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低头不言,萧烛年只当她是心虚,“放心,我没兴趣强迫别人,今晚我会歇在软榻上,之后也不会住在这个房间。”
他松开她的手正欲转身离开,不想尹郁欢却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王爷都没试过,何言强迫?”
一双闪烁星辰的眼睛倏地对上萧烛年的双眸。他有一瞬似乎被吸入了远古的蓝海秘境,额间的细闪花钿,头上的碎花金钗,肩头乌丝,脖颈珠环,无一不是这秘境的法咒。
萧烛年猛然从这种异样的心绪中抽离,下意识向后撤了一步。
谁料尹郁欢竟紧随而上,贴近其身,“宁王殿下生得如此好看,我可当真是蓄谋已久,觊觎你的美貌多年呢。”
萧烛年微笑不减,只是没再看她的眼睛,“先恭喜王妃得偿所愿。只可惜,本王对好看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样啊。”尹郁欢从床上拿过被褥而后绕过萧烛年将被子扔在软榻上,微眯的眼眸浸满了疏远与迷离,“那彼此彼此了。”
第二天一早,清水敲响了尹郁欢的房门,“小姐,你醒了么?”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尹郁欢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回话道,“进来吧。”
她推开门,将手里的托盘置于桌上,“小姐今天要同王爷一起入宫拜礼,那边是王爷给你备好的衣服,说让你进宫的时候穿。”
尹郁欢朝软榻看了一眼,“他何时走的?”
清水会意,“大概半个时辰前。”她走到桌前突然停下,“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他今早特意吩咐了一个小丫头来传话,隔着院门就对着我喊,说是王妃昨晚乏了,要我晚些再叫你。真是离了谱了。我离这正院才几步的路,他还需要找人传话?传话就传话,干嘛非要讲那么大声。难道宁王府里的人都是聋子么!”
清水正气急败坏地直跺脚,反观被“诬陷”的当事人却一脸无所谓,“呦,他还挺上道啊,戏还演了全套的。”
“那小姐不会真的……”
尹郁欢不禁敲了敲自己的头,她到底养了一群什么人在自己身边啊,怎么一个的两个都有点缺心眼呢。
“想什么呢你。再说我人都嫁了,贞洁还重要吗?清誉乃身外之物品,他想要就送他喽。”
清水想张口反驳,却意外觉得她的言辞无懈可击。她默默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顺着她的动作灌进屋内。
“看宁王就不像什么好人,我就说不要嫁的好,襄姐不也看他不顺眼。”
尹郁欢看着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俩看我像好人吗?周晚襄,她那脸成天拉得老长,她看谁能顺眼。”她扭了扭脖子,“赐婚之前你们屁话没有,赐婚之后一个比一个嘴碎,我说我做决定之前怎么就没见你们八个民主决议把我全票否决了呢。”
清水低下头,声音有些晦涩,“我们哪敢啊。”
“不敢还不痛快点把衣服拿过来!”
清水猛地抬头,瞬间移到摆放衣服的托盘前,“是!”
待尹郁欢穿戴整齐,踏出府门,门口的马车已然静候多时。
尹郁欢掀帘而入,正看见萧烛年闭目而坐。她也没往里走,就在萧烛年的斜对面坐了下来。
马车开始行进,朝着宫门的方向渐行渐稳。
萧烛年这才睁开眼睛。看尹郁欢闷着头,似乎有些不悦,便故意调笑道,“来得这么迟,万一误了时辰,你被罚我可是要同你连坐的。”
“夫妻同气连枝,如若不能患难与共,何尝苦后香甜啊。”
听她语调轻佻,话中明显不怀好意,“你故意的?”
“我最讨厌蓝色,你却给我选了蓝色的衣服,连配饰都是一个颜色的,离远看还以为我是只秃了毛的孔雀呢。”
萧烛年忍不住笑意,只好握拳遮掩,却落下一个欲盖弥彰,“我也穿了一身蓝,那我们不就成了两只秃毛孔雀了,一公一母,还是一对。”
尹郁欢一个白眼翻过去,“臭不要脸。”
萧烛年总是看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认错也是积极的很,“这次算我考虑不周,你说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下次命人准备就是。”
尹郁欢可不吃他那谦谦公子的一套,她眸底划过一抹嘲讽之意,“王爷不是已经把我调查了个底朝天么,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萧烛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声音温良,稀松平常,“王妃那么神秘,我就是有心也无余力啊。”
尹郁欢状似惊奇地坐到他身边,“宁王殿下这么谦虚的?哪里无力,说来听听。”
萧烛年将一盘糕点递到她面前,还真就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我倒是真有个问题想请教王妃,你说你堂堂世家小姐,是缺金还是短粮,需要在一个小小的药庄谋生计?”
“呦,那日后让王爷好奇的事儿还多着呢,您就自己慢慢想吧。”尹郁欢却转过身去,头靠马车直接闭上了眼睛。
萧烛年放下盘子,透亮的瞳色微不可察间暗了暗,“夫人的秘密多,还要拿夫君当外人,我可真是难过啊。”
尹郁欢背对着他,丝毫没察觉出他细微的变化,“后悔啦,后悔你去退婚啊。”
萧烛年沉冷的黑眸转瞬归于安定,“都说我舍不得了。”
尹郁欢漫不经心地向后摆了摆手,“你不如说你怕砍头,说服力多少强一些。”
马车驶入皇宫,二人先行来到盛阳殿拜见皇上。皇上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因为他们迟了些便加以怪罪。
因为皇上与萧烛年还有事要谈,尹郁欢便以探望太后为由先行告退了。
她刚走到太后的寝宫,便在门口遇到了正好离开的萧明琰。
尹郁欢并不想假装没看见,左右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昌王殿下,好久不见。”
她行过礼寒暄一句,便不再多做停留,不想萧明琰却一把拉住她,“郁欢,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本王吗?”
她的声音风轻云淡,面上亦是无波无澜,“我想殿下您是多心了,我要进您要出,总不好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吧,况且我现在是宁王妃,您这样大庭广众下跟自己的弟妹拉拉扯扯,实在有伤风化啊。”说完,她便果断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转身欲走。
萧明琰立马追在她身后解释,“你是因为尹署令的事情还在怪本王么,本王当时不是故意躲着不见你,真是想不出办法又怕见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尹郁欢忽地停住脚步,讽刺地勾了勾唇,“以前怎么没发现昌王还有这等才能,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您能编得出来了吧,而且事出时我也并没有明言找您帮忙,所以您大可收起您这套孤芳自赏的演说了,没有必要。”
萧明琰仿佛没有听见尹郁欢的冷嘲热讽,仍旧自作多情地描画着尹郁欢的心里路径,“本王知道,你嫁给萧烛年是为了气本王,对么?”
尹郁欢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了一声,她饶有兴致地回过身,打量着这个罕见的珍惜物种,“是谁给殿下的勇气让您说出这种话,是您的容貌还是学识,恕我直言,单论前者你便已然望尘莫及,至于其他方面,您就自行体会吧。”
“你别这样好不好?”
好死不死,这个珍惜物种竟然上前一步想握她的手。尹郁欢正要发作,耳边却传来一段刺耳的女声。
“昨日刚与宁王成婚,今日便与昌王殿下谈笑风生,姐姐可真是好手段,连皇室的婚姻也不放在眼里。”
萧明琰见有人前来,慌忙收回自己的手,还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
尹郁欢看此女穿着便已然猜出她的身份,可她还是故意道,“你谁啊,哪个不知礼数的贱婢,我与昌王说话也敢插嘴!”
佟依一赫然而怒,张口免不了一场恶战,她身旁的婢女阿蝶适时按住她,“王妃可是误会了,这位乃是我们怀山西部的公主殿下,她也是见二位相谈甚欢忍不住好奇二位在谈论什么,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尹郁欢佯装恍然大悟,“我当是谁呢,西部公主,原来是我们王府还没过门的侧妃啊。长得不错,就是配我们宁王殿下还是差点意思。”她语调微扬却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显然是对眼前人藏不住的轻蔑与不屑。
“本公主不配,你又好到哪去?父为盗贼,不过是托了宁王的福才得以保全官位……”
“公主!”阿蝶在后小声阻拦,不想佟依一怒气更胜。
她一把撇开身旁侍女,“怕她做什么,本公主背后可是整个怀山西部,她又算什么东西。前一天刚刚成婚,第二天就与他人私相授受,如此有伤风化之女,我看是你尹郁欢配不上宁王才是!”
听闻此言,萧明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公主可是言重了,我与宁王妃清清白白,烦请公主不要妄言才是。”
尹郁欢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好像还有点期待的意思,“既然公主言之凿凿,不如传给宫里人都听一听,在我们面前装疯卖傻,胡言乱语有什么意思。到时我们大可以看看,宫里是会怀疑宁王妃与一向知礼守法的昌王殿下,还是会调查一个只会散播流言,还未入驻宁王府的妾室!”
“你……”佟依一无言相对,急得直跺脚。
尹郁欢盯着佟依一的眼睛,神色渐冷,“我还急着见太后,没空陪着你发疯,哪来的,你就趁早滚回哪去!”
她转身就走,根本没给佟依一的回嘴的机会。
佟依一正想追上去,却被萧明琰拦了下来,“公主与宁王妃本无深仇大恨,何必牵扯不放呢,本王夹在你的无心之言中也很是难做,还望公主谨言慎行,不要伤及无辜才好。”
尹郁欢听见后面的声音,一声冷笑。果然,萧明琰还是那个萧明琰,道貌岸然,当仁不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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