专业的律师团队和丰富的经验,就怕蓝沁姿最后也会成为那些经验之一。
她担心地问:“我们……会输吗?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向宁没正面回答,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先别急着预设失败,目前掌握证据确实对我们不太有利,但人心在我们这边。”他喝了一口咖啡,又说:“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少胜算。”
林霁觉得有道理,放松地看向窗外时浑身一颤,昨日的身影此刻又出现在眼前。
男人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去寻那道灼热的视线,紧接着,脚步一顿,她怎么会在这?
猝不及防的对视,林霁别开眼,单是坐着,微小的一举一动变得有些不自然。
看到对面的向宁,李承竹心下了然。
他和向宁称得上棋逢对手,两人交手,有输有赢。
看来林霁是铁了心要帮那姑娘,如果蓝沁姿是孤身作战,那她必定赢不了,可如果她们请的律师是向宁,谁胜诉这还真不好说。
李承竹勾了勾唇,不由得感慨,她还是那么的……热心。
顿时,他觉得精神多了,不打算买咖啡了。
买咖啡这活当然都是助理做的,但李承竹刚连续看了两个小时的资料,想出来透口气。
回去时,李承竹不知是有意无意,放着宽敞的人行道不走,偏偏挨着咖啡馆的落地窗边。
两人视线交汇,谁也没躲避,目光里都带着探究的意味。
“是个可敬的对手。”向宁望向李承竹离开的方向,突然夸了一句。
林霁惊讶,“你们认识?”
向宁:“当然,我和他毕业于同一所院校。”
林霁:“你也是B大的?”
向宁感觉自己受到了质疑,他推了推眼镜,坐的笔直:“B大?我人**学院本硕连读,博士读的康奈尔。”
“李承竹也是人大的?”林霁只觉得心都在颤。
“是,他比我小两届,大学时我们对打过好几场辩论赛。”
向宁十分欣赏李承竹的专业素养,不论是与他比赛还是实战,都很过瘾。
林霁大脑轰地一下,一时间消化不了向宁的话。
李承竹不是在B大读计算机吗?林霁以为他是在大学转了专业或者跨专业考了律师研究生,可现在向宁却说他是人大的。
她明明亲眼见过他的录取通知书,李承竹还带她去过B大的校园。
林霁握紧了双手,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猜想,忽的卸了力。
“你怎么了?”向宁见林霁脸色变差,以为她在担心案子,“没事,我也赢过不少案子,要不小林总也不会把我介绍给你。”
林霁当然知道,她现在很乱,需要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那就麻烦你了,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向宁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行,那我就回律所工作了。”
向宁走了好一会儿,林霁也没起身的打算,一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现在这儿的大都是CBD的白领精英。
她开始仔细观察起每个人的动作、神态,猜想他们的职业、性格。
慢慢她又想到李承竹,上高中那会儿要他一边打两份工,一边夜里学到十二点。
他是不是经常来这里买咖啡,精力那么旺盛的人,也需要咖啡这东西吗?
他为什么会在人大?又为什么做了律师?
他刚刚是准备来买咖啡吗?
那为什么会走?
再见面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为什么要给TK做辩护律师?
……
林霁翻开电话簿,给李承竹发了条短信:谈谈。
李承竹刚忙完,打开手机发现林霁的短信,不由得一怔。
他在键盘上打打删删,最后也没回,反而在微信搜索框输入一串数字。
果然搜到了。
搜出的用户名字很简单,就一个“霁”字。
头像是只黑猫,他看不出品种,小猫直视着镜头,眼神里带着微怒,身上的那股高傲劲儿都快要溢出屏幕。
李承竹好友申请只填了自己的大名,没给对方设备注,就这么发了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通过,他本以为要好一会儿。
李承竹半勾着唇,指尖在键盘上敲个不停。
【你要跟我谈什么?】
【TK?】
【蓝沁姿?】
【总不会是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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