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约法三章

“抱歉,桑酒姑娘,其实,我昨晚就应当对你说清楚的。”冥夜说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并无缘分,虽结为夫妻,但并非出自本心,我想姑娘心中也应当是如此吧。”

桑酒点头:“是的。”

桑酒回答的过于干脆,冥夜反倒愣了一下。

一时语塞后,冥夜继续说道:“你我既无夫妻之实,日后行事,不如就先约法三章。”

桑酒看了看四周,布下一个隔音结界,确保不会被他人听到后,看向冥夜挑眉:“愿闻其详。”

冥夜看着桑酒的动作,到也未曾多想,只以为桑酒女儿家面薄,便开口道:“其一,这玉倾宫你可随意出入,你的寝殿我不会踏足。你我日后各行其事,互不侵扰。”

桑酒点头:“好的。”

“其二,你名义上虽是我的夫人,但绝不可借此威逼欺凌他人。”

桑酒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想了想:“好。”

“其三,姑娘日后若是有心仪之人,大可另择佳偶,我会向蚌王修书一封,与你和离。”冥夜说完看着桑酒道:“姑娘可清楚了?”

这三条都很合乎情理,但桑酒还是觉得被冒犯到了。就算这场婚事是她高攀,可冥夜这般高高在上的口吻着实让她不爽。

桑酒转身望着天空道:“冥夜战神所说之事我已知晓,那么战神可否听我一言?”

冥夜点头:“姑娘请讲。”

桑酒转回来看着冥夜:“战神的约法三章,第一条,我是求之不得,你我既无夫妻之实,与我也是便宜行事,将来和离也无需担心会有子嗣牵绊。而这第二条,战神不必担心,我虽为墨河公主,得父兄万千宠爱,享世间荣华富贵,但却绝不是那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眼高于顶,被人捧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之人。”

冥夜皱眉,他总觉得桑酒所言似有所指。

“至于这第三条么,战神更是无需烦恼,我父王应当还没有告知战神,桑酒乃是残缺之人。”

“残缺?”冥夜上下打量着桑酒,皱眉道:“你看起来四肢健全,不像是身有残缺。”

“这便说来话长了。”桑酒叹了口气:“我幼时曾被贼人掠去,那贼人误以为我父王害死她的丈夫和女儿,便报复在我身上。当着我父王的面,将我的情丝抽走毁掉了。”话音刚落便听得冥夜抽气之声:“情丝被毁?”

“是啊,战神应当知晓,世间万物,有灵智便有情丝,有情丝才可感知情绪方能爱人。”桑酒耸了耸肩膀:“我没有情丝,所以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所以,不会出现另觅佳偶的情况。哦,当然,若是战神有了心仪的姑娘,打算另觅佳偶,大可直接来找我说明,届时我会向父王修书一封,与你和离。”

冥夜: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我实在不知姑娘情况,刚才言语有所冒犯,还请姑娘原谅则个。”似是怜她小小年纪便遭劫难,冥夜这回的道歉,倒是多了几分真诚。

“战神不必如此,若是心怀怜悯的话,倒不如将这心思用在打仗上。”桑酒摇头:“其实,我并未觉得这于我是场大祸。那贼人只是毁掉了我的情丝,并未伤及我的性命,虽然我父王深以为憾,但是我却觉得,这反倒是好事。”

“哦?”冥夜不解。

“感情这东西,虚无缥缈,我从记事以来,也曾感受过大喜大悲,患得患失。自从失了情丝之后,我突然想明白很多事。”桑酒望着不远处的古树:“我生为王族,有着守护子民的责任,而我行走人间,也看过太多感情用事导致的悲欢离合。渐渐地,我发觉,若是作为普通百姓也便罢了,可作为上位者……虽然只是小小墨河,但却不得不说,理智,对于一个族群的王来说,是比感情更重要的。”

“就如你我成亲一事,当我阿兄问起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因为,我需要来到这上清神域来养伤,需要以你战神妻子的身份留在这里,而墨河,更需要你这个战神为倚仗来对抗泾河水族。若是我当真有情感牵绊,只怕还是件麻烦事。”

“泾河水族?”冥夜皱眉。

“战神有所不知,我墨河水族向来与世无争,积攒了千年荫德。但是架不住泾河水族屡次挑衅,六百年前,蟹族王子身负强大妖力出世,其修炼速度更是让同辈难以望其项背。泾河一族只等那王子修炼大成便一举向我墨河进犯。但此时,天佑墨河,我族恰逢一位天生仙髓的蚌精出世……”桑酒对着冥夜笑了笑:“那便是我。”

冥夜似乎明白了为何桑酒的仙髓碎裂,那蚌王会对他如此相逼了。

“因我天生仙髓,且勤奋修炼,竟渐渐压制住了那蟹族王子,泾河与墨河表面的平静便一直持续到现在。本来依照我的修炼速度,应该很快便可飞升……”

“却不想,为了救我而至仙髓碎裂。”冥夜接下了桑酒未说完的话。桑酒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战神已经想明白事情始末了。

“我如今仙髓碎裂,修为大减,已然不是那蟹族王子的对手。若想制衡泾河,只得嫁与战神为妻,以战神的威名,威慑泾河。”

“可是,墨河乃我的救命之地,纵然泾河想来侵犯,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冥夜皱眉。

“战神在战场上征战多年,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吗?”桑酒奇怪的看着冥夜:“所谓名正言顺,救命之地又如何?这世上忘恩负义之徒不胜枚举……当然,并不是说您会忘恩负义,但是,墨河与战神一向无甚交集,扯着战神的大旗去战场,名不正,言不顺,谁又会相信墨河是被战神庇护的?难不成次次都要请战神下界帮忙吗?”

冥夜再次语塞。

是啊,桑酒说的不错,这其中的关窍,真的不只是桑酒的仙髓碎裂这么简单。

“当然,战神也无需自责,我救你乃是我自愿,更是为了了却一段因果。”

“什么因果?”

桑酒指了指冥夜身上佩戴的一个吊坠:“便是这上面的珍珠。”

冥夜摸了摸这吊坠上所串的珍珠,抬眼看向桑酒:“还请桑酒姑娘解惑。”

桑酒看着那珍珠,淡淡笑道:“这是我所结的第一颗珍珠。”

冥夜眼睛微微睁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吊坠和桑酒还有这样的关系。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河岸边有很多以采珠为生的人,而当时我还未能化形,结了珠之后被人捡了去,丢在了河滩上。”桑酒叙述着记忆中的那一幕:“我还记得,那河滩上的水已经被晒干,卵石也已经被晒得滚烫,那些人将我倾尽全力结下的珍珠采走之后,便如丢垃圾一般将我丢弃,只需几刻钟,我便会被晒死。”

冥夜皱眉,这样的生死经历,她居然还能如此平静,这便是没有情丝的区别吗?

“后来,我遇到了恩公。他用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将那颗珍珠换了回来,又将我放回河中,救了我一命。”桑酒回想着那少年的音容相貌,又看了看冥夜,摇摇头。冥夜虽是个美人,可是与她那恩公一点都不像。

“恩公是修仙之人,素有飞升神域的大志。我听闻后也对飞升心驰神往,又恰逢我天生仙髓,便也暗暗立誓,将来定要踏足神域,若是能与恩公再度重逢,便更是一桩善缘。于是我便将那颗珍珠还给了恩公,恩公也坦然收下,在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直到……”桑酒看着冥夜的眼睛:“那日在你身上见到了这颗珍珠。”

原来如此,冥夜将珍珠握在手心里摩挲了几下开口道:“这颗珍珠,是有一次,战争结束后,我在战场上捡到的。”

冥夜当时刚刚入伍,在战场上初露锋芒,得了天昊战神的青睐,于是跟着天昊战神东征西伐。那场战争,死了很多人。战争结束后,一些仙兵去打扫战场,他感怀战友,便也来到了战场之中,帮着搬运伤员,收拾死者遗物。

等一切结束后,冥夜也已精疲力尽,他独自走在战场边缘,看着朦胧的月色照在还未干涸的血迹上,一时伤神,便坐在一个土丘上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光辉引起了冥夜的注意,那光辉在月色照耀下微若萤火,却很难让人忽视它。冥夜慢慢走到那光辉的前面,仔细一看,竟是一颗珍珠,那珍珠光洁无暇,如同夜明珠一般地泛着一圈朦胧的光辉,似与天上的明月相辉映般。

冥夜情不自禁的将那颗珍珠捧在手心,那珍珠上串着一条青色流苏,流苏沾上了血迹,早已干涸,此时皱巴巴团在一起,与那颗珍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知道此物的主人如今身在何方,如此重要之物,遗失在战场上,定会来寻,除非……冥夜握紧了那枚流苏,眼中落下泪来。

赠君青流苏,一见且如晤,凭此脉脉同诉。

鬼使神差一般,冥夜将这条流苏带回去清洗干净,和那颗珍珠一起找了个盒子放了起来。他的心中总是再想,或许,它的主人还活着,若是能见面,他定要与此人痛快畅饮三天三夜,好好倾诉一下那场惨烈的战争。

行伍之中,人人都是将性命置之度外,看着同袍们一个个在自己眼前倒下,就算他修炼多年,也不免心中伤感。此时的冥夜,也不过是个初临战场的少年郎,纵然心中坚毅,但在无人之时,还是会暴露出自己的柔软脆弱。他不能将他的伤感传递给别人——战场之上没时间也没条件让你去搞这些无用之功,唯有尽快结束战争,才是解脱。

可是冥夜却很想和这珍珠的主人倾诉,他觉得,或许是上天指引着他找到这颗珍珠,让他觉得,他似乎有了个可以倾诉愁苦的人。

战争结束后,依然没有人来寻这颗珍珠,冥夜便将其放在了房间里,有时候会将它拿出来放置在月光下,倒上一壶酒,看着那珍珠泛起的一圈朦胧光辉,映衬着那条流苏,就好像回到了捡到它的战场一般。

直到有一天,天欢见他喜爱这颗珍珠,便趁他不在时溜进他的房里,将珍珠带走。珍珠依旧光泽无暇,但流苏日久,又经过战场血迹污渍,已然濒临破碎。天欢嫌弃它的破旧,便自作主张烧了那又皱又暗的流苏,重新加个吊坠编了上去,随后献宝一般拿到冥夜眼前。

冥夜不见那流苏后整个人都呆楞住了,又得知那流苏已被天欢烧毁,只觉血气上涌,待恢复清明时只见天欢惨白了一张俏脸对着他后退了几步,心知自己刚刚的神色应是吓到了她。

天欢乃是天昊战神之女,而他不过是战神手下的一员将领,冥夜心知此时只能不了了之,只好从此将那颗珍珠贴身带着,藏在衣服最里面,不叫其他人瞧见,生怕天欢回想起因此受惊,一个不高兴,那颗珍珠也会与那流苏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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