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斩惊马同乘回宫,费心机终得面圣

“且晾她几日,挫一挫她的锐气。”

“羌胡人蛮横惯了,既到了瀛洲,也该学学什么才是求人的态度。”

圣上如是说。

于是,等赛栩来替霍玉娟催复答案时,齐芳烈也只是让他等着,问过三五次之后,霍玉娟似乎明白了,齐芳烈不会给她结果,于是也就不再打听。

面圣那天,圣上与齐芳烈说起不少,还顺道提及西南。

“你岳父回西南筹钱,朕听说似乎并不顺利。你安排的那些一道南下运送聘礼的人马莫着急差他们回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借你岳父使唤几天。”

“自然,”齐芳烈不置可否,“与岳父一道回西南的,是参军刘宝山,他是臣昔日在西南并肩作战的麾下。出行前臣特地嘱咐过了,让他万事听从岳父调遣,先办差,后奏报即可。”

西北如果打仗,军饷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西南的赋税用于眼前的民生虽然富富有余,但若想再分担军需就得花些心思了。齐芳烈知道这不是个容易的差事,于是在岳父回去时便安排了帮手。这些人虽然不是岳父的直属,但都是齐芳烈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兵,要比临时从西南大营调人方便得多。

又过了几日,齐芳烈听说霍玉娟见到圣上的面了。

当然不是靠他帮忙,是霍玉娟自己抓住的机遇。

据说,皇后出宫游赏,凤辇中的一匹骖马途径城外河涌时突然受惊。霍玉娟当时随行,她反应迅速,当即斩杀了惊马。回程三匹马拉不稳驷马高车,霍玉娟用自己的坐骑补上缺儿,自己则与皇后同乘回宫。

是夜,圣上闻风后赶来探望凤体,正巧霍玉娟也被皇后留下说话,两人也就顺理成章地见上了。

“巧得很呢。”学话的人阴阳怪气。

赛栩也在,听了之后只闷闷不乐,齐芳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赛栩回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提上兵器往校场方向去了。

“之后呢?”赛栩走后,齐芳烈继续向来人打听。

“之后聊了什么不知道,不过——”那人神秘兮兮地凑到齐芳烈耳边低语:“据说,直至天明,那霍女骑才返回女兵营。那之后女骑营的人对她的态度大变,说话也都毕恭毕敬的。”

齐芳烈了然,或许这就是她冥思苦想后奉上的诚意罢。

再说霍玉娟那头,清晨她独自一人回了女骑队,一进营房就撞上两个与她素来不睦的姑娘正要出门。一人对一双,三人把门堵得严实。平日也常有这种情况,关系好的互相闹闹,嬉戏一番各自离去;关系一般的,或点头示意,或视而不见,最终也不过是各自退让半步,擦肩相背;若是有霍玉娟在,那情况又不一样了,总会有些不快被牵扯出来。轻的剐上几眼,撞开彼此的肩膀,偶尔也发生几句口角,严重了,比如她刚到骑兵队的时候,由此演变成拳脚相加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今天的情况显然攻守易形,霍玉娟还是那个霍玉娟,下盘扎得稳稳,寸步不让。对面那两人却不似往常,对视一眼,虽有不甘,但还是侧身给霍玉娟让出条路。

营房里的其他几人刚才还在说笑,见她回来都立马闭了嘴,没多一会儿就寻了各种借口离开。霍玉娟看着她们躲闪的背影冷笑,她不觉得昨天的自己跟今天的自己有什么分别,她从来都只是她,但在别人眼里,今天的她仿佛成了洪水猛兽。

昨日霍玉娟保驾有功,又被皇后带走留至天明,大家难免有些猜测,以为她或许能凭借此番攀附上了皇后,于是当着她的面自然不敢造次。但当面不提不代表背后不说,霍玉娟耳力不错,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她才不在意这些,她心里装着的东西是这后宫承载不下的,她为这些画“女”为牢的女子们感到悲哀。

赛栩今日没来,往日他总会在散值后来她这“路过”一下,有时带些点心话梅或街头常见的奇巧玩意,送到了也不急着走,顺便再絮叨一下这城里城外的趣事。一开始霍玉娟听得认真,倒不是她真的对这些事或这个人感兴趣,她自己出入宫门不便,这是获取消息的好渠道。但时日多了她就发现根本行不通,赛栩与她说的全是无用废话,比如她知道齐芳烈未过门的妻子落水,但这事儿赛栩不曾说起,只啰嗦半天湖光春色。

霍玉娟是花了些时间才品出来,赛栩或痴情,但不痴傻,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都拿捏得清晰明了;跟她说的话都是深思熟虑后筛选过的,不让她有任何机会揣度。

于是,她也厌烦了这种没有意义的见面,开始各种敷衍,但也不能冷落,毕竟还需要他的庇护。庇护——这词赋予他属实笑到霍玉娟。堂堂王女,竟然沦落到需要一个小小的参军来解救,她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自来了女骑营,她没少跟女人们打架,论拳脚没人比得过她。小矛盾虽不伤人但耗费心力,她在瀛洲毕竟孤寡无依,不如借赛栩的面子得片刻清闲。

天色暗了,霍玉娟看着落锁的大门,知道赛栩今日不会来了。

霍玉娟有这番境遇齐芳烈到不觉得意外,那样的女人总有自己的办法,反而是赛栩在一旁干着急。

“以她的志气和手腕,定然不甘委身于女骑队,那样的人物将来还不知要怎样钻营。上次见面你狠狠开罪了她,她肯定记仇,万一将来翻身后再找你麻烦可怎么好!”赛栩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很是焦虑。

齐芳烈不担心,他对赛栩态度的转变更为好奇:“怎么,你这就痊愈了?我当你受了情伤需要些时日将养,怎么还换你担心起我来了。”

“我……我哪有什么需要将养,本就是一厢情愿。”赛栩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与这世间寻常女子不同,她好胜之心极重,比起女子们的那些拈酸吃醋,她更愿意与男子在大事上较量。我本就是爱慕她这一点,也早清楚她是什么人了。”

“她确实有比肩男子之志,这一点我也欣赏。但你说寻常女子只会拈酸吃醋,这话可就不中听了。”齐芳烈可不惯着他,“城头铁匠铺的大娘,操起锤头寻常男子都得避让三分。再者,你以为后宫娘娘们成日都在为了那点份例和首饰打架呢?她们也就是没学过上阵杀敌,也不必使得真刀真枪,真要斗起智勇,除掉你我就像堵个蚂蚁窝。”

“是是,我这就是爱笃心切,没有踩低她人的意思。”赛栩赶忙认错,他唉声叹气,“别说后宫的娘娘们了,我娘真想要拿捏起我来都是轻而易举,也就是她顺着我罢了。”

“女子之心,多兹惠兼爱;男子之常,多悍勇善斗。两相并无高低贵贱,只是性情有异。再说,女子为人母,为人妻者,常有勇而无畏;男子为人父,为人夫者,也多温文体贴。这样看来,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境遇不同罢了。

齐芳烈述之以谆谆,一通大道理说得赛栩哑口无言,他贴身凑近,盯着齐芳烈从头到脚打量,愣是瞅出了大小眼,嘴巴张开又闭上,反复几个来回终于找回了舌头:“你这最近不研究兵法,改研究男女之道了?”

“有感而发,有感而发。”齐芳烈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晚上回到家,饭后跟秦椒兰在院里看月亮。只有她们俩人,一开始是椒兰跟他聊当年在西南的童年趣事。聊到她小时候语伙伴在草荡捉蜻蜓,在江畔挖吃血虫;聊到在外装病喝粥,实际馋得心慌回家埋头啃肘子;还聊到跟着渔女去无人的水域学鸳水……说着说着歪栽在竹编躺椅上,强打精神接着聊。齐芳烈看她口齿不清的样子,知道她该困了,于是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啃着西瓜,想吃完手头这块儿就叫她一起回房歇息。可能是今年蛙声甚嚣,也许是今年的蝉鸣太聒噪,又或者是刚才的一串故事勾得他心痒。他耐不住,着对着妻子起了个话头——

“嗯,我有一个朋友,最近他喜欢的姑娘……”齐芳烈磕磕绊绊,一边观察着秦椒兰的表情一边试探,如果从妻子脸上察觉出一点不耐烦,他就打算闭嘴,然后催她回屋睡觉。

秦椒兰刚才确实困了,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讯息,姑娘……什么姑娘?朋友……哪个朋友?哎不对!她脑子立马清醒了,一个激灵从躺椅上做起来,凑到齐芳烈跟前,一副求知若渴。

齐芳烈心里轻松许多,把这个故事里的人都隐去身份,情节也改头换面,两颗脑袋凑一起给秦椒兰讲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挤在同一张椅子上,唠到后半夜,直到早上齐芳烈已经用完餐食去了军营,秦椒兰才浑浑噩噩地爬起身。

她早上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洗,一边回味昨晚的故事,突然福至心灵瞪大双眼惊呼出口。

“咦!!!”吓得一旁伺候的小翡以为拽到她了头发。

秦椒兰赶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默念,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在星际开密逃

贵妃娘娘千千岁

岁岁平安

春夜渡佛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长河乱
连载中芬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