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拿吗？”温馨站在地下车库边，拉着一个只有登机箱大小的行李箱，疑惑地看向一旁正解锁车后备箱的郁禾安，“连睡衣我都没带。”
“你带自己就够了。”郁禾安说得特别笃定，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
温馨将信将疑地上车。车开出小区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
郁禾安握着方向盘，嘴角几乎快咧到耳根了：“你去了就知道。答应我，一定要表现出感动，然后愣住0.1秒之后抱着我亲一圈好吗？”
温馨笑着：“要不先不开了？我们先亲一圈？”
他们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大学三年里，郁禾安来她那边的次数多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几乎没怎么过夜过。
不过这一次决定一起生活，选的是郁禾安家。
说到底，一方面是换换环境，另一方面——他住的地段确实好些，温馨没意见，对她来说，房子是哪边的、地段怎么样，从来不是重点,能一直和郁禾安在一起才是。
而显然，郁禾安，对这件事，认真得要命。
车停进车库，进电梯，门一开，温馨一进门就闻到香味。
“你提前点香薰了？”她走进玄关换鞋，嗅了一下空气。
“晚上六点自动喷一下，以后我们家里每天都是香喷喷的。”
“‘我们’。”温馨小声重复了一遍，心里某个小角落悄悄被填满了。
她放下行李箱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沙发上那一套她最喜欢的米白靠垫套，还有茶几上两只陶瓷杯，一看就是一对。
“新买的被子？”
“定制的。还有你卫生间的牙刷、卸妆棉、护肤品全是你那边的同款，不用担心用不惯。我把你以前洗脸巾的品牌都问了闻青青。”他理直气壮地补充，“包括你用习惯的那个吹风机型号。”
温馨走进衣帽间，打开衣柜，发现里面已经挂好了很多套她的大衣，羽绒服，卫衣，以及睡衣，全新的，各种款式的；抽屉里规整地叠着她平时可以穿的T恤。
“你是怎么……”温馨一时没了话。
郁禾安跟在她后头，把遥控器往床上一扔：“我不是说了吗？你只要带自己过来。”
温馨轻轻吸了口气，回头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们毕业了、恋爱第四年了、已经走进了生活的深水区。
“你是不是想了很久了？”她问。
“从大三开始吧。”郁禾安坐在床边，低头笑了一下，“其实当时就想过毕业后怎么住，住哪，怎么分房间，要不要备个客卧，甚至要不要装个净水器……你不是说不喜欢水碱大的吗？”
温馨喉咙发紧，但她还是努力让语气轻松些：“你是提前搞了一份‘共居生活大纲’吗？”
“差不多。”他抬头看她，“我不想你过来还要忙手忙脚准备太多，索性就开始慢慢布置收拾。”
温馨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抱住了他。他没动，也没回抱，只是安安静静地让她靠着，像是终于稳稳地接住了那个从大学时就往他身上靠的人。
那天晚上，他们吃了火锅。餐桌早就铺好，锅底还是温馨最喜欢的菌汤和牛油锅搭配。吃到一半温馨夹了一口豆皮说：“你是不是看我平时都吃啥，然后买的？”
“那当然，我看了你点外卖的历史记录，还把你以前朋友圈和别人出去吃发过的火锅照放大看了几次，研究你吃的都是什么。”
“我们平时不也一直在一起吃饭吗？还要去我朋友圈看呀。”
“那不一样啊，很多时候我知道你也是在照顾我的口味。”
温馨忍不住笑：“那你这算什么？生活型情报搜集狂？”
郁禾安挑眉：“为爱服务，不丢人。”
她看着他，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火锅，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将来不久后即将面对的工作和走进真实生活的焦虑，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吃完饭收拾完厨房，两人一边喝着水果茶，一边窝在客厅看剧。
电视里放着老剧重播，剧情狗血得不可思议，但两人一会儿嘲笑演员演技，一会儿点评人物三观，倒也笑作一团。直到电视剧进了广告，温馨打了个哈欠，郁禾安顺势看了她一眼，内心开始上演一场天人交战。
“要不要问？问了会不会显得急？但都住一起了，不一起睡难道还分房？可她如果觉得唐突怎么办……”
他正纠结着，温馨也偷瞄了他一眼。
“他要是开口说一起睡我就顺势答应，可他不说我怎么提……万一他觉得我太主动怎么办？这清汤寡水的日子我可是过了四年。”
于是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温馨咬咬牙，假装随口一提：“你那边客卧……被子还没拆封啊？”
“对啊，怕落灰，毕竟我之前一直一个人。”郁禾安顿了顿，“你要想今晚用，我可以现在拆。”
温馨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稳住了：“也不是……就是突然想到，我以为你会提前铺好。”
郁禾安一下子急了，怕她以为他不欢迎：“不是不是，我就是想你来决定怎么住！你不说我不敢乱安排……”
温馨喝了口茶，点点头：“嗯。”
两人再次沉默。
电视广告终于结束，剧情继续狗血升级，男女主角在雨中吵架，然后突然深情相拥、各自转身。
温馨忍不住吐槽：“电视剧也太假了吧，那么大点事儿都不说，哪有人真这样。”
郁禾安闷声笑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吧。”
话音刚落，空气凝固了一瞬。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温馨先绷不住，噗嗤一笑：“你……你暗示什么呢？”
“你才是。”郁禾安立刻反击，“你刚刚不是还故意提‘客卧的被子’吗？你以为我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我真没那意思——”温馨试图解释，脸已经烧了。
“你当然有，”郁禾安得寸进尺，“你难道不是每天想我想的夜不能寐吗？”
温馨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真是……比电视剧还浮夸。”
“我可认真得很。”他说着就站起身，“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今晚是想……和我一起睡的？”
温馨抬头看他，一副被逼急了的样子：“你都准备我那么多套睡衣了，还问？”
郁禾安没再说话，走过去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拎起来，然后很认真地抱住。
“其实我在门口那会儿就想亲你了，”他说。
温馨抱紧他：“那你亲呀，现在。”
他果断照做了。
一个小时后，灯关了，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背对背，谁都没动。
五分钟后。
郁禾安：“你是不是睡着了？”
温馨：“是，你呢？”
“我也是。”
“嗯。”
“那我能翻个身吗？”
“你先翻我再翻。”
最后他们笑着转过身来面对彼此，窝在一个被窝里，隔着十厘米不到的距离。
郁禾安轻声问：“要不要再靠近点？”
温馨眨了眨眼：“我就知道，郁禾安，从你在衣柜里挂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睡衣那会儿就已经不纯了。”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居心不良。”
“你是居心太良。”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郁禾安就醒了。
他其实设了两个闹钟，但用不上——紧张又激动，凌晨五点多就睁开了眼。侧头一看，温馨还睡着，卷在他的那半边被子里，睡得香极了。他轻轻把手机调成静音，朝温馨这边躺着发了一会儿呆，心里涌满一种说不上来的踏实和欢喜。
“新生活！”
七点半，温馨醒来。她睁眼第一秒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直到看到房间角落她和郁禾安的衣服，才彻底清醒。
“早。”郁禾安已经换好了衣服，领口微敞，头发还带着点刚洗过的湿气，神清气爽，“今天我们第一天正式成为职场情侣。”
“听起来好像很容易被HR约谈。”温馨伸个懒腰笑着回应。
八点二十，两人几乎同时出门。温馨穿了件淡蓝色小香风套装，看起来温柔又干净，郁禾安换了灰蓝色西装外套，整个人意气风发。两人站在玄关照镜子的时候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
“你今天几点到？”温馨问。
“九点半之前。你呢？”
“差不多。咱俩这方向也差不多远，但走的是两个方向。”
“可惜不能一起通勤。”郁禾安假装遗憾，“不过也好，保持神秘感。”
“……什么神秘感，过俩小时你不还得发微信问‘午饭吃啥’？”
他笑起来，帮她把发尾拨顺：“晚上我先回来。”
“那我做饭？”
“不用，你第一天上班，回来就负责坐下吃。”
两人各自开车，出小区前在车窗隔着玻璃还能看到彼此。
温馨挥了挥手，郁禾安回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随后车子启动，他们的车先后驶离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在这个城市宽阔早晨的马路上，各自走向了不同的起点。
上午十点，温馨刚从卷宗堆里出来，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
郁禾安：“目前为止还没出bug，世界对我很温柔。你那边呢？”
她噗嗤笑了一下，飞快打字：“刚刚翻了一大堆厚文件，感觉脑袋已经用完明天的电量了。”
郁禾安：“今晚我做青椒炒肉 香菇炒菜心，要加一道你喜欢的素菜吗？”
温馨看着屏幕，忽然一阵安稳涌上心头。她低头回：“不用加素菜了，加你。”
郁禾安：“我可以当甜点吗？”
温馨：“你可以当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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